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夫人要守寡

御医诊出我已有月余身孕。我终于还是对不起刚战死一年的夫君。这孩子是太上皇赵叔衡的。

当然太上皇不是什么老头，也才二十出头。还长得挺帅的。1“夫人，

您的手怎么跟冰块似的？”侍女琼珠被我冰凉的手吓到。一个多月前。夫君战死，

我孀居府上。婆母与小姑子觊觎我嫁妆，处处刁难羞辱。我寸步不让，屡次让她们算计落空。

那天她们罚走琼珠等人，假意设宴为我赔罪。宴上她们殷勤劝酒，我中计多喝了几杯。

我浑身燥热头晕，起身告退。回房后燥热愈演愈烈，烧得我神志不清。我撕扯衣衫，

无意识呻吟。房门被推开，我以为是琼珠。挣扎着求助：“水，给我水。

”进来的却是个满身恶臭的男人。我心中警铃大作，却浑身无力呼救。乞丐的手将碰到我时，

一道黑影闪入。一声闷哼后乞丐倒了下去。那天刚好太上皇赵叔衡驾临吊唁亡夫。

他本已离去，因察觉府中气氛诡异而折返。正好撞见这一幕。他快步到我床前，

见我满面潮红神志不清。“该死！”迷乱中，他冰凉的大手覆上我额头。

那清冽气息让我舒缓，我本能地向他靠近缠了上去。“夫君，夫君，难受。”他身体一僵。

“夫人，别这样。我不是你丈夫。”我笑得花枝招展。“现在不是，待会儿就是了。

”他本想打晕我，但药性霸道。最终为救我，或许也为私念，他用身体为我解了毒。

那一夜混乱而漫长。事后他安顿好我，悄然离去。只留下一句：“等我。”一月后，

我已怀孕。此刻太后的懿旨也到了。宣我立刻入宫。我的心猛地一沉。这么快就知道了？

太后的传召绝非善意。入宫是第一道鬼门关。临行前，我藏匕首于袖中。

2我被带到一处废弃宫殿。太后得力的桂嬷嬷在此等候。她脸上带笑，眼中却有杀机。

“夫人来了，太后体恤将军遗孀孤苦，特命老奴来送些东西。”桂嬷嬷的视线刮过我肚子，

她什么都知道了。两个太监端上托盘。一个是金银珠宝，另一个是白绫、匕首和毒酒。

“夫人是个聪明人，太后说了，为了皇家颜面，也为了这天下的安定，这三样，

您自己选一个吧。”“这是太后，给您的体面。”琼珠吓得跪地发抖。我却站得笔直。

“夫人！夫人您别做傻事啊！”琼珠抱着我的腿哭着。我扶起她，直视桂嬷嬷。“若是我，

都不选呢？”桂嬷嬷耐心耗尽。“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抓住她！”两个宫妇立刻上前。

宫妇抓住我手臂时，袖中匕首滑落在地。桂嬷嬷一脚踩住。一个宫妇掰开我的嘴，

另一个端起毒酒硬灌。3“我自己来。”我挣开宫妇，冷冷说道。桂嬷嬷以为我妥协了，

示意宫妇退下。我缓缓起身走向托盘。目光扫过白绫和匕首。最后我端起了毒酒。

殿内气氛紧张到极点。琼珠绝望悲鸣，桂嬷嬷死盯着我。我将酒杯举到唇边。

在众人以为我会饮尽时，我手腕一斜。整杯毒酒被我泼在地上。青石板被腐蚀出小坑，

冒起青烟。“你找死！”桂嬷嬷气急败坏。“给我按住她！把这贱人了，

晚上太后赏大家吃肘子！”宫妇们再次扑上将我按在地上。在我快窒息时，

一个清冷威严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住手。”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太，太上皇。

”桂嬷嬷惊恐万分。她连忙跪下行礼。赵叔衡未看她，径直向我走来。他的眼神冰冷如霜。

“都给孤滚出去。”殿内只剩下我们两人。他向我伸出手，一如那个夜晚。

我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你都知道了？”我问。他“嗯”了一声，拿出帕子为我擦拭嘴角。

他的动作轻柔。我却挣脱了他，后退一步保持距离。赵叔衡的手僵在半空。

4赵叔衡走到殿内棋盘边坐下，自己对弈。“母后找过我。”他终于开口。“她说，

我一个兵败被俘过的废帝，不该再有子嗣。”我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原来在太后眼中，

