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生服装设计师

如果时间是一条长河，那么大多数人都是随波逐流的鱼。他们从不思考河水的流向，

也无法改变自己的轨迹。但总有那么些人，妄图在河面上行走，他们以为自己掌控了时间，

殊不知，当他们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他们。而我，林峰，

就是那个愚蠢地以为自己能踏浪而行的人。1“林峰，这份B客户的方案，

下午两点之前必须发我邮箱。”冰冷的声音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精准地扎进我的耳膜。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口水已经沿着嘴角在桌面上画出了一小块可耻的地图。抬起头，

对上的是项目总监张丽那张刻薄而精致的脸。“好的，张总，马上就弄。

”我手忙脚乱地擦掉口水，点头哈腰地应承着，引来周围同事一阵压抑的窃笑。我叫林峰，

二十六岁，一家广告公司的方案策划，人如其名，平平无奇。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

我像一粒不起眼的尘埃，每天过着被甲方、领导、房东轮番压榨的生活。我的世界是灰色的，

直到她的出现。她叫苏晴晚，三个月前空降到我们公司的首席设计师。我第一次见她，

是在电梯里。她穿着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裙，长发如瀑，肌肤胜雪。

当她转头对我礼貌性地微笑时，我感觉整个电梯间都亮了。那不是简单的漂亮，

而是一种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不食人间烟火的精致与温婉。从那天起，我的灰色世界里，

有了一抹独一无二的亮色。我开始像个变态一样，偷偷观察她的一切。

她喜欢在清晨带一杯燕麦拿铁，喜欢在午后用一支万宝龙的钢笔画设计草图，

她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就连敲击键盘的指尖都带着一种优雅的韵律。她是公司的女神，

众星捧月。而我，只是无数颗黯淡星辰里，最不起眼的那一颗。

我甚至不敢主动跟她说一句话，只能在格子间的角落里，用眼角的余光，

贪婪地捕捉她的一举一动。直到一个星期前，一个神秘的快递，彻底打败了我的人生。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寄件人信息的黑色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块古旧的黄铜怀表。

表盘已经磨损得看不清刻度，表链也锈迹斑斑，看起来就像个不值钱的破烂。

我本想随手扔掉，但鬼使神差地，我把它揣进了口袋。改变，发生在第二天早上。

那天我起晚了，眼看就要迟到。在挤上地铁的最后一秒，我被人流推搡着，

口袋里的怀表掉在了地上。我慌忙去捡，手指无意中按下了怀表顶端的那个小小的凸起。

“咔哒。”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世界，静止了。不是形容词，是真正意义上的静止。

拥挤到令人窒息的车厢里，所有人都保持着前一秒的姿势。那个正张大嘴打哈欠的中年大叔，

嘴型固定在了最夸张的弧度；那个正在涂口红的白领女性，

口红悬在了距离嘴唇一厘米的空中；窗外飞驰的景象，变成了一幅凝固的涂鸦。整个世界，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唯一能动的，只有我。我当时的大脑一片空白，

心脏狂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膛。这是梦吗？还是我加班太多出现了幻觉？我试探性地伸出手，

戳了戳面前大叔的胳膊，触感坚硬，像是在触摸一尊蜡像。恐惧和狂喜交织在一起，

让我几乎要窒息。我颤抖着再次按了一下怀表的凸起。“咔哒。”世界恢复了正常。

大叔的哈欠打完了，白领的口红精准地涂在了唇上，地铁继续轰鸣向前。

刚刚那诡异的、绝对寂静的几分钟，仿佛从未发生过。我死死地攥住那块怀表，

手心全是冷汗。我，林峰，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

意外地……得到了一个可以暂停时间的作弊器。2最初的几天，

我沉浸在巨大的惶恐与兴奋之中。我像一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小心翼翼地探索着它的功能。我发现，每次按下怀表，时间就会暂停。再次按下，时间恢复。

暂停的时间里，我可以自由活动，可以触碰任何静止的物体，

但无法对有生命的人或动物造成实质性的位移。比如，我可以拿起别人桌上的笔，

但我无法把这个人从座位上搬开。更重要的是，我发现这暂停的时间并非无限。

怀表内部似乎有一种无形的能量，每次暂停都会消耗。暂停的时间越长，

再次使用前的“冷却”时间也越长。根据我粗略的计算，暂停一分钟，大概需要冷却十分钟。

当最初的新鲜感和恐惧感褪去后，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藤蔓般在我心底滋生、蔓延，

最终占据了我的整个大脑。苏晴晚。我可以用这个能力，毫无顾忌地、近距离地，

去“拥有”我的女神。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遏制不住。第二天，

我像往常一样提前半小时来到公司。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我假装在看文件，实际上，

