骄阳和冰霜意思

嘿，我叫白初妤，今年十五岁，是个马上就要升上高一的普通女孩。要是非得说有啥不普通的地方，那大概就是我那像永动机一样停不下来的热情啦。我妈总说这像极了我爸。

我爸是个警察，我九岁那年，他因公殉职了。记忆里，他总是笑得特别爽朗，老爱把我举过头顶，用他那带着胡茬的脸蹭我的脸颊，扎得我咯咯直笑。他老说：“我们家小妤啊，就像个小太阳，走到哪儿亮到哪儿。”这句话啊，成了他留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哪怕在他离开后的这些年里，我也一直努力让自己像他说的那样，活得明亮又热烈。

我妈呢，是个底层打工族，每天起早贪黑的，就靠她那单薄的肩膀撑起了整个家。我看着她头发里越来越多的白发，还有那永远带着倦意的笑容，心里就酸酸的。所以我就尽量不让她操心，努力学习，认真跳舞。舞蹈是我从小的梦想，也是我妈省吃俭用坚持让我学的，她说女孩子总得有个寄托。

再就是我那个冤家哥哥白瑾年了，他比我大四岁，正在上大学。说他是我最讨厌的人，那真的一点都不夸张——懒散、毒舌，还就爱捉弄我，真不知道以后哪个倒霉姑娘会看上他。我妈总劝我：“他是你哥哥，让着点他。”可我偏不，凭什么呀！

这不，今天是八月二十五日，距离高一开学还有五天。下午我刚结束舞蹈班的课程，浑身汗津津的，但心里可畅快了。只有在跳舞的时候，我才能把所有烦恼都抛到脑后，感觉自己真的在发光，就像电视里那些站在舞台中央的舞者一样。

“老师再见！”我挥别了舞蹈老师，背着包走出了训练室。

夏末的午后，太阳还是挺毒的。我眯着眼，享受着微风拂过汗湿脖颈的那点清凉，心里还盘算着晚上要缠着我妈做我最爱的糖醋排骨。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叫喊突然划破了午后的宁静。

“抓小偷啊！有人偷我包！”

我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年轻女孩正指着前面惊惶地大叫，而她身旁，一个穿着灰色夹克的男子正抓着一个黑色女包撒腿狂奔。

我都没来得及多想，身体就已经先动起来了。我爸以前说过，遇到不公平的事，要是有能力就得站出来。虽然我有点怀疑他说的“能力”指的不是我这种小胳膊小腿的体力，但不管了！

“站住！”我大喊一声，甩开步子就追了上去。

多亏了我多年舞蹈训练出的体能和学校运动会上常拿短跑冠军的底子，我跑得可快了，耳边风声呼呼的。周围的路人都看着我，但没人上来帮忙。

那小偷回头看到我越追越近，明显慌了。就在我俩快跑到一个街角的时候，他突然把手中的包猛地塞向站在路边的一个男生怀里。

那男生当时正低头看着书呢，被这突如其来的“礼物”弄得一愣，刚抬头想说话，我就冲到他面前了。

“呼、呼……你挺能跑的啊！”我气喘吁吁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跑了，“还好追上你了！”

男生明显愣住了，好看的眉毛微微皱起来：“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他的声音清冷得很，像山涧的泉水，在这燥热的午后听着还挺舒服的——但我当时哪有心思去欣赏这个。

“误会？”我嗤之以鼻，一把夺过他手里的女包，“人赃并获，还有什么好误会的！走，跟我去警察局！”

我最看不起那种仗着长得人模人样就干坏事的人了。眼前的这个男生高高瘦瘦的，穿着干净的白色衬衫，还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起来斯文俊秀的，谁想到他竟是个小偷呢！

“你听我解释……”他想挣脱，但我抓得死紧。

“到警察局再解释吧！”我可是一点都不让步。从小到大，我妈都说我倔得像头牛，认准的事，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就这样，在路人那诧异的目光中，我硬是拽着这个“小偷”来到了附近的警察局。一路上他想开口解释好几次，都被我瞪了回去。

“警察叔叔，我抓到一个小偷！”我一进警局，就迫不及待地宣告我的“胜利”，把那个黑色女包往桌上一放，还是紧紧抓着男生的手腕。

值班警察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一脸无奈的男生，表情有点微妙：“怎么回事？”

“他偷了一个女生的包，我亲眼看到的！”我信誓旦旦地说。

“不是我偷的，”男生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无奈，“是有人突然塞给我的。”

“呵，编，继续编！”我翻了个白眼，“那么巧就塞给你了？你怎么不说天上掉馅饼呢？”

“真的是这样……”他还想解释，但我根本听不进去。

我们俩在警局里就这样争执起来了，警察劝了好几次都没用。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警局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女生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正是那个被偷包的女孩。

