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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缘完整故事

咔咔香 著

言情小说连载

书荒的小伙伴们看过来!这里有一本咔咔香的《狐缘完整故事》等着你们呢!本书的精彩内容:1 雪夜救狐缘北风卷着鹅毛大呼啸着掠过苍茫的群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天色晦铅灰色的云层低仿佛要将这连绵的山峦彻底压五岁的江奕裹在略显宽大的旧棉袄小脸冻得通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父亲身父亲是个经验老道的猎身形魁沉默寡像山岩一样坚他今日带着儿子进一是想碰碰运看能否在年关前猎些好东西;二也是想让这自幼体弱、却偏偏喜读诗书的儿见识见识山野的严酷...

主角:洪小七,江奕辰   更新:2025-09-29 09:2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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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雪夜救狐缘北风卷着鹅毛大雪,呼啸着掠过苍茫的群山,如同无数冤魂在哭嚎。

天色晦暗,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要将这连绵的山峦彻底压垮。五岁的江奕辰,

裹在略显宽大的旧棉袄里,小脸冻得通红,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父亲身后。

父亲是个经验老道的猎户,身形魁梧,沉默寡言,像山岩一样坚实。他今日带着儿子进山,

一是想碰碰运气,看能否在年关前猎些好东西;二来,

也是想让这自幼体弱、却偏偏喜读诗书的儿子,见识见识山野的严酷。“辰儿,跟紧了,

这天气邪性,莫要走散了。”父亲回头,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模糊。江奕辰乖巧地应了一声,

小手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他虽年幼,眉宇间却已有了几分读书人的清秀与沉静,

一双眼睛黑白分明,不似寻常猎户家的孩子那般只有野性,反倒透着股灵气。

父子二人行至一处背风的山坳,积雪稍浅,露出些枯黄的草茎。突然,父亲脚步一顿,

锐利的目光扫向左侧一片被积雪半掩的灌木丛。“有动静。”江奕辰顺着父亲的目光望去,

心脏没来由地一跳。只见那灌木丛下,隐约露出一抹与雪地格格不入的白色,正在微微颤动,

伴随着一阵极其微弱、近乎呜咽的哀鸣。父亲示意他留在原地,自己则放轻脚步,弓着身子,

像一头发现猎物的豹子般悄无声息地靠近。他拨开枯枝,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爹,是什么?

”江奕辰忍不住问道,也小心地凑了过去。看清了。那并非什么大兽,

而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它的后腿被一个生锈的、带着狰狞齿牙的猎夹死死咬住,

鲜血染红了周围的白雪,像雪地里绽开的几朵凄艳红梅。小狐似乎已挣扎了许久,力气将尽,

只剩下身体还在因痛苦而本能地抽搐。它抬起头,一双琉璃般的眸子望向突然出现的人类,

那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无助,还有一丝……近乎人性的哀求和绝望。江奕辰的心,

像是被那眼神狠狠刺了一下。父亲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失望:“原来是只白狐,

毛色倒是罕见,可惜伤了腿,皮子不完整了,卖不上价。”他说着,便伸手要去解开那猎夹,

动作熟练,显然是要将这可怜的猎物了结。“爹!”江奕辰猛地拉住父亲的胳膊,

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急切,“它……它好可怜,我们放了它吧!”父亲一愣,

回头看着儿子:“放了?辰儿,这是猎物。我们猎户靠山吃山,抓到的东西,

没有放了的道理。”“可是……它还在流血,它一定很疼。”江奕辰仰着小脸,

眼中竟泛起了泪光,“先生教过,上天有好生之德。它这么小,我们救救它,好不好?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小了些。父亲看着儿子那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

又看了看地上气息奄奄的小狐,那畜牲眼里竟真的像是有泪光闪烁。他这儿子,自小就心善,

见不得这些。猎户沉吟了片刻,粗重的眉头拧着,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罢了,罢了。

你这孩子……心太软,在这山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虽是这么说,手上却改变了动作。

他不再去拧断小狐的脖子,而是用那双布满老茧、却能精准布置陷阱的大手,

用力掰开了那沉重的铁夹。“吱——”铁齿离开皮肉,小狐发出一声尖锐的痛鸣,

身体剧烈一颤。江奕辰立刻蹲下身,不顾血腥,从自己内衫上撕下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