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斜对面的那个位置。八点五十五分，苏晴晚准时出现了。

她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连衣裙，长发随意地挽起，露出天鹅般优美的脖颈。

她微笑着和遇到的同事打招呼，声音清脆悦耳，像山间的泉水。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手心不受控制地冒汗。我看着她走到自己的座位，放下包，打开电脑。然后，她端起水杯，

走向了茶水间。就是现在！我深吸一口气，右手在桌下，紧紧握住了那块黄铜怀表，

拇指坚定地按下了顶端的凸起。“咔哒。”世界，再次为我静止。

办公室里嘈杂的人声、键盘的敲击声、打印机的工作声……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绝对的、令人心悸的寂静。我站起身，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步，两步，

我慢慢地走向茶水间。我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仿佛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茶水间的门开着，苏晴晚就站在饮水机前，保持着弯腰接水的姿势。她手中的杯子倾斜着，

一道晶莹的水流从饮水机口中延伸出来，悬停在半空中，连接着杯口，

像一件巧夺天工的冰雕艺术品。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在那道静止的水流上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美得不真实。而她，就笼罩在这片光晕之中。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她。

她的睫毛又长又密，像两把小刷子，在眼睑下方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的皮肤细腻得看不到一丝毛孔，鼻尖小巧挺翘，嘴唇是自然的粉嫩色泽。

我甚至能看清她耳垂上那颗小小的、肉色的痣。我贪婪地注视着她，

仿佛一个在沙漠中跋涉了数日的旅人，终于见到了一片绿洲。我伸出手，指尖颤抖着，

想要触碰她的脸颊。但在距离她皮肤还有一毫米的时候，我停住了。我不敢。

我怕我的触碰会亵渎这份神圣的美好。也怕这只是一场梦，

我的触碰会让一切都像泡沫一样破碎。我只是静静地站在她身边，

闻着她发梢淡淡的洗发水清香，感受着这片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静止的时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感觉怀表在口袋里微微发烫，这是能量即将耗尽的征兆。

我不敢再停留，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然后按下了怀表。“咔哒。”世界恢复了喧嚣。

茶水间里，苏晴晚接满了水，直起身，端着杯子走了出来。她从我的工位旁经过，

甚至没有看我一眼。但在我的世界里，我们刚刚已经“共度”了整整五分钟。

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诡异而满足的微笑。从那天起，我彻底沉沦了。

3我开始滥用这份神赐予我的能力。每天的“女神时间”成了我生活中唯一的期待和慰藉。

早会上，当张丽唾沫横飞地痛批我的方案时，我会按下暂停。然后走到她的面前，

对着她那张因为愤怒而扭曲的脸，做一个夸张的鬼脸。午休时，

当苏晴晚和同事们一起去楼下餐厅吃饭，我会按下暂停。然后坐在她的对面，

想象着我们正在进行一场浪漫的约会。我会仔细看她点的每一道菜，记住她的口味。

她喜欢吃西蓝花，但不喜欢吃胡萝卜。她喜欢喝柠檬水，但不加糖。下午，

当她坐在电脑前认真地画设计图时，我会按下暂停。然后搬一把椅子，坐在她的身边，

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我会看她画的每一个线条，每一个构图，虽然我完全看不懂，

但这并不妨碍我沉醉其中。我像一个偷窥者，一个影子，一个只存在于静止时空里的幽灵。

我窥探着她的一切，满足着自己病态的占有欲。我沉浸在这种虚假的幸福中，无法自拔。

现实世界里的我依旧是那个唯唯诺诺、不起眼的林峰。但在暂停的时间里，我是神，

是唯一的主宰。苏晴晚，这个遥不可及的女神，在我的世界里，只为我一人而静止。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让我对现实世界愈发厌恶，对暂停的时间愈发迷恋。

我开始不满足于仅仅在公司里“陪伴”她。一天下班，我看到苏晴晚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一个疯狂的念头再次涌上心头。我立刻在路边拦了另一辆车，跟了上去。

