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入侵诸天

那款名为《寂静都市》的全息末世游戏，我曾是全球百名顶级内测玩家之一。

当服务器关闭的倒计时归零时，我以为只是失去了一个精神寄托。我错了。

那不是游戏关服的倒计时，而是世界末日的。当熟悉的灰色雾气笼罩城市，

当第一个“空壳”在我面前撕碎活人，我才惊恐地发现，游戏，入侵了现实。

而我手腕上那块游戏公司作为纪念品送出的、刻着我ID“独行者”的电子表，

成了我唯一的底牌。我比全世界七十亿人，多知道三十天的未来。1“还有最后十秒，

兄弟们，截图留念！”办公区的茶水间，同事张伟举着手机大喊，

屏幕上是他花了几十万打造的游戏角色，正站在《寂静都市》最后一座安全堡垒的城墙上。

“9、8、7……”我没心思理他，心脏狂跳，死死盯着自己手机屏幕上那个猩红的倒计时。

一样的数字，一样的字体。和一年前，我参与终极内测时，服务器关闭前的画面，一模一样。

“小明，发什么呆呢？你不是骨灰级玩家吗？不伤感啊？

”旁边的实习生小李碰了碰我的胳膊。我嘴唇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伤感？不，是恐惧。

刻骨的恐惧。因为我记得，内测关服后，游戏论坛上流传着一个传说。据说，

那一百名顶级玩家里，有三个在关服当天，因为“急性精神障碍”被送进了医院。症状是，

见人就咬，状若疯魔。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是个玩笑。“3、2、1！”“0！

”张伟的手机屏幕瞬间变黑，浮现出一行白字：“感谢您的参与，再会。”“唉，结束了。

”他叹了口气，意犹未尽。所有人都以为结束了。只有我知道，一切才刚刚开始。

我猛地站起来，冲出茶水间，对我工位上的主管老王喊道：“王哥，立刻让大家回家！马上！

有危险！”老王正盯着电脑屏幕上的K线图，头也没抬：“陈明，发什么神经？

这个季度的KPI还差多少心里没数吗？”“来不及解释了！相信我，快走！

”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整个办公区的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张伟也走了出来，

嘲笑道：“怎么？游戏关服，世界末日了？”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一声尖锐的刹车声，

紧接着是人群的惊叫。所有人“呼啦”一下涌到窗边。我也挤了过去，瞳孔骤然收缩。

楼下的十字路口，一片混乱。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趴在一辆白色轿车的引擎盖上，

疯狂地撕咬着里面的司机。他的动作僵硬，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只有一种灰白的死寂。

“空壳！”我脑子里“嗡”的一声。游戏里的最低级感染体，

被“灰雾”侵蚀后失去理智的人类。它们没有痛觉，唯一的本能就是攻击视野内的一切活物。

“那……那是什么？拍电影吗？”小李脸色煞白。“快！离开窗户！”我声嘶力竭地吼道。

但已经晚了。一直埋头看电脑的主管老王，身体忽然剧烈地抽搐起来。

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猛地抬起头。他的眼睛，

已经变成了和楼下那个男人一样的灰白色。“王……王哥？

”离他最近的一个同事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吼！”老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

像一头野兽般扑了过去，一口咬在了那个同事的脖颈上！鲜血喷涌而出。办公室里，

尖叫声和哭喊声瞬间爆炸。混乱中，我没有慌，而是第一时间看向了墙角的消防柜。我知道，

对付初级“空壳”，钝器是最好的武器。它们还没进化出特殊能力，唯一的优势就是疯狂。

我冲过去，一脚踹碎玻璃，抄起里面沉重的灭火器。冰冷的金属触感让我稍微冷静了一些。

我环顾四周，张伟和小李，还有另外几个同事吓得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而已然变成“空壳”的老王，在咬死了第一个人后，正摇摇晃晃地转向他们。我深吸一口气，