学着父亲平日里处理伤口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为小狐包扎那血肉模糊的后腿。

他的动作很笨拙,却很轻柔,小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不疼了,不疼了,

马上就好了……”父亲在一旁看着,目光复杂。他看得出,这白狐灵性十足,非比寻常。

但儿子这份赤子之心,更让他触动。包扎完毕,江奕辰轻轻抱起虚弱的小狐。它很轻,

像一团没有重量的云,身体在他怀里微微发抖,却奇异地没有挣扎,只是用那双清澈的眸子,

静静地望着他。“去吧,回山里去吧,下次要小心,别再被夹住了。

”江奕辰将它放在雪地上,轻轻往前推了推。小狐踉跄了一下,站稳了。它回过头,

深深地望了江奕辰一眼。那一眼,似乎要将这孩童的容貌,刻进灵魂深处。然后,它转过身,

拖着受伤的后腿,一步一瘸,却异常坚定地,消失在了茫茫风雪与密林深处。

风雪再次大了起来,很快抹去了那一行小小的足迹。父亲拍了拍儿子的头:“走吧,

天快黑了,今日怕是白跑一趟了。”江奕辰却觉得心里满满的,他一点也不觉得白跑。

他回头又望了一眼小狐消失的方向,只觉得那风雪弥漫的林间,似乎有一道微不可察的白光,

一闪而逝。2 破庙遇仙踪**七年光阴,如白驹过隙。**同样是风雪交加的黄昏,

只是地点换成了进京赶考路上的一座荒山。当年的孩童,已长成一名青衫磊落的少年书生。

江奕辰背着简单的书箱,衣衫单薄,在及膝的深雪中艰难跋涉。寒风如刀,刮在脸上生疼。

他必须尽快找到避雪之所,否则不等走到京城,就要冻毙在这荒山野岭了。天无绝人之路,

前方山道旁,一座破败的建筑轮廓在风雪中若隐若现。走近一看,

是一座不知供奉何路神仙的古庙,墙垣倾颓,门扉歪斜,蛛网尘封,显然已荒废多年。

江奕辰心中稍安,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破门,闪身而入。

庙内比外面稍好,至少挡住了肆虐的风雪。神像斑驳,看不清面目,供桌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他寻了处还算干净的角落,放下书箱,搓着冻僵的双手,准备在此熬过这个漫长的雪夜。

他从书箱里找出仅剩的、被体温焐得有些发硬的饼子,刚啃了一口,

目光无意间扫向神像的另一侧角落,动作瞬间顿住。那里,竟蜷缩着一个白色的身影。

借着从破窗透进来的、雪地反射的微光,他看清那是一位女子。她穿着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衣,

身姿纤细,似乎比他更不堪寒冷,整个人缩成一团,肩膀微微耸动。似是听到了动静,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刹那间,江奕辰呼吸一滞。他从未见过如此……倾国倾城的容颜。

眉如远山含黛,目似秋水横波,肤光胜雪,唇不点而朱。她的美,不似凡尘俗物,

带着一种空山灵雨般的纯净与灵动,仿佛是从画卷中走出的仙子,

误入了这污浊的人间风雪夜。只是此刻,她脸色苍白,

眼神中带着一丝受惊小兽般的惶然无助,更添几分我见犹怜的脆弱。四目相对。

风雪在庙外呼啸,庙内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江奕辰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他不知这是因这女子惊人的美貌,还是因在这绝境之中,

竟能遇到同是天涯沦落人的一丝悸动。他看着她,她也看着他。

那双清澈得仿佛能倒映出人心的眸子里,除了惊惶,

似乎还藏着一丝更深邃、更复杂的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熟悉,

一种跨越了漫长时光的……寻觅与确认。江奕辰怔在原地,手中的干粮忘了吃,

心中的念头模糊不清:*这荒山野岭,破庙之中,怎会有如此女子?*庙外风雪嘶吼,

如万鬼叩门。庙内却因这突兀的对视,陷入一种比风雪更凛冽的寂静。江奕辰怔在原地,

手中的干粮仿佛有千钧重。他并非未见过女子,寒窗苦读时,也曾偶遇过邻家少女,

或是在诗会上见过几个官家小姐。但那些容颜,与眼前这张脸比起来,便如同萤火之于皓月,

尘泥之于云霞。她的美超越了皮相,更像是一种……道韵的显化,纯净无瑕,不染尘埃。

尤其那双眸子,清澈见底,却又仿佛蕴藏着星河流转,岁月枯荣,只需望一眼,

便能让人沉溺其中。然而,在这份惊心动魄的美之下,是她苍白的面色和微微发抖的身躯,

以及那双眼中毫不掩饰的、小兽般的惊惶。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糅合在一起,

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也让江奕辰那颗被圣贤书浸润的心,

瞬间被怜悯与一种莫名的保护欲填满。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不规律的心跳,

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不至于唐突了佳人:“这……这位姑娘,小生江奕辰,

赴京赶考路过此地,见风雪太大,特来庙中暂避。惊扰了姑娘,还望恕罪。

”那白衣女子看着他,眼中的惊惶并未散去,反而在他开口后,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缩了缩,

像是受惊的兔子。她没有立刻回话,只是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细细地打量着他,

从他的眉眼,到他洗得发旧的青衫,再到他手中那半块硬邦邦的饼子。她的目光,

最终停留在他扶着书箱的左手手背上——那里,

有一道淡得几乎看不清的、月牙状的陈旧疤痕。江奕辰被她看得有些窘迫,

尤其是她盯着自己手背疤痕看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想将手藏到身后。这疤痕是幼时顽皮所致,

具体缘由已记不清,总觉得有些不雅。就在这时,那女子似乎确认了什么,

眼中的惊惧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

像是……一种找到了寻觅已久之物的释然,又带着几分泫然欲泣的委屈。她轻轻开口,

声音空灵剔透,如同冰雪敲击玉磬,在这破庙中悠悠回荡:“我……我叫洪小七。

”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庙门外漫天的风雪,声音低了下去,“也是……迷路了。

”*洪小七……* 江奕辰在心中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只觉得这名字简单得有些特别,