这孩子是动摇国本的祸根。赵叔衡看着棋盘上的死局。“当年兵败，并非只是我轻敌冒进。

”“朝中，有人掣肘。”他修长的手指，将被围困的白子一枚枚捡起。他站起身，

走到我面前。“这个孩子，我要。”“母后那边，我自会去说。我会派我的亲卫守护将军府，

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再动你分毫。”“为什么？”我忍不住追问。他停下脚步，

没有回头，身影在门槛的光影里显得有些落寞。“你丈夫是为好将军。”“临走时，

他托我好好照拂将军府，照拂你。”我的内心五味杂陈。我看着他即将消失的背影，

冷冷地开口。“我的事，我自己会处理。”“不敢劳烦太上皇大架了。

”赵叔衡的身体猛地一僵，停在门槛前。我们不欢而散。可第二天，

他的亲卫依旧驻扎在将军府外。5赵叔衡的亲卫将将军府护得密不透风。

太后那边暂时没了动静。各种名贵补品和安胎药却源源不断地送入府中。

我知道这是赵叔衡的安排。他越是如此保护，越是将我推到风口浪尖。这日，

年仅十三岁的皇帝赵仲义竟亲自驾临将军府。他的到来让我大为惊慌。这个少年天子，

眼睛不住地往我肚子上瞟。他显然也知道了。“皇兄说沈夫人棋艺高超，朕特来向夫人请教。

”我察觉到赵仲义眼中并无敌意，反而充满好奇。于是我与他对弈。棋盘之上，我攻势凌厉，

杀得赵仲义节节败退。眼看他一条大龙就要被我屠尽。就在最后关头，

我看似随意地落下了一子。这一子，却在我的包围圈里撕开一个唯一的生路缺口。

赵仲义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他虽然最后还是输了，脸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夫人棋艺，果然名不虚传！朕，心服口服！”事后，琼珠不解地问我为何要让着陛下。

我看着棋盘说：“我不是让，我是在告诉他，哪怕身陷绝境，也总有破局之法。”自那以后，

赵仲义便时常便服出宫，来与我对弈。皇帝也贪心我做的甜点。他知道他的皇兄喜欢我，

有意为我们赐婚，被我拒绝。6赵叔衡的亲卫驻扎在府外，太后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少年天子赵仲义时常来访，让我在将军府里有了喘息和反击的余地。这日，

我借口为亡夫诵经祈福，请赵仲义下旨，允我闭门谢客，静心礼佛。有了这道旨意，

我便能名正言顺地掌握府内事务。我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让琼珠带着太上皇的亲卫，

去请婆母和小姑子到我院中叙话。婆母二人不知我的依仗，依旧对我颐指气使。“沈琼枝！

你如今是攀上了高枝，连我们都不放在眼里了吗？别忘了，你还是我张家的媳妇！

”婆母尖着嗓子叫道。我没有理会她的叫嚣，只是淡淡地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母亲请喝茶。这茶，可比那晚您给媳妇喝的酒，要干净多了。

”婆母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冷笑一声，

对身后的亲卫使了个眼色。亲卫立刻将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拖了上来，

正是那晚被买通的乞丐。“母亲，小姑，这账簿上清清楚楚地记载着你们如何买通乞丐，

又从何处购得那害人的药物。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有什么话说？”小姑子当场吓瘫，