举起了灭火器。游戏里，我曾用这东西敲碎过上千个“空壳”的脑袋。现在，我要在现实里，

杀掉我的老板。2“都别出声！捂住嘴！”我压低声音，对角落里那群快要吓疯的同事喊道。

游戏经验告诉我，“空壳”在初期，视觉和听觉都已退化，

它们主要靠感知活人的呼吸和心跳来确定目标。大喊大叫只会让它们更兴奋。

张伟他们显然不懂，一个女同事已经吓得哭出了声。果然，

老王的头颅僵硬地转向了他们那边。就是现在！我从侧后方猛冲上去，双手紧握着灭火器，

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老王的后脑。“砰！”一声闷响。老王一个趔趄，却没有倒下。

他缓缓转过身，灰白的眼珠死死地盯住了我。我心里一沉。现实和游戏，终究还是有差别的。

人的头骨比我想象的要硬。“吼！”老王咆哮着向我扑来。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腐烂的气味扑面而来，让我几欲作呕。我没有后退，而是侧身一闪，

同时伸出左脚，精准地绊在他的脚踝上。这是游戏里总结出的技巧，

利用它们行动不协调的弱点。老王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没有丝毫犹豫，骑到他身上，再次举起灭火器，对准他的太阳穴，一下，两下，

三下……红的、白的，溅了我一脸。直到他彻底不再动弹，我才喘着粗气停下来。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到垃圾桶旁吐了个昏天黑地。杀人和杀怪，感觉完全不一样。

“你……你杀人了！”张伟指着我，声音发颤。“闭嘴！那已经不是老王了！

”我擦掉嘴角的污物，眼神冰冷地看着他，“想活命，就听我的！”我的凶狠似乎镇住了他。

这时，我手腕上的电子表突然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圈从表盘上射出，

扫描过老王的尸体。屏幕上浮现出一行小字：目标：初级感染体空壳，威胁等级：F，

已清除。生命体征扫描功能已激活。这就是游戏公司送的“纪念品”，

也是我最大的依仗——“独行者”腕表。在游戏里，它能扫描怪物信息，提示危险，

甚至能显示小型地图。我立刻抬起手腕，对准了角落里的小李他们。

淡蓝色的光圈扫过每一个人。姓名：李雪，状态：健康。姓名：赵磊，状态：健康。

……当光圈扫过张伟时，我心里咯噔一下。姓名：张伟，状态：浅层感染。

预计转化时间：20分钟。我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张伟，你过来。

”我对他招了招手。“干……干什么？”张伟一脸警惕。“过来！”我的声音不容置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我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撸起他的袖子。在他的小臂上，

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应该是刚才混乱中被老王抓到的。伤口并不深，甚至没有怎么流血。

但在我的腕表扫描下，那道伤口正散发着肉眼看不见的淡淡灰气。“你被感染了。

”我平静地陈述事实。“你胡说八道什么！”张伟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我好好的！就破了点皮！”“20分钟，你就会变成和老王一样的怪物。

”我盯着他的眼睛，“我没时间跟你浪费。现在，两个选择。一，你自己从这里跳下去。二，

我帮你。”我指了指旁边被砸碎的窗户，又掂了掂手里沾满脑浆的灭火器。

办公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小李和其他人都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