却又意外地贴合她身上那股不谙世事的纯真气息。见她衣衫单薄,冷得微微发颤,

江奕辰不及细想,连忙放下手中的饼子,解下自己身上那件同样不算厚实的旧披风,

上前几步,却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轻轻递了过去:“姑娘,此地阴寒,若不嫌弃,

先用这披风御御寒吧。”洪小七看着他递过来的、带着书生体温和淡淡墨香的披风,

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她没有拒绝,伸出纤白得近乎透明的手,接了过去,将自己裹紧。

披风上残留的暖意让她轻轻喟叹了一声,苍白的脸颊似乎也恢复了一丝血色。

“多谢……江公子。”她低声道谢,声音细若蚊蚋。“姑娘不必客气。”江奕辰见她肯接受,

心中稍安,退回自己原先的角落,重新拿起那半块饼子,却有些食不知味。他想了想,

又将书箱里仅剩的另一块饼子也拿了出来,再次递过去,“姑娘想必也饿了,这干粮粗粝,

若不嫌弃,暂且充饥。”洪小七看着那粗糙的饼子,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她小心翼翼地接过,

学着江奕辰的样子,轻轻咬了一小口。饼子很硬,味道也谈不上好,但她却细细地咀嚼着,

仿佛在品尝什么珍馐美味。“好吃吗?”江奕辰忍不住问,问完便觉得有些傻气。

洪小七抬起头,看着他,很认真地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眼眸弯起,

露出一抹极浅、却足以令周遭破败景象都为之明亮的笑容:“饿的时候,便是好吃的。

”这一笑,如同冰雪初融,春回大地。江奕辰只觉得心头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方才的拘谨莫名消散了不少。他也在她旁边不远处席地坐下,隔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问道:“洪姑娘是哪里人士?为何会独自一人在此荒山野岭?

”洪小七捧着饼子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飘向跳跃的火堆江奕辰方才用庙中枯枝升起的,

声音带着一种天然的迷茫:“我……我从很远的地方来。家里……家里人不许我出来,

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她说着,偷偷瞟了江奕辰一眼,像是怕他责怪,又赶紧补充道,

“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的话语天真,逻辑简单,

却更坐实了她“不谙世事”的形象。江奕辰心中了然,想必是哪家偷跑出来的闺阁小姐,

与家人怄气,或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流落至此。他心中怜悯之意更盛。“原来如此。

”江奕辰温声道,“姑娘不必忧心,待天明雪停,小生可护送姑娘去往附近城镇,

再设法联系姑娘的家人,可好?”洪小七却用力摇了摇头,眼神带着一丝倔强:“我不回去!

” 她看着江奕辰,目光灼灼,“江公子,你……你要去京城吗?

我能……跟你一起去看看吗?我听说京城很热闹。”江奕辰一愣,

万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带着一个来历不明、容颜绝世的女子同行?这于礼法不合,

于他一个穷书生而言,更是天大的麻烦。他本能地想要拒绝。

可当他触及洪小七那双充满期盼、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眸时,那拒绝的话却卡在喉咙里,

怎么也说不出口。那眼神,让他莫名想起了七年前雪地里,

那只小白狐回头望他的最后一眼——同样的纯粹,同样的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依赖。

*她孤身一人,若放任不管,在这世道,只怕……*心中的善念终究压过了礼法的束缚。

他叹了口气,苦笑道:“姑娘,小生家境贫寒,此行京城路途遥远,风餐露宿,

只怕……会委屈了姑娘。”“我不怕委屈!”洪小七立刻接口,眼中绽放出欣喜的光彩,

“我……我很能吃苦的!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

“我只认识你了,江公子。”我只认识你了。这句话像是一支无形的箭,

精准地射中了江奕辰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他看着眼前这仿佛被整个世界遗弃的少女,

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油然而生。风雪依旧,破庙摇摇欲坠。但在这一隅之地,

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生命,却被无形的命运之线,牢牢地系在了一起。江奕辰沉默了片刻,

终于点了点头,声音沉稳而坚定:“好。若姑娘不弃,待雪停后,我们便……结伴同行。

”洪小七笑了,这一次,笑容如同月华流照,驱散了庙内所有的阴寒与破败。

她轻轻“嗯”了一声,将身上那件属于书生的旧披风,裹得更紧了些。空气中,

似乎有某种微妙的变化在悄然滋生。江奕辰没有看到,在他低头整理书箱时,

洪小七的目光再次落在他手背的疤痕上,眼神温柔而复杂,

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了然的微笑。*因果……终于续上了。* 她心中默念,

如同完成了一个跨越七载轮回的仪式。庙外的风雪,不知何时,竟渐渐歇了。

3 月下定情缘如同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抚平了天地的躁动。惨白的月光,

从破败的窗棂与墙隙间无声流泻而入,在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仿佛一幅玄奥的阵图。

江奕辰添了些枯枝,让篝火燃烧得更旺些。跃动的火光映在洪小七的脸上,

为她那不似凡尘的容颜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也驱散了她眉宇间最后一丝惊惶。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裹着他的旧披风,像一株依偎在古树旁的月下幽兰。