“我的包！太好了！”她看到桌上的包，松了口气，然后看向我们，“谢谢你们啊……哦，是你追上来的吧？”她对我笑了笑。

我得意地瞥了那个男生一眼，心想这下可好了，证人来了！

可她接下来的话让我愣住了：“不过……抓错人了吧？我记得那个小偷没长得这么帅。”她仔细端详着男生的脸，肯定地说，“他左边眉毛上有颗黑色的痣，而这位同学没有啊。”

我感觉整个世界突然安静了。我慢慢地松开一直抓着男生的手，脸颊烫得能煎鸡蛋。我、我真的抓错人了？

“对、对不起……”我结结巴巴地对男生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男生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那眼神冷得让我打了个寒颤。他没说话，只是整理了一下被我抓皱的衣袖，然后转身对警察点了点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警局。

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可能永远得罪死这个人了。

“真是的，也不听人解释……”我嘟囔着，试图挽回一点尊严，但心里的愧疚感已经像潮水一样涌过来了。

被偷包的女生还安慰我：“没关系啦，你也是好心。谢谢你帮我追回包啊！”

我勉强笑了笑，心里却还在想着那个男生离开时冷漠的背影。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沉浸在那种社死和愧疚的情绪里，只好把精力都投入到打王者荣耀和练舞上了。我哥哥白瑾年回家的时候，我还和他大吵了一架，就因为他笑话我“见义勇为不成反社死”。

“白瑾年你再笑！活该你大学了还找不到女朋友！”我气得把抱枕扔向他。

他轻松地接住抱枕，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急什么？你哥我这么帅，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自恋狂！”我做了个鬼脸，跑回房间，“砰”地关上门。

终于，开学的日子到了。

早晨我特意早起，穿上崭新的校服，对着镜子仔细扎好马尾。我妈笑着给我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我们家小妤长大了，都是高中生了。”

“那当然！”我得意地扬起下巴，心里却有点发虚。新环境，新同学，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但我白初妤是谁啊？小太阳啊！怎么能怕这点小事？

怀揣着这份自我打气，我踏上了去新学校的路。可事实证明，我高估了自己的时间管理能力——路上看手机刷舞蹈视频看得入了迷，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离上课铃响只剩十分钟了！

“完了完了完了……”我一路狂奔，多亏了之前追小偷练出来的速度，我总算是赶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冲到了教学楼前。

爬楼梯的时候，我几乎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了。开学第一天就迟到，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报告！”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教室门口，发现全班同学都已经就座了，齐刷刷地看向我。讲台上，一位看起来很温和的女老师也转过头来。

“快进来吧，就等你了。”老师微笑着示意。

我红着脸溜进教室，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教室——只有一个空座位了，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

我就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以最快的速度冲向那个空位，一屁股坐下，这才松了口气。还没来得及看同桌是谁，老师就开始讲话了。

“同学们好，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于老师，未来这一年将由我带领大家共同度过。”

教室里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我也跟着鼓掌，同时偷偷瞄了一眼身旁的同桌。

他是个看起来很安静的男生，正低头看着一本书，细碎的黑发垂在额前，鼻梁上架着一副细框眼镜，侧脸线条干净利落。

好像有点眼熟？我心里嘀咕着。

仿佛感应到我的注视，他微微侧过头，我们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血液都凝固了。

是他！那个被我错抓进警察局的男生！

我瞬间石化了，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怎么又是他”的弹幕。而他只是淡淡地瞥了我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又转回头继续看他的书，仿佛我只是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这种彻底被无视的感觉，比被他骂一顿还让人难受。

“嘿，同学，”我压低声音，试图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你叫什么名字啊？”

他像是没听见一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不死心，又用笔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那天的事，真的是个误会，我再次道歉好不好？”

他终于有了反应——往窗户那边挪了挪，离我远了些。

我：“……”

好在于老师的声音解救了我：“看来同学们都很有活力啊。那么接下来，我们要竞选班干部，首先从班长开始，有谁自愿吗？”

教室里突然安静下来，同学们面面相觑，没人举手。

不知哪来的勇气——或许是想挽回一点形象，或许只是我天生的热情使然——我举起了手：“老师，我想试试！”

全班的目光再次聚焦在我身上，包括我那位冷漠的同桌，他似乎终于对我产生了一丝兴趣，虽然那眼神更像是在看什么奇怪生物。

于老师欣慰地点头：“很好！还有别的同学想竞选吗？”

几分钟后，我和另外两个同学站到了讲台上进行简短的演讲。轮到我了，我深吸一口气，露出我最灿烂的笑容：“大家好，我叫白初妤。虽然我可能有点冒失，但我保证我对班级工作有百分之百的热情！如果我当上班长，一定会尽力帮助每一个同学，组织有趣的活动，让我们班成为最棒的班级！”

我的演讲或许不是最精彩的，但一定是最有激情的。投票结果出来，我居然真的当选了。

“恭喜白初妤同学！”于老师笑着宣布。

我开心地回到座位，忍不住对同桌炫耀：“看，我还是很有能力的吧？”

他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镜：“吵死了。”

我：“……” 这座冰山简直无懈可击！

下课后，我转过身去，主动和前桌的女孩搭话：“你好啊，我叫白初妤，刚才不小心迟到的那个。”