仿佛我才是那个最可怕的怪物。他们不懂。他们不知道，一旦转化完成，

“空壳”的力量和速度都会倍增。到那时，我们这里所有人都得死。

这就是末日的第一条法则：圣母，活不过第一天。3“陈明！你疯了！你想杀我？

”张伟的脸因恐惧而扭曲，他一步步后退，直到后背抵住了墙壁。“我是在救我们剩下的人。

”我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紧了紧手中的灭火器，一步步向他逼近。我知道，

我必须这么做。在游戏里，我见过太多因为一时的心软而团灭的队伍。

病毒的转化是不可逆的。“别……别过来！救命啊！”张伟彻底崩溃了，

他看向旁边的小李他们，“你们就看着他杀人吗？下一个就轮到你们了！

”这句话似乎点醒了其他人。一个叫赵磊的男同事站了出来，拦在我面前：“陈明，

你冷静点！张伟只是被抓了一下，说不定根本没事呢！我们不能……”我没等他说完，

直接将手腕上的表盘对准他。“你自己看。”腕表投射出一道微光，

将张伟的数据清晰地显示在赵磊面前的空气中。姓名：张伟，状态：浅层感染。

预计转化时间：17分34秒。鲜红的倒计时，像死神的催命符，在空气中跳动。

赵磊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所有人都看到了。

他们看向张伟的眼神，从同情，瞬间变成了恐惧和排斥。“不……这不是真的！这是魔术！

是你的鬼把戏！”张伟歇斯底里地大叫，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还有17分钟。

”我冷冷地提醒他。我没有再逼近，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因为我知道，不需要我动手了。

人性的恐惧，会替我解决他。果然，赵磊和其他几个男同事交换了一下眼神，

默默地抄起了办公室里的椅子、金属台灯，隐隐将张伟包围了起来。

被曾经的同伴用武器指着，张伟彻底崩溃了。他涕泪横流地跪在地上，向我磕头：“陈明，

我错了！你不是懂很多吗？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对不对？求求你了！我不想死！

”我摇了摇头。游戏里，只有一种东西能清除感染——“圣光药剂”。

但那是中期才能获得的稀有物品，现在，根本不可能有。看着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我失去了耐心。我必须立刻去我妹妹那里。她一个人在家，我不敢想象她会遇到什么。

“我最后说一次，自己选。”我举起了灭火器。求生的本能最终战胜了理智。

张伟看了一眼我手里的凶器，又看了一眼周围虎视眈眈的同事，

他连滚带爬地冲向了那扇破碎的窗户。“陈明！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他发出了最后的诅咒，纵身一跃。十几层的高楼，没有奇迹发生。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小李捂着嘴，无声地哭泣。我没有理会他们，径直走到我的工位，从抽屉里拿出我的背包，

开始搜集有用的东西。一把瑞士军刀，一卷绷带，几块巧克力，一瓶水。还有车钥匙。

“你……你要去哪？”小李颤抖着问。“活下去。”我丢下两个字，

头也不回地走向办公室大门。“等等！带上我们！”赵磊反应过来，急忙喊道，

“外面都是怪物，我们跟着你才安全！”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一张张充满恐惧和依赖的脸。在游戏里，我习惯了独行。因为队友，有时候比怪物更麻烦。

但现在……我的目光扫过他们，最终停留在小李那张年轻而惊恐的脸上。我叹了口气。

“跟紧了。谁掉队，我不会回头。”说完，我拉开了办公室的门。门外，走廊里一片狼藉。

几个“空壳”正在无意识地游荡。我将一根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

我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那里，是通往地下停车场的路。也是我们通往地狱，或者说，

通往下一个生存点的路。4走廊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们一行五人，猫着腰，

贴着墙壁，像一群惊弓之鸟，缓缓地向安全通道挪动。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腕表的扫描功能让我能清晰地看到，前方拐角处，有两个红点正在游荡。

初级感染体空壳初级感染体空壳我停下脚步，

对身后的人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赵磊他们立刻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我。

我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硬币，这是我下意识从办公桌上拿的。我朝着我们相反方向的墙壁，

用力弹了出去。“叮当……”硬币落在地上，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响声。

那两个“空壳”的动作瞬间一滞，然后僵硬地、迟缓地转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走！

”我低喝一声，带头冲了出去。所有人立刻跟上。我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安全通道，

然后我反手将那扇厚重的防火门猛地关上。“砰！”门外传来“空壳”愤怒的嘶吼和撞击声。

所有人都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好……好险……”小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