跪地求饶。婆母却还在嘴硬，撒泼打滚，污蔑我与人私通，倒打一耙。我懒得再与她废话，

直接让亲卫将人证物证送往京兆府尹。铁证如山，加上有太上皇亲卫作证，府尹不敢徇私，

当即将二人收押。为了斩草除根，我还声称她们还要对太上皇下了药。赵叔衡倒是配合我。

最终，婆母因主谋害人，被判流放三千里。小姑子作为从犯，被杖责五十，逐出京城，

永世不得踏入。将军府，终于清净了。7这日皇帝带来一对玉童子。“母后说，

这是她特意去护国寺求来的，赏给夫人，保佑胎儿平安。”我的心中立刻警铃大作。

赵仲义将玉童子递给我。我伸手去接时，他手一缩。玉童子摔碎了。我蹲下捡起碎片。

一股奇异的香气从碎片上散发出来。是红麝。此香可致滑胎。我瞬间明白了太后的毒计。

借皇帝之手送来再摔坏，事后只能怪我福薄。而我只能吃哑巴亏。既能除去我的孩子，

说不定还能让皇帝和他哥心生嫌隙。“这，夫人，朕，朕不是故意的！”我压下惊惧，

对他温和一笑。“陛下不必自责，许是臣妇福薄。碎了，不打紧。

”我将碎片交给守在门外的赵叔衡的亲卫。第二天，宫里传出消息，太后病了，

任何人不得探视。赵叔衡再次为我挡下一劫。可我并未因此感到安心。

我让琼珠收起玉童子碎片。我预感此物将来会有大用。赵叔衡送来安胎药。

我原封不动地尽数退了回去。8入了秋，天一日比一日凉。赵叔衡来将军府的次数却更勤了。

他总在黄昏时分不带随从悄悄过来。一个秋雨傍晚，我们围着小炉温酒。他为我斟酒，

目光前所未有的温柔。“你可知，我们儿时就见过？”我一怔。他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旧物，

是一枚断了一半的玉蝴蝶发簪。样式古朴，是我幼时之物。我的记忆瞬间被拉回十几年前。

那年我随父亲在行宫避暑，曾在后山救过一个落魄少年。我为他包扎伤口，

将玉蝴蝶发簪折断一半塞给他当信物。“那个少年。”“是我。

”他眼中盛满了岁月沉淀的深情。“那时我刚登基，被奸人算计，险些丧命。是你救了我。

这些年，我从未有一日忘记过你。”他痛苦地闭上眼。“我本想等你及笄，便将你接入宫中，

给你无上荣宠。可朝局动荡，我自身难保，眼睁睁看着你嫁给了你的夫君。

”“那夜在将军府救下你，既是情势所逼，也是我压抑了十几年的私心。琼枝，我。

”我这才明白他所有的守护都源于一场跨越十余年的深情。我早已忘却的善举，

竟成了另一个人一生的念念不忘。我看着他递来的酒杯，第一次主动接过，

为他也为自己斟满了酒。9冬至。宫中设宴。尚在病中的太后竟点名要我出席。

赵叔衡得知后并未阻止。他只是派人送来了一支金簪。簪头是展翅的雄鹰，簪身刻着两个字，

定疆。这是先帝御赐的，象征着护国军魂。我戴着这支金簪出现在国宴上。

我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我代表的是忠烈，是军魂。宴会上，太后看似雍容，眼神却更加锐利。

她一开口就将矛头指向了我。“看沈夫人的气色，想来是被太上皇照顾得很好啊。

”酒过三巡，太后屏退了舞乐。她看着我，嘴角勾起恶毒的笑。“哀家今日高兴，

想请沈夫人以手足为题，即兴作诗一首，为陛下和太上皇助助兴。

”这个题目我无论怎么写都是错。写情深是揣测天家，有离间之嫌。

写疏离是挑拨圣上与太上皇的关系，罪加一等。一瞬间，

大殿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上首的赵仲义身体都僵硬了。我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挺着孕肚，缓缓走到大殿中央。我分别向太后，赵叔衡和赵仲义行了礼。

我的目光扫过赵仲义。他看着我头上的定疆金簪，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动摇。我又看向赵叔衡。

他面无表情，但放在膝上的手却紧紧握成了拳。10“沈夫人，是不敢，还是不能？

”太后讥讽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我平静地抬起头迎上她的目光。“回太后，江山社稷，

国之根基，非是风花雪月的诗词可以描摹的。”太后脸色一沉。她不肯罢休，

继续逼问：“那依夫人之见，这手足二字，又该作何解？”我没有慌乱。

我缓缓伸出自己的左手，掌心向上。“这手足，便如这手掌。”我指着自己的五根手指。

“五指长短不一，各有所长。”“陛下龙章凤姿，身居九五，便是这身处高位的中指。

”“太上皇沉稳厚重，为国之基石，便是这宽厚有力的大指。”“其余宗亲，亦如这三指，

各司其职，缺一不可。”我话锋一转，猛地将手掌握成了一个拳头。“可五指分开，

终究力弱。唯有像这样，紧紧攥在一起，才是一个拳头！”“一个能对外御敌，

对内安邦的铁拳！”这个比喻四两拨千斤，不仅化解了死局，更是说到了所有宗亲的心坎里。

我看到赵仲义眼中露出了震撼和思索。太后脸色铁青，气得说不出一个字。我赢了。

就在这时，一个宫女突然脚下一滑，失足向我摔来。滚烫的参汤直直泼向行动不便的我。

杀机再现！一道身影如风一般闪身而出。赵叔衡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碗滚烫的参汤。