沉默在两人之间流淌,却不再是最初的尴尬与警惕,反而带着一种奇异的、令人心安的静谧。

“洪姑娘……”江奕辰率先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寂静的庙宇中显得格外清晰,

“你说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不知……那是什么样的地方?”洪小七抬起眼眸,

望向窗外那轮清冷的月亮,眼神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空的壁垒。

“那里啊……有很多很多的树,比这里的山还要高,连接着天空。清晨的时候,

雾气是紫色的,缠绕在山腰,吸一口气,都是草木和露水的清甜。晚上,能看到漫天的星辰,

很近,很近,仿佛一伸手就能摘下来……”她的描述空灵而美好,带着一种不染尘嚣的仙气。

江奕辰听着,脑海中不禁勾勒出一片世外桃源般的仙境,与他所知的任何地方都对不上号。

他心中那份关于她身份的疑云更浓,却奇异地生不出丝毫恐惧,反而被那描绘的景象所吸引。

“听起来,像是书中所载的海外仙山,或是……青丘之国度。”江奕辰微笑道,

引了一句古籍上的记载。洪小七的睫毛轻轻一颤,收回目光,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随即化为更深的笑意:“江公子懂得真多。”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江奕辰谦逊地摇摇头,随即也被勾起了谈兴,

“小生自幼喜读杂书,山川异志,神仙列传,皆有所涉猎。常幻想这天地之大,

必有我等凡夫俗子未能窥见之玄奇。今日听姑娘一言,倒觉得书中所述,未必尽是虚妄。

”“哦?”洪小七似乎对此极感兴趣,身子微微前倾,“那江公子相信,

这世间真有……狐仙鬼怪之说吗?”她的问题直指核心,目光清澈,

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江奕辰沉吟片刻,神色认真起来:“子不语怪力乱神。然,

天地有灵,万物有性。《山海经》录奇珍异兽,《搜神记》载幽冥鬼事,未必全是空穴来风。

小生以为,心存敬畏即可。若其善,则不必惧;若其恶,则持身以正,亦不必畏。

关键在于本心,而非其形。”他顿了顿,看向跳跃的火光,声音平和而坚定:“便如这篝火,

用之得当可取暖御寒,用之不当则焚屋燎原。其善恶,在人,而不在火。

”*关键在于本心,而非其形。*洪小七在心中反复咀嚼着这句话,

眼眸中仿佛有星光点点亮起。她看着眼前这青衫磊落的书生,他或许手无缚鸡之力,

或许前途未卜,但他心中自有一杆秤,衡量着天地道理,不偏不倚,通透澄澈。

这份源于灵魂深处的善良与正直,比任何法术神通,都更让她感到触动与……安心。七年前,

他救下的是一只受伤的小狐,只因它是一条生命。七年后,他救助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

只因她需要帮助。在他眼中,似乎众生平等,皆有其存在的道理与价值。“江公子说得真好。

”洪小七的声音轻柔下来,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钦佩,

“比我们……比我家里那些只知道定下无数规矩的老古板,要明白得多。

”江奕辰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姑娘谬赞了。不知姑娘平日里,

都喜欢做些什么?”“我?”洪小七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她显得格外娇憨,

“我喜欢看月亮,喜欢听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喜欢溪水流过青石的潺潺声,

喜欢……自由自在的,没有那么多束缚。” 她说着,语气中流露出一丝淡淡的向往与失落。

江奕辰默然。他听出了她话语中对“自由”的渴望,以及对“家规”的无奈。

这让他更加确信,她定是某个家教极严的大家族中,不堪束缚偷跑出来的小姐。

“自由……确是难得。”他轻叹一声,“小生寒窗十年,所求者,也不过是‘心安’二字。

若能金榜题名,上可报效国家,下可安顿黎民,便是实现了心中的‘道’,亦是一种大自在。

”两人从天地玄奇,谈到人生抱负,从诗词歌赋,谈到世间百态。江奕辰发现,

洪小七虽看似不谙世事,但心思玲珑,悟性极高,往往他起一个头,她便能领会其深意,

甚至能提出一些独特而纯粹的见解,让他这自诩读过不少书的人也时常感到耳目一新。

月光缓缓移动,如同流淌的银色沙漏,记录着这破庙中悄然流逝的时光。篝火噼啪作响,

映照着两颗逐渐靠近的心。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在无声中滋生。江奕辰只觉得,

与这洪小七交谈,竟比与书院中那些同窗切磋时更加酣畅淋漓,

仿佛她天生便能懂得他字里行间未曾言明的志趣与情怀。

他看着她在月光下愈发显得清丽绝俗的侧脸,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在心底蔓延。他知道,

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洪小七亦感受着身边书生身上传来的、令人安心的气息,

以及他话语中的真诚与温暖。这与族中那些要么敬畏、要么觊觎她的目光截然不同。

在他眼里,她似乎就只是“洪小七”,一个可以平等交谈、值得呵护的女子。

她偷偷看着他清俊的眉眼,认真述说时的专注,还有那手背上象征着宿命联系的淡淡疤痕,

心中那片沉寂了百年的湖,泛起了层层涟漪。*或许,这就是姥姥说过的……劫?亦是缘?

