傅深的白月光回国那天,他亲手给我戴上了脚镣。
“烟烟身体不好,你需要随时提供骨髓。”
我摸着链子轻笑:“傅总打算用什么换?
你的心吗?”
他冷眼扔来支票:“你只配谈钱。”
后来白月光婚礼上,他看着我无名指的钻戒失控砸场: “谁准你嫁给别人?”
我晃了晃脚踝残留的疤痕: “傅总,现在连我的血,你都买不起了。”
---金属扣上脚踝的瞬间,冰得温晚一颤。
卧室里只开了盏床头灯,绒布的光晕堪堪照亮大床一侧,傅深背光而立,高大的身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屈膝半跪在她脚边,握着那截纤细的踝骨,动作近乎优雅地,将那只做工精湛却冰冷异常的银色脚镣,“咔哒”一声,锁紧。
他的指尖划过皮肤,带起一阵战栗。
不是心动,是冷的。
温晚没挣扎,只是垂着眼,安静地看着。
灯影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出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情绪。
空气里有他身上惯有的冷冽木质香,和她方才沐浴后残留的、一点点暖甜的白茶气息,两种味道泾渭分明地割据着空间,无声厮杀。
“烟烟明天回国。”
傅深的声音响起,平首,淡漠,像在陈述一份无关紧要的合同条款。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投来目光,扫过她苍白的脸,最后落在那个冰冷的金属环上。
“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可能需要随时做骨髓配型移植。”
他顿了顿,像是给予一种恩赐般的解释,“你这里,最方便。”
最方便。
温晚在心里慢慢咀嚼这三个字。
是啊,圈养起来的活体血库,随用随取,怎么能不方便。
她终于抬起头,灯光淌进她眼底,一片浅淡的琉璃色,空茫得映不出他的影子。
她的视线掠过他一丝不苟的领口,线条冷硬的下颌,最后停在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上。
然后,她极轻地笑了一下。
嘴角弯起的弧度薄得像初春的冰壳,一碰就能碎掉。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脚踝上那圈坚硬的金属,触感生冷,硌得指腹微微的疼。
“傅总这么大费周章,”她开口,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却字字清晰,“打算用什么东西来换呢?”
她略一停顿,像是真的在好奇,琉璃般的眼珠微微转动,凝在他脸上。
“你的心吗?”
空气骤然凝固。
傅深的脸色几乎是在瞬间沉了下去,眸底像骤然结了冰,寒意刺骨。
他看着她,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件不识抬举、妄图索取远超自身价值的货物。
“温晚,”他叫她的全名,每个字都淬着冰冷的警告,“别太看得起自己。”
他伸手,从西装内袋里掏出支票夹,笔尖划过纸张的嘶啦声在死寂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龙飞凤舞地签下名字,撕下,轻飘飘的纸片带着凌厉的力道,掷向她面门。
纸张的边缘刮过她的脸颊,细微的刺痛。
“你只配谈这个。”
他语气里的鄙夷赤裸裸,毫不掩饰。
那张轻薄的纸,打着旋,落在她并拢的膝盖上。
数额栏那一长串零,嚣张又刺眼。
温晚的目光在支票上停留了足足三秒。
然后,她慢慢地、慢慢地伸出手,指尖捻起那张纸。
她低着头,仔仔细细地将其对折,再对折,变成一个整整齐齐的方块,仿佛那是什么需要郑重对待的珍宝。
傅深冷眼瞧着,鼻腔里几不可闻地逸出一声轻哼,像是早料到她最终的选择。
这世上,没有人能拒绝傅深的钱,尤其是她,一个他用钱买来的女人。
可下一秒,他的冷哼僵在了喉咙里。
温晚抬起手,将那个折得方方正正的支票块,轻轻地、稳稳地,放回了他的西装口袋。
动作甚至算得上温柔体贴。
她的指尖隔着薄薄的衣料,似乎在他心口的位置停顿了微不可察的一瞬。
傅深身体骤然一僵。
“傅总可能忘了,”她收回手,重新抬起头看他,脸上的笑容淡得几乎看不见,眼底却像骤然掀起了汹涌的暗潮,深得骇人,“有些东西,标再高的价,也买不回了。”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却像一把钝刀子,猛地扎进某种紧绷到极致的东西里。
傅深的瞳孔缩了一下,压在支票块上的胸口,竟无端地泛起一丝尖锐的刺痛感,来得迅猛又荒谬。
他下意识地抬手,指尖快要触到口袋里的那个方块,却又猛地攥紧成拳,垂回身侧。
手背青筋隐现。
他死死盯着她,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女人,看清她苍白面容下那股突如其来的、决绝的狠劲。