他将我紧紧护在了怀里。“啊”大殿内响起一片惊呼。

谁也没想到太上皇竟会不顾身份亲自相救。太后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赵叔衡确认我安然无恙后，眼神如刀锋般射向那个宫女和太后。在所有宗亲震惊的目光中，

赵叔衡弯腰将我打横抱起。他大步流星地走出了这座宫殿。

11赵叔衡的后背被烫伤了一大片。可他硬是忍着痛一声不吭。他将我送回将军府。

“你有没有吓到。”我看着他额上渗出的汗珠，心中百感交集。国宴之事很快传遍了京城。

各种版本的流言甚嚣尘上。我和赵叔衡被彻底推到了风口浪尖。

被激怒的太后命人在城中大肆散播谣言，说我水性杨花。甚至我夫君的死也与我脱不了干系。

流言的目标是彻底摧毁我的名声，将我肚子里的孩子污蔑为孽种。一时间，

我成了全京城的笑柄和罪人。相熟的诰命夫人们对我避之不及。

连将军府的下人看我的眼神都变得异样。最让我心寒的是赵仲义的态度。

他再也没有来过将军府。那个曾经虚心学棋的少年，终究还是被流言影响。不久，

赵仲义下了一道圣旨。以安心养胎为名，将我彻底软禁。

将军府被重兵里三层外三层地把守起来。听说赵叔衡得知旨意后，

深夜闯宫与赵仲义大吵了一架。兄弟二人彻底决裂。赵叔衡无法违抗圣旨。

他只能在将军府外增派更多自己的人手。形成了内外两层包围的诡异局面。

我从窗棂的缝隙中，看着府外那个伫立的身影。内心是说不出的滋味。

我让琼珠将我早就做好的一瓶伤药悄悄送了出去。他收到了伤药。

在府外站了整整一夜才转身离去。那夜，京城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12日子变得格外漫长，冷清得只听得见雪落的声音。份例送来的炭火都是又湿又劣的，

点起来满屋子都是呛人的黑烟。赵叔衡再也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我开始怀疑我是不是真的被放弃了。或许对抗太后和皇帝的代价太过沉重，

他终究还是选择了放手。可腹中胎儿日渐鲜活的生命力成了我唯一的慰藉。

每一次他不安分地踢我，都像是在告诉我我不是一个人。我下定决心，

为了这个孩子我也要活下去。我不能再依赖任何人。我开始为生产做准备，

将柔软的布料一针一线缝制成小小的襁褓。我挺着愈发沉重的肚子，

坚持每日在结了冰的庭院里行走。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转机悄然而至。

一个负责采买的老兵，在递给我菜篮时偷偷塞了一块油纸包。打开一看，

是一块还带着温热的福瑞斋桂花糕。我的心猛地一跳。这是我年少时最爱吃的点心。赵叔衡。

希望的火苗在我心中瞬间重新燃起。我颤抖着手掰开桂花糕。里面果然藏着一张小小的纸条。

上面是赵叔衡遒劲有力的笔迹，只有两个字。信我。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了下来。

我将纸条紧紧攥在手心。他没有放弃我。我将桂花糕分了一半给又惊又喜的琼珠，

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我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府外守卫的换防规律，

为不知何时会到来的那一天做准备。他派人送来的补品我再也没有退回去，而是悉数喝下。

13有了赵叔衡那张纸条，我的内心前所未有地安定下来。临盆的日子越来越近，

我的身体也愈发沉重。小年夜，京城下起了鹅毛大雪。就在这万家团圆的时刻，

我的肚子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羊水破了。我要生了。在这座被重兵把守的孤城里，

我的处境万分危急。“夫人！夫人您怎么样了？来人啊！快来人啊！”琼珠彻底慌了神，

哭喊着拍打紧锁的府门，可回应她的只有呼啸的北风。我咬紧嘴唇，额上冷汗涔涔，

努力保存着体力。就在这生死关头，府门外突然传来“轰！轰！”的巨响。是有人在撞门！

琼珠惊喜地从门缝里望出去，失声喊道：“是太上皇！是太上皇来了！”下一刻，

府门被蛮力撞开。赵叔衡一身黑衣，带着满身的风雪闯了进来。

他的身后还跟着太医院的御医和两名经验丰富的接生嬷嬷。他准备得如此万全。

当他看到床上痛苦挣扎的我时，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子里是前所未有的惊惶和愤怒。