*时间悄然流逝,东方的天际,隐约透出了一丝极淡的青色。黎明将至,分别亦在眼前。

江奕辰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舍与怅然。他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从怀中贴身的内袋里,取出一个用软布小心包裹的物事。他一层层打开,

里面是一枚半掌大小的玉佩。玉佩质地并非顶级,却温润异常,雕刻着简单的祥云纹路,

中间隐隐有一个“宁”字。“洪姑娘,”江奕辰将玉佩递了过去,神色郑重,

“此乃家母遗物,名‘宁心’。虽非贵重之物,却伴我多年。今日与姑娘相识,亦是缘分。

前途未卜,江湖路远,此玉赠与姑娘,望能佑姑娘平安。”这是他身上最珍贵的东西,

代表着他的过去与全部的心意。洪小七愣住了。

她看着那枚在月光和火光下泛着柔和光晕的玉佩,

能清晰地感受到上面残留的、属于书生的体温与一丝淡淡的灵力波动那是常年佩戴,

被读书人浩然之气浸润所致。她更能感受到,江奕辰送出此物时,

那份几乎毫无保留的真诚与牵挂。她的眼圈微微泛红。她没有推辞,伸出微微颤抖的手,

郑重地接过玉佩。玉入手温润,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让她漂泊无依的心,

瞬间有了锚点。她将玉佩紧紧握在手心,另一只手却抬起,伸向自己如墨的青丝。

指尖灵光微不可察地一闪,一缕发丝已被她悄然截断,细心地编成一个小小的、精致的结。

“江公子,”她将发丝结递到江奕辰面前,脸颊飞起两抹红霞,声音轻得如同梦呓,

“我……我没有那么好的东西。只有这缕青丝,伴我生长,受月华滋养。赠予公子,

愿它……愿它能代我,护你文思敏捷,金榜题名。”江奕辰看着那缕缠绕成结的青丝,

心中巨震。他明白,在这世间,女子赠发,意义非凡,几乎等同于托付终身。他伸出双手,

如同接过圣物般,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还带着她淡淡发香与体温的青丝结。触手的瞬间,

他仿佛感觉到一丝清凉纯净的气息,顺着指尖流入四肢百骸,连日赶路的疲惫竟一扫而空,

头脑也格外清明起来。“多谢……小七姑娘。”他改变了称呼,将青丝结紧紧贴胸收藏好,

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待京城事了,无论结果如何,小生定会……定会去寻姑娘的家人,

郑重提亲!”洪小七迎着他的目光,没有羞涩地避开,

而是绽放出一个让黎明曙光都为之失色的灿烂笑容,用力点了点头:“嗯!我等你!

”没有过多的山盟海誓,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和一个跨越了人与仙、尘与缘的约定。

第一缕晨光,终于刺破了黑暗,从庙门的缝隙中照射进来,恰好落在两人身上,

仿佛为这定下终身的瞬间,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边。庙外,雪后初霁,天地澄澈。十日之后,

京城那巍峨如山岳、铭刻着无数风霜印记的巨大城墙,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这一路行来,

江奕辰原本预想中的风餐露宿、艰险重重,竟都未曾发生。反倒像是踏青游学一般,

顺畅得有些不真实。每当夜幕降临,洪小七总能精准地找到可以借宿的村落,

或是发现隐蔽干燥的山洞。荒郊野岭,别说猛兽,便是连一只扰人的野狗都未曾遇见。

偶有几次,江奕辰觉得路径似乎有误,洪小七却总能凭着一种奇异的直觉,指出正确的方向,

结果证明分毫不差。“小七姑娘,你……似乎对这路途极为熟悉?”一次歇脚时,

江奕辰忍不住问道。洪小七正蹲在溪边,用一片宽大的树叶小心翼翼地舀水,闻言回过头,

眼眸清澈见底,带着一丝狡黠的笑意:“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应该往那边走。

可能是我运气比较好?”江奕辰看着她天真烂漫的模样,将心中的一丝疑虑压下,

只当是她天性聪慧,感知敏锐,加之两人运气上佳。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贴身收藏的那缕青丝结,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或许,

真是这青丝结带来的福缘吧。*有她在侧,便是这赶考之路,也成了人间乐事。

*缴纳了入城税,踏入京城的那一刻,喧嚣的人声、车马声、叫卖声如同潮水般扑面而来。

鳞次栉比的店铺,摩肩接踵的人流,空气中混杂着食物、香料和尘土的气息,

构成了一幅鲜活而真实的红尘画卷。洪小七如同一个初临人世的孩童,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

她时而驻足在卖糖人的摊贩前,看着那手艺人灵巧地捏出各种形状,

眼中满是惊叹;时而又被杂耍艺人的喷火技艺吓得轻呼一声,

下意识地抓紧江奕辰的衣袖;看到街边售卖的各色精致点心,她会轻轻扯动江奕辰的衣角,

眼巴巴地望着,也不说话,那眼神便足以让江奕辰心甘情愿地掏出本就不多的盘缠。

江奕辰看着她这般模样,心中又是怜爱,又是好笑,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

他耐心地为她解释着各种物事的用途,为她买下喜欢的吃食和小玩意,

仿佛带着一件失落在人间的稀世珍宝,小心翼翼地引领她认识这个对她而言全新的世界。

他在城南较为清静、租金也相对低廉的“悦来”客栈租下了一间客房,又特意多付了些银钱,

让掌柜的在隔壁为洪小七也安排了一间。安顿下来后,江奕辰便开始了紧张的备考。

每日里不是闭门苦读,便是去拜访同科学子,交流文章,

或是到京城的各大书坊寻觅可能涉及科考的典籍。而洪小七,则化身为他红尘中的引路人。

她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在这繁华之地找到乐趣。她会拉着江奕辰去泛舟碧波荡漾的玉渊潭,