苏晴晚住在一个高档小区，安保很严。我进不去。但这难不倒我。我等在小区门口，

当一辆车驶入，门禁打开的瞬间，我按下了怀表。“咔哒。”时间静止。保安亭里的保安，

保持着敬礼的姿势。栏杆也停在了升起一半的位置。我从容地从栏杆下走进了小区。

我跟着苏晴晚之前进去的方向，一栋一栋地寻找。最终，我在12号楼的电梯里，

看到了静止的她。电梯的楼层显示，停在了“18”。我找到了她的家。

站在1803的门前，我的心脏狂跳不止。我知道，这是在犯罪。理智告诉我应该立刻离开，

但情感的恶魔却牢牢地抓住了我的脚。我只想……再多了解她一点点。我利用时间暂停，

轻易地溜了进去。这是我第一次进入她的私人空间。她的家和她的人一样，精致、整洁，

甚至带着一丝不真实的完美。房间是极简的北欧风格，黑白灰三色构成了主调。

所有的物品都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空气中弥漫着和她身上一样的、淡淡的香气。

我像一个巡视自己领地的君王，在她的房间里肆意走动。我看到了她的书架，

上面摆满了设计类的书籍，还有几本原文小说。我看到了她的衣帽间，

里面挂满了各种款式的衣服，按照颜色深浅排列，整齐得像是商场的专柜。

我甚至打开了她的冰箱，里面只有矿泉水、牛奶和一些蔬菜沙拉。一切都那么完美，

完美得……有些冰冷。这个家里，缺少了一点“人”的气息。没有零食，没有杂物，

没有任何能体现个人生活痕迹的东西。这里不像一个家，更像一个精心布置的样板间。

我的目光，最终被她卧室床头柜上的一个相框吸引了。那也是整个屋子里，唯一的一个相框。

我走过去，好奇地拿起。相框里不是她的照片，而是一张……电路板的特写。

那块电路板结构精密，布线复杂，在灯光下闪烁着金属的冷光。这太奇怪了。

谁会把一张电路板的照片放在床头？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我的眼角余光，

忽然瞥见了床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我俯下身，借着手机的光看过去。床底下，

放着一个银色的金属手提箱。箱子上了锁。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我，

我开始在房间里寻找钥匙。但找遍了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正当我准备放弃的时候，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我回到客厅，拿起苏晴晚放在沙发上的手提包。在包的夹层里，

我找到了一串钥匙。其中一把银色的、造型奇特的钥匙，似乎正好能匹配那个手提箱。

我的手在颤抖。我知道我不该这么做。这已经远远超出了“观察”的范度，

这是赤裸裸的侵犯。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关不上了。我拿着钥匙，回到卧室，

将它插进了箱子的锁孔。“咔哒。”锁开了。我怀着一种朝圣般的心情，缓缓地打开了箱子。

箱子里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什么秘密文件。里面只有……一排排大小不一的蓝色小瓶子，

瓶子上贴着看不懂的标签。而在这些瓶子中间，静静地躺着几样工具：一把精密的螺丝刀，

一把镊子，还有一小卷……和我电脑主机里一模一样的导热硅脂。这是什么？维修工具？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一个设计师，为什么会在家里藏着一整箱这样的东西？就在这时，

我感觉口袋里的怀表开始剧烈地发烫。能量即将耗尽！我来不及多想，慌忙将一切复原，

锁好箱子，放回床底，把钥匙放回她的包里。然后，我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她的家。

在我离开小区大门的瞬间，我按下了怀表。“咔哒。”时间，恢复流动。我靠在墙上，

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后背已经被冷汗湿透。脑子里，全是那个诡异的金属箱子，

和那张更诡异的电路板照片。苏晴晚，这个我心目中完美无瑕的女神，她的身上，

似乎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令人不安的秘密。4从苏晴晚家回来后，我一连好几天都心神不宁。

那个装着蓝色小瓶和维修工具的箱子，像一根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

我开始更加疯狂地使用时间暂停，更加细致地观察她。我试图从她的日常行为中，

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然而，她依旧是那个完美的苏晴晚。待人接物温和有礼，

工作能力无懈可击，生活作息规律得像一台精密的仪器。每天准时上班，准时下班，

从不参加任何同事间的聚会，也从未见过她和任何男性有过亲密的接触。

她就像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完美，却也冰冷。“机器人”这个词，像一道闪电，

劈中了我的大脑。我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她会笑，会皱眉，

她设计的作品充满了灵气和创意，她怎么可能是机器人？我一定是疯了。

我试图把这个荒谬的念头从脑子里赶出去，但它却像病毒一样，疯狂地滋生。

我回想起她家里那张电路板的照片，那个装满维修工具的箱子……一切的诡异之处，

似乎都有了一个虽然荒诞但却能自圆其说的解释。不，我必须证实这一点。我必须知道真相。

一个更加大胆，也更加罪恶的计划，在我心中成型。我需要……触碰她。只有真实的触碰，

才能打消我这荒谬的猜想。我选择在一个下午动手。那天，苏晴晚因为一个紧急项目，

在自己的工位上忙得焦头烂额，连午饭都没吃。下午三点，她终于有了片刻的喘息，

端起杯子，又一次走向了茶水间。我的机会来了。我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怀表。“咔哒。

”办公室瞬间静止。这一次，我没有丝毫的犹豫。我快步走到苏晴晚的身边。

她保持着走路的姿势，一条腿在前，一条腿在后，身体微微前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