他立刻冲到床边，紧紧握住我冰冷的手。“我来了，别怕。”“把，把孩子，生下来。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被嬷嬷请到了外间。可他没有离开，就守在门外焦灼地来回踱步。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清脆的婴儿啼哭划破了沉寂的雪夜。是个男孩。

我顺利诞下了一名男婴。赵叔衡几乎是立刻就冲了进来。可他看都没看孩子，

径直走到我的床边，用温热的帕子为我擦去脸上的泪水和汗水。“辛苦了。”就在这时，

他的亲卫匆匆来报，神色紧张。“主子，不好了！太后宫中的禁军，

已经将将军府团团包围了！”赵叔衡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如刀。“关门！”他厉声下令，

“任何人敢闯进来，格杀勿论！”我在虚弱中将婴儿小小的手放入了赵叔衡宽大的掌心。

这是我们第一次共同触碰我们的孩子。14将军府内烛火通明，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惨白。

府外火把如龙，兵甲碰撞之声不绝于耳。内外之间形成了生死对峙的紧张局面。

桂嬷嬷尖利的声音在府外响起。“太上皇！孩子既已生下，奉太后旨意，这妇人就留不得了！

”紧接着，赵仲义带着哭腔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皇兄！你收手吧！

难道你真要为了一个不贞的女人和母后反目吗？！”赵叔衡没有理会外面的叫嚣，

他走到我床边，将一份卷宗交到我手上。“这是什么？”他终于说出了那个最残忍的秘密。

“当年泄露军机，致使我兵败被俘，害死你夫君的幕后主使。”“是我的亲生母亲太后。

”“她觉得我桀骜不驯，难以掌控。她想要的，是一个能让她垂帘听政的傀儡皇帝。

”他将卷宗塞进我手里，眼中充满了悲壮。“这是我这些年查到的所有证据，你收好。如果，

如果我今日有不测，你一定要带着孩子活下去。”我握住他冰冷的手，坚定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有事的。”他释然一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决绝。“是啊，

我还没给你们母子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怎么能有事。”他毅然转身，大步走向府门。

“开门！”府门缓缓打开。门外，太后，赵仲义以及密密麻麻的禁军严阵以待。就在这时，

将军府的另一侧突然杀声震天。火光中，

赵叔衡的心腹陈将军率领着他早已安排好的旧部如神兵天降般杀了出来。

太后做梦也没想到赵叔衡在城外还藏着一支军队，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赵叔衡的目光越过众人，直逼御座上的赵仲义。“仲义，你告诉皇兄，这天下，

究竟是谁做主！”我抱着刚出生的孩子，听着府外震天的厮杀声。

我将那份足以打败乾坤的罪证卷宗，紧紧贴在了孩子的襁褓里。

赵叔衡在冲出去之前回头看了我最后一眼。15赵仲义的脸上一片惨白。赵叔衡道。

“父皇临终前曾留下遗言，他早已看透母后对权力的野心，特意嘱咐我，一定要看好她，

莫要让她毁了赵家的天下！”赵仲义猛地甩开母亲的手，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

他从龙辇上跑下来，朝着赵叔衡的方向直直跪了下去。“皇兄！”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是朕愚钝！是朕轻信谗言，识人不明，险些酿成滔天大错！”他满脸泪水，悔恨交加。

“求皇兄饶母后一命！朕，朕愿将这江山，还给皇兄！”他愿意退位。赵叔衡没有立刻扶他，

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他才走上前亲手将这个吓破了胆的弟弟扶了起来。“江山是你的，

永远都是。”“但你要记住，做皇帝，要有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心，自己的判断。

”他用这场血的教训完成了对弟弟最后的引导。他下令将失魂落魄的太后移居畅春园，

静心礼佛，不得再干预朝政。处理完这一切，赵叔衡径直走回屋内。

他脱下自己沾着血腥气的大氅，轻轻盖在了我和孩子的身上。他对上我关切的目光，

低声说：“都结束了，我们回家。”这句回家为这场惊心动魄的雪夜兵变画上了句号。

赵仲义看着我们相拥的一家三口，眼神黯淡，默默退到了一边。太后被带走时，

那怨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怀里的婴儿。我知道，事情还远没有结束。

赵叔衡身上的血腥气和我身上产后的气息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味道。

我看着他疲惫的侧脸，第一次主动伸出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16那场惊心动魄的雪夜兵变被悄无声息地压了下去。为了保护赵仲义的颜面和皇室的尊严，