“别放松。”我皱着眉，“这里是写字楼，每一层都可能有感染体。

从这里到地下二层的停车场，我们要经过十几层，只会更危险。”安全通道里没有灯，

只有一些应急指示灯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将我们的脸照得阴森森的。

空气中充满了灰尘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怎么办？我们……”赵磊的话还没说完。

楼下，传来一阵密集的、拖沓的脚步声。“沙……沙……沙……”声音由远及近，

正在不断上楼。我立刻将手腕对准下方。腕表的扫描光线穿透了楼板。侦测到感染体集群，

数量：15+，正在向上移动。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正在快速逼近。“该死！

”我低声咒骂了一句。看来楼下的公司也没能幸免。“不能往下走了！”我立刻做出判断，

“它们会被我们堵在楼梯间里！往上！去天台！”“天台？去天台干什么？跳楼吗？

”赵磊惊慌地问。“闭嘴！跟我走！”我没有时间解释。我知道这栋楼的结构，

天台和隔壁的商场大楼是相连的。那里，或许是另一条生路。我们转身向上跑。但没跑几步，

楼上传来了更让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救命……啊！”一声凄厉的惨叫，

从我们头顶的楼层传来，然后戛然而止。紧接着，是咀嚼血肉的恶心声音。

我腕表上的屏幕也立刻给出了警告。警告！侦测到高级感染体，威胁等级：E，

请立刻回避！一个黄色的光点，出现在我们上方两层的位置。E级！游戏里，

那意味着进化出了初步智慧和特殊能力的怪物！绝不是我们现在能对付的！前有堵截，

后有追兵。我们被困在了这个狭窄、黑暗的楼梯间里。绝境。

“完了……我们死定了……”一个同事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绝望的气氛瞬间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下意识地掏出来一看，是一条短信。来自我妹妹，

陈玥。看到她的名字，我的心猛地一揪。我颤抖着点开信息，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哥，

快回家。爸爸妈妈做好饭了，等你回来。”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冷汗，

湿透了我的后背。因为，我们的爸妈，早在三年前的车祸里，就已经去世了。

5那条短信像一盆冰水，从我的头顶浇到脚底。爸妈……这是一个陷阱。一个针对我的，

恶毒至极的陷阱。我瞬间明白了楼上那个E级感染体的能力。在游戏里，

它有一个名字——“低语者”。它能侵入通讯设备，读取感染区域内人类残存的脑电波，

然后模拟出他们最亲近之人的声音或文字，进行精神污染和诱杀。它知道我妹妹，

甚至可能……已经读取了我妹妹的记忆！这个念头让我浑身发冷。“怎么了，陈明？

你脸色好难看。”小李看我一直盯着手机，小声问道。楼下“空壳”集群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楼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也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若有若无的，

像是女人哼唱摇篮曲的声音。那是“低语者”在引诱我们上去。我们被夹在了中间，

时间不多了。“听着！”我猛地抬头，目光扫过所有人，“我们现在唯一的生路，

就是制造混乱，趁机冲到地下车库！”“制造混乱？怎么做？”赵磊问。

我的目光投向了我们这一层楼梯间的墙壁上，那个红色的，无比显眼的装置。火灾报警器。

“我要去按响它。”我指着那个方向，“警报声会响彻整栋大楼，

能暂时干扰所有感染体的判断，把它们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可……可是那样一来，

我们不也暴露了吗？”一个女同事颤声说。“我们知道警报会响，它们不知道。

这就是我们唯一的优势。”我看着他们，“我需要一个人跟我去。其他人在这里等着，

听到警铃响到最激烈的时候，就立刻往下冲，不要回头，不要停留，

直接冲到负二层停车场门口等我！”没有人说话。去按下警报器，意味着要重新打开防火门，

回到那个游荡着“空壳”的走廊。这和送死没什么区别。“我跟你去。”出乎我意料，

站出来的竟然是赵磊。他手里还紧紧攥着一把金属椅子腿。“你确定？”我看了他一眼。

“总比在这里等死强。”他咬了咬牙，“你说得对，我们得活下去。”我点了点头，

没再多说。我对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准备。然后我深吸一口气，

猛地拉开了那扇沉重的防火门。走廊里，那两个被硬币引开的“空壳”已经游荡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