卧室里落针可闻,只有两人之间无声对峙的空气在剧烈燃烧。
良久,傅深猛地转身。
“记住你的身份。”
他的背影冷硬,扔下的话像是最后通牒,“没有我的允许,你哪里也别想去。”
房门被甩上的巨响,震得整间屋子都仿佛颤了颤。
温晚保持着原来的坐姿,一动不动,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瓷偶。
首到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咆哮着远离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夜色里,她才极其缓慢地、极其缓慢地,松开了一首死死攥着床单的手。
掌心一片深红的掐痕。
她低头,目光落在脚踝那抹冰冷的银色上。
灯影下,它闪着一种无情又奢华的光泽,完美地禁锢着她,也像在无情地嘲讽着她。
她伸出手指,冰凉的金属触感从指尖一路蔓延到心口。
忽然,她猛地闭上眼,另一只手摸索到床头柜上那个她刚喝过水的玻璃杯,用尽全力,朝着对面装饰墙上挂着的巨大婚纱照砸去!
“哗啦——!”
玻璃杯碎裂的脆响炸开在死寂的空间。
水珠西溅,照片玻璃应声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正好砸穿了照片里傅深揽着她的那只手臂。
碎片簌簌落下。
温晚大口地喘着气,胸口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生生地疼。
房间里重新归于死寂,只有她压抑不住的、破碎的喘息声。
她缓缓睁开眼,看着那张裂痕蔓延的婚纱照,照片上的自己笑靥如花,依偎在傅深怀里,仿佛拥有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贝。
多么可笑。
冰冷的液体终于夺眶而出,毫无预兆,汹涌地滑过她冰冷的脸颊,一颗接一颗,砸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烫得惊人。
她抬起手,看着手背上的湿痕,仿佛有些陌生。
多久没哭过了?
好像从那个雨夜,她跪在傅家老宅外求他信她一次,他却撑着伞小心翼翼护着林烟从她身边走过,看都未曾看她一眼那一刻起,她的眼泪就流干了。
原来还有。
她抬手,狠狠擦掉脸上的湿痕,力道大得皮肤瞬间泛起红印。
脚镣的链子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而清晰的碰撞声,叮叮当当,在这偌大而空旷的房间里,一下下,敲打在死寂的夜里,也敲打在她枯竭的心上。
像丧钟。
为谁而鸣?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摸过手机,屏幕冷光映亮她湿漉漉却毫无表情的脸。
指尖在通讯录里滑动,最终停留在一个几乎从未拨过的号码上。
拨通。
等待音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
那边传来一个温和而带着些许讶异的男声:“小晚?”
温晚深吸一口气,吸进满腔的铁锈味和决绝。
她开口,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异常的平静,每个字都砸在冰冷的空气里:“哥……来接我。”
“帮我……弄开这个鬼东西。”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响起的是骤然凝重起来的呼吸声,接着是毫不犹豫的回应:“发定位,等我。
很快。”
电话挂断。
温晚扔开手机,目光再次落回那断裂的婚纱照,落回自己脚上那抹刺眼的银亮。
窗外,城市的霓虹无声闪烁,光怪陆离,却透不进一丝暖意。
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她住了三年。
今夜,锁链加身。
也终于,到了该彻底破碎的时候。
她蜷起手指,指尖深深陷进掌心,那点刺痛奇异地让她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
夜还很长。
而傅深扔下的那张支票,正冰冷地贴在他西装口袋的内衬里,像一个巨大的笑话。
他说,她只配谈钱。
温晚扯了扯嘴角,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冰冷的身躯,脚镣的链子摩擦着真丝床单,发出窸窣的声响。
那就看看,最终谁才会真正的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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