赵叔衡做出了最大的让步。我和孩子被他接入了宫中，住进了他曾经居住过的东宫。

为了稳固朝堂，拔除太后母家的残余势力，也为了教导赵仲义如何成为一个真正的帝王，

赵叔衡日夜操劳，整个人都清瘦了一圈。他常常是深夜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

不忍心吵醒我，只是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我和熟睡的孩子。有时候他会握着我的手，

就那样靠在床沿睡着。他卸下所有防备时才展现出内心的依赖和脆弱，让我心疼不已。

赵仲义在这次变故后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他常常来看望我们，情感很复杂，

既有对我的愧疚，又有对那个酷似皇兄的小侄子的亲近。他会笨拙地抱抱孩子，

也会向我倾诉他作为一个皇帝的迷茫和无助。我没有跟他讲那些治国安邦的大道理。

我只是用一句做官要像个筛子的市井俚语，教会他如何去分辨忠奸善恶。赵叔衡对此很欣慰，

他将引导弟弟心性的重任交给了我。平静的日子过了半年，孩子已经会笑了，

粉雕玉琢很是可爱。可我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这日，赵叔衡从外面回来，

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畅春园，出事了。”我给孩子取名叫承宗，承继血脉，宗祧延绵。

赵叔衡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时眼眶都红了。他再次向我求婚，

希望能给我和孩子一个名正言顺的身份。我没有立刻答应。我的心中依然有我亡夫的影子。

17太后在畅春园用一支金簪自尽了，死状惨烈。“她选择在朝堂安稳，

皇帝即将亲政之时自尽，是用自己的死，给仲义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一个畏罪自杀的生母会让天下人如何非议皇帝？不孝，寡恩，逼死生母。

这口黑锅要让赵仲义背一辈子。赵仲义得知消息后当场就崩溃了。他将自己锁在乾清宫里，

不吃不喝，嘶吼着是我们逼死了他的母亲。太后用自己的命做最后的赌注，

成功地在我们兄弟之间再次划下了一道裂痕。在太后的丧仪上，我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气。

是红麝。与当初那对摔碎的玉童子上的味道一模一样。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循着香气的来源望去，发现它来自赵仲义身边一个新得宠的贵人。

而那个贵人正是桂嬷嬷的亲侄女桂氏。我瞬间明白了。太后是死了，但她的棋子还在。

18赵叔衡很快便查明，红麝之香若与酒水同服毒性会加倍。不出半年便可耗尽人的精血，

死状与纵欲过度暴毙无异。这彻底印证了我的猜测。太后余党的这条连环计何其歹毒！

先用太后之死让皇帝心神大乱，终日以酒消愁。

再安排绝色美人用最温柔的方式送他走上黄泉路。届时皇帝暴毙，

所有罪名都可以推到赵叔衡的头上。说他觊觎皇位，害死亲弟。然后，

太后的母家势力便可卷土重来，扶持新的傀儡。我和赵叔衡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们不能直接处理桂贵人，因为这只会加深赵仲义的误会和恨意。

他会以为我们在铲除他身边最后的亲信。我决定主动出击。我每日抱着承宗去御书房。

他批阅奏折，我就在一旁安靜陪伴，不发一言。赵仲义起初很抵触，

甚至不愿看我们母子一眼。可他会忍不住用余光偷偷去看那个和他皇兄酷似的小侄子。

我抓住机会，重提当年在将军府的棋局。“陛下可还记得，臣妇曾说过，哪怕身陷绝境，

也要找到那个唯一的生眼。”“置之死地，方能后生。”一个月后，

边关传来八百里加急军报。蛮族集结十万大军，兵临城下。

我看到赵叔衡在看到军报的那一刻，眼中迸发出了压抑已久的熊熊战意。

那是他洗刷当年战败耻辱的唯一机会。可我的心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不安。

我不想再让他上战场了。赵仲义面对军报惊慌失措，完全不知如何应对，更显得他懦弱无能。

桂贵人则在他耳边不断吹风，说这是太上皇想借机夺回兵权，加深了他的猜忌。朝堂之上，

主战派和主和派吵成一团。前者是赵叔衡的旧部，后者则是太后的余党。

19赵仲义宣布要御驾亲征。面对太后余党的涕泪死谏，他用前所未有的锐利眼神扫过众人。

“朕的江山，朕自己来守！”大军出征之日，我抱着承宗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为他们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