在烟柳画桥间,听船娘唱着软糯的江南小调;会在华灯初上时,

与他并肩走在熙熙攘攘的夜市,猜灯谜,看皮影,

分享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会在清晨带他去最有名的早点铺子,

品尝地道的豆汁焦圈……她不再是那个破庙中惊惶无助的少女,而是成了一个灵动、鲜活,

为江奕辰枯燥的备考生活注入无限色彩的存在。江奕辰发现,与她在一起,

自己那颗被经史子集束缚的心,也仿佛被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看到了书本之外,

这人间烟火的生动与美好。两人的感情,在这日复一日的相伴中,迅速升温。一个眼神,

一个微笑,都充满了无需言说的默契。这一日,两人刚从一家书坊出来,

洪小七手中拿着一卷江奕辰为她挑选的、带有插画的山水游记,正兴致勃勃地翻看着。

江奕辰跟在她身侧半步之后,看着她阳光下几乎透明的侧脸和微微翘起的嘴角,

心中一片宁静喜乐。就在这时,街角转出一个身影。那是一个穿着浆洗得发白道袍的老者,

须发皆白,面容清癯,手持一杆旧布幡,上书“铁口直断”四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像个最寻常不过的江湖术士。他与洪小七擦肩而过。就在交错而过的瞬间,

老道士的脚步猛地一顿!他手中那杆布幡无风自动,发出“猎猎”轻响。他霍然转身,

一双原本浑浊的老眼骤然爆射出如同实质的精光,死死钉在洪小七的背影上!

那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森然寒意,更有一股难以抑制的惊诧与……狂喜?

江奕辰正低头想着刚才在书坊看到的一篇策论,并未察觉这电光火石间的异样。

洪小七却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娇躯微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翻动书页的手指停顿在半空。

但她没有回头,只是加快了脚步,轻轻拉了一下江奕辰的衣袖,声音依旧清脆:“奕辰哥哥,

我们快些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江奕辰不疑有他,温声道:“好。”两人融入人流,

很快消失在了长街的尽头。那老道士并未追赶,只是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布满皱纹的脸上,表情变幻不定。他伸出枯瘦的手指,飞快地掐算着,口中念念有词。

“妖气……如此精纯清灵的妖气,隐有月华道韵,绝非寻常山精野怪!竟敢如此肆无忌惮,

混迹于帝都红尘之中……”他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凝重,“而且,

似乎还与一股……微弱的文运之气纠缠在一起?有趣,实在有趣!”他收起掐算的手指,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意味深长的笑容。“洪福客栈……看来,贫道此番京城,

倒是不虚此行了。若能擒下此獠,取其内丹元阴,胜过苦修甲子之功!

”他最后望了一眼那方向,身形一晃,便如同鬼魅般融入了熙攘的人潮,消失不见,

仿佛从未出现过。夕阳的余晖,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4 风暴前夕温馨的表象之下,

一股冰冷的暗流,已悄然涌动。京城的繁华,如同一张巨大的网,网住了无数梦想与欲望,

也网住了这段不容于世的仙凡之恋。江奕辰依旧沉浸在与小七相处的温馨之中,

对即将来临的风暴,一无所知。而洪小七,在回到客栈房间,关上房门的那一刻,

脸上的笑容瞬间褪去。她走到窗边,望着楼下川流不息的人群,眉头微蹙,

眼神变得凝重而锐利。*还是……被发现了么?京城之地,果然藏龙卧虎。

那道人的气息……好生凌厉。*她轻轻抚摸着怀中那枚温润的“宁心”玉佩,

感受着上面属于江奕辰的、令人心安的气息。*无论如何,我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科举在即,绝不能出任何差池。*她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如同护犊的母兽,

周身隐隐有清冷的气息流转,与平日里那娇憨纯真的模样,判若两人。月上中天,清辉如水,

将京城“悦来”客栈小小的客房映照得半明半暗。洪小七并未安寝。她静坐于窗边木凳上,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宁心”玉佩,目光却投向窗外那轮似乎触手可及的皎洁明月。

白日里与那游方道士的擦肩而过,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石子,

在她心中漾开层层不安的涟漪。*京城龙气汇聚,能人异士辈出,

终究是藏不住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般快。*她轻轻叹了口气,

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丝与她那青春容颜不符的沉重。就在此时,

房间内的空气毫无征兆地凝滞了。并非风停,

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仿佛连声音都被吞噬的寂静。桌上的油灯灯焰猛地向内一缩,

颜色由温暖的橘黄转为一种幽冷的、近乎惨绿的色泽。

一股无形的、带着古老山林气息的威压,如同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

充斥了整个狭小的空间。洪小七豁然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但更多的是一种“终于来了”的释然。她并未惊慌,只是缓缓站起身,

面向房间内空无一物的角落,冷声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现身吧。”虚空之中,

如同水波荡漾,泛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涟漪。两道身影,无声无息地从中迈步而出。