前桌女孩似乎有些害羞，小声回答：“我叫林溪。其实你跑得真快，差点就赶不上了。”

我笑了：“那是，我可是我们初中运动会短跑冠军呢！”说完我瞥了一眼同桌，他依然在看书，仿佛我们不存在一样。

“你喜欢看什么书啊？”我问林溪，试图找话题。

“最近喜欢看小说……”林溪的声音依然很小，但比刚才放松了些，“其实，我更喜欢追星。”

“追星？你喜欢哪个明星啊？”我好奇地问。

她的脸突然红了，声音更小了：“是今年的新选秀节目《星光制造》第一季出来的一个团，叫Aurora Boys……”

Aurora Boys？这名字有点耳熟，但我没太在意。我看林溪这么害羞，忍不住想逗逗她：“哦～有喜欢的成员吗？”

林溪的脸更红了，几乎要把头埋进桌子里：“都、都挺好的……”

看着她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这个前桌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

接下来的几天，我充分发挥了班长的职责和自来熟的本性，很快和班里的同学打成了一片。大家都说我像个永动机，永远精力充沛。

只有一个人，对我的热情完全免疫——我的冰山同桌。

上课的时候我试着找他说话：“这道题你会吗？”“笔记能借我看看吗？”“下课一起去小卖部吗？”

他的回答永远是简短的“嗯”、“不”、“没必要”，或者干脆假装没听见。

更让人抓狂的是，他好像是个超级学霸！老师提问他总能答上来，随堂测验他永远是第一个交卷，而且看起来全对的样子。

“同桌，你好高冷啊，”某天我终于忍不住吐槽，“就一个劲的学习看书，不无聊吗？”

他总算舍得从书本中抬起头，看了我一眼：“比某些人整天吵吵闹闹的好。”

我气得直瞪眼，却又无可奈何。这座冰山，简直刀枪不入！

直到一周后的体育课，事情才有了转机。

那天我们班和高二的一个班同时上体育课，内容是篮球。我的冰山同桌显然不擅长运动，捡球的时候动作笨拙得很，引来几个高二男生的嘲笑。

“喂，书呆子，能不能快点啊？”一个高个子男生故意把球扔得老远，“去，捡回来。”

同桌推了推眼镜，什么也没说，默默地去捡球。但那些男生变本加厉，一次次把球打飞，明显是在捉弄他。

我看不下去了。身为班长，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班的同学被欺负？

“你们干什么呢！”我冲上前去，挡在同桌面前，瞪着那几个高二男生，“欺负我们高一的算什么本事？”

高个子男生嗤笑：“关你什么事？小不点还想逞英雄？”

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捡起地上的篮球，毫不客气地砸向他——当然，没真砸到人，但球重重地撞在他身后的护栏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道歉！”我气势汹汹地说。

那几个男生显然被我的架势镇住了，一时间愣在原地。体育老师闻声赶来：“怎么回事？”

我抢先开口：“老师，他们欺负我们班同学！”我指着那几个高二男生，又指指身后的同桌，“故意为难他捡球！”

老师皱眉看向那几个男生：“是这样吗？”

他们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老师叹了口气：“你们几个，去跑五圈操场。白初妤，你……”他看向我，“虽然事出有因，但用篮球砸人也不对，去跑三圈。”

我爽快点头：“是，老师！”反正跑步对我来说小菜一碟。

当我跑完三圈回到集合地点的时候，发现同桌居然还在那里等我。

“你怎么没回教室？”我有些惊讶。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说：“谢谢你。”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用这么温和的语气说话，一时间我还有点不适应。

“没事啦，我是班长嘛，应该的。”我摆摆手，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心里却有点小开心——这座冰山终于开始融化了一点点？

从那天起，同桌对我的态度微妙地改变了。虽然还是话不多，但至少不再完全无视我了。偶尔我上课走神，他会用笔轻轻点一点我的书本示意；我忘记带作业本，他也会默许我蹭他的看。

最让我惊喜的是，有一次我因为练舞太累了，数学课上忍不住打瞌睡，醒来后发现他在我的笔记本上工整地抄好了我错过的笔记。

“哇，谢谢！”我惊喜地看着那整齐的字迹，“你人还挺好的嘛！”

他轻哼了一声，没说什么，但耳尖似乎有点泛红。

看来，我白初妤的热情终于开始融化这座冰山了！这感觉，比当上班长还有成就感呢。

然而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只是故事的开始。很快，我的人生将迎来更大的变化，而那个被我误抓又成为同桌的冰山男孩，将在我的故事中扮演比我想象中更重要的角色。

但那是后话了。此刻的我，正为终于攻略了难搞的同桌而沾沾自喜，想着明天要不要带块巧克力感谢他。

毕竟，我妈说过，待人要真诚热情，就像我爸那样。

我看着窗外湛蓝的天空，突然想起我爸的话：“小妤啊，要像太阳一样明亮地活着。”

嗯，我会的，爸爸。我在心里默默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