来者是两名女子。当先一位,身着繁复华丽的宫装长裙,裙摆曳地,

颜色是一种深沉的、仿佛沉淀了岁月痕迹的墨绿色。她容颜极美,却美得冰冷而威严,

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漠然,一双凤眸开阖间,精光流转,仿佛能直视人心最深处的隐秘。

她仅仅是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变得沉重粘稠。落后她半步的,

是一位身着淡青色衣裙的少女,容貌清秀,眼神灵动,此刻却带着几分焦急与担忧,

正不住地向洪小七使着眼色。“三长老,青萝姐姐。”洪小七微微躬身,

行了一个古老的、带着独特韵味的礼节,语气不卑不亢,但指尖已然微微收紧。那宫装美妇,

正是青丘狐族掌管刑律与族规的三长老,洪婧。她目光如冰冷的刀锋,扫过洪小七,

最终落在她手中那枚玉佩上,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洪小七,”三长老开口,

声音如同万年寒冰相互撞击,不带丝毫感情,“你可知罪?”“小七不知身犯何罪,

劳烦三长老亲自驾临这凡尘浊世。”洪小七挺直脊背,迎着她的目光。“不知?

”三长老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私自逃离青丘,已是重罪。而今,你竟敢违背祖训,

与凡人男子厮混,甚至交换信物,私定终身!你体内元阴之气已与凡俗文运交缠,

真当族中感应不到吗?”她每说一句,空气中的威压便重一分,那惨绿的灯火剧烈摇曳,

仿佛随时都会熄灭。旁边的青萝脸色发白,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洪小七却只是脸色更白了一分,身形依旧挺立如竹:“三长老,江奕辰并非寻常凡人。

七年前,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此乃因果。如今重逢,两情相悦,何错之有?人族与我狐族,

为何不能相通?”“荒谬!”三长老厉声打断,声线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力量,

“救命之恩,自有其他方式偿还,我青丘秘宝无数,赐他一场人间富贵便是!与凡人相恋?

你可知这是自毁道途!”她向前踏出一步,周身墨绿色光华隐隐流转,

仿佛有古老的狐影在她身后一闪而逝:“人族寿元不过百载,弹指即过,而我辈修行,

追求的是与天地同寿,是飞升仙界,成就天狐大道!你身负我青丘最纯净的月狐血脉,

天赋异禀,乃是我族万年来最有望触及九尾天狐之境的天骄!族中对你寄予厚望,资源倾泻,

便是望你光耀青丘门楣!”她的声音带着痛心与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如今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区区凡人,一个寒酸书生,便要自甘堕落,将千年道行、无上仙途,

尽数付诸这短暂的儿女情长吗?你可知,一旦元阴有失,与凡气彻底交融,

你的血脉便会蒙尘,道基将毁,再难寸进!届时,你与那山间野狐有何区别?百年之后,

不过一抔黄土,而他,亦是一具枯骨!值得吗?!”字字句句,如同惊雷,

炸响在洪小七的心头。她当然知道族规,知道与凡人结合的后果。但有些选择,

并非权衡利弊之后的结果。她脑海中浮现出江奕辰清澈的眼神,他递过披风时的温柔,

谈及理想时的光芒,还有月下那句“关键在于本心,而非其形”。洪小七深吸一口气,

眼中所有的犹豫与挣扎尽数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执拗的坚定:“三长老,大道无情,

但人有情。若修仙之路,需断情绝爱,心如铁石,那这长生,不要也罢!与奕辰相守,

哪怕只有短短数十载,于我而言,胜过那孤寂永恒的千年万年!”“你!”三长老勃然大怒,

周身气势轰然爆发,房间内的桌椅杯盏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她身后的青萝惊呼一声,几乎要跪伏下去。“冥顽不灵!”三长老怒极,伸出一根手指,

指尖凝聚着一点令人心悸的墨绿光芒,直指洪小七,“本长老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立刻随我返回青丘,于‘幻心洞’中面壁思过百年,斩断尘缘,尚可保留你的血脉与道基!

否则……”那墨绿光芒吞吐不定,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洪小七毫无惧色,

甚至向前迈出一步,体内一股清冷的、如同月华般的力量悄然运转,

抵抗着那滔天的威压:“否则如何?三长老要在此地,在这人族帝都,对我动用族规,

清理门户吗?”她的话语带着一丝挑衅,也带着一丝决绝:“您别忘了,此地并非青丘。

若动静闹得太大,引来人族强者,甚至是……钦天监的注意,恐怕对青丘,也非好事吧?

”三长老眼神一厉,显然被说中了顾虑。在人族核心地域动手,确实风险极大。

她死死盯着洪小七,那目光冰冷得几乎要将空气冻结。僵持,令人窒息的僵持。良久,

三长老周身的恐怖气息缓缓收敛,但那眼神却更加冰冷:“好,很好。洪小七,

你既执意如此,便休怪族规无情。”她收回手指,语气森然:“本长老不会在此动手,

但你记住,青丘的耐心是有限的。若你执迷不悟,待此人科考结束,离开京城之时,

便是你梦碎之日!届时,不仅你要受到严惩,

那个叫江奕辰的凡人……也必将因你而遭受灭顶之灾!你好自为之!”话音落下,

她袖袍一拂,与身旁焦急万分的青萝身影同时变得模糊,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

悄无声息地消失在房间内。那惨绿的灯火恢复了正常的橘黄色,轻轻跳动。

恐怖的威压如潮水般退去,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梦。但洪小七知道,那不是梦。

她踉跄一步,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额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后背更是被冷汗浸湿。

与三长老的对峙,看似不落下风,实则已耗尽了她大半心力。她走到窗边,

望着隔壁房间那扇紧闭的窗户,那里,江奕辰或许正在挑灯夜读,或许已然安睡,

对刚刚发生在他咫尺之遥的、决定两人命运的冲突,一无所知。

*灭顶之灾……*三长老最后的话语,如同魔咒,在她耳边回荡。

她紧紧攥住手中的玉佩,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月光洒在她绝美而苍白的脸上,

映出一种混合着绝望与不屈的复杂光芒。*奕辰,我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即便是青丘,

也不行!*一种前所未有的决心,在她心中生根发芽。平静的假象已被彻底撕碎,

真正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5 金榜题名时科考之期日渐临近,

京城内的文气仿佛也随着无数士子的汇聚而愈发浓郁。江奕辰埋首经卷,心无旁骛,

只觉文思如泉涌,下笔如有神助。他将其归功于京城地灵人杰,

以及……怀中那缕青丝结带来的宁静。然而,洪小七却变得有些不同。她依旧会陪在他身边,

为他研墨铺纸,准备茶点,但眉宇间总萦绕着一丝挥之不去的轻愁。偶尔,

江奕辰从书卷中抬头,会捕捉到她望着窗外怔怔出神的模样,那眼神空濛而遥远,

仿佛在凝视着某种不可知的未来。“小七,可是有什么心事?”一次,江奕辰放下笔,

关切地问道。洪小七恍然回神,迅速敛去眸中的异色,展颜一笑,那笑容依旧明媚,

却似乎少了几分往日的纯粹:“没有,只是看这天气,怕是又要下雨了。”她岔开话题,

“奕辰哥哥,你的文章写得真好,定能高中。”江奕辰握住她微凉的手,

温声道:“是否高中,尽力便好。待放榜之后,无论结果,我都会寻个由头,

先去拜会你的家人。”他眼中满是憧憬,“总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

托付给了一个值得信赖的人。”洪小七的手微微一颤,反手握紧了他,

力道大得几乎让江奕辰感到疼痛。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底翻涌的酸楚与决绝。

*家人……青丘……奕辰,若你知道我的‘家人’欲对你不利,你待如何?*她不敢想,

也不能说。这一日黄昏,江奕辰因需查阅一本孤本典籍,独自前往城西一家较为偏僻的书坊。

归来时,天色已近昏暗,街道上行人稀疏。他心中惦记着未完的一篇策论,步履匆匆。

就在他拐入通往客栈的那条僻静小巷时,一股莫名的寒意陡然从脊背窜起!巷子前方,

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身影。青袍旧幡,须发皆白,

正是那日街市上有过一面之缘的游方道士!只是此刻,这道士再无那日的平凡猥琐,

他身形挺拔如松,眼神锐利如电,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令人心悸的气场。

他手中那杆布幡无风自动,幡面上“铁口直断”四个字,隐隐有暗金色的流光闪过。

“无量天尊。”老道士打了个揖首,声音却冰冷得不带丝毫人气,“小居士,留步。

”江奕辰心头一紧,停下脚步,保持着警惕,拱手道:“这位道长,不知有何见教?

”老道士目光如钩,上下打量着江奕辰,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见教不敢当。

贫道只是好奇,小居士身上,为何缠绕着一股……不该属于凡人的清灵妖气?而且,

似乎还与你的文运命格纠缠颇深。”江奕辰面色微变,沉声道:“道长此言何意?

在下听不懂。”“听不懂?”老道士嗤笑一声,向前逼近一步,

“那与你同进同出、形影不离的白衣女子,此刻何在?她并非凡人,

乃是一只修行有成的狐妖!小居士,你已被妖物迷惑,还不自知吗?”“胡说八道!

”江奕辰心头巨震,但更多的是愤怒。他绝不容许任何人污蔑小七,“小七她心地善良,

纯真无邪,岂容你在此污蔑!道长若无事,便请让开!”“执迷不悟!”老道士脸色一沉,

眼中厉色闪现,“既然你被妖法蒙蔽了灵智,贫道便让你亲眼看看,你身边之物的真面目!

”他不再多言,右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刹那间,他手中那杆旧布幡迎风便长,

化作一道巨大的玄色光幕,其上符文流转,散发出强烈的降妖伏魔气息,

瞬间将整条小巷笼罩!同时,他左手一扬,三道闪烁着金光的符箓激射而出,成品字形,

并非射向江奕辰,而是射向他身后客栈的方向!“天地无极,玄心正法!妖孽,现形吧!

”金光符箓速度快得惊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仿佛锁定了某种气机。江奕辰又惊又怒,

想要阻止,却被那玄色光幕散发出的威压逼得连连后退,呼吸困难。他只是一个文弱书生,

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嗡!”一道清冷的月白色光晕,

以比金光符箓更快的速度,从客栈二楼洪小七的房间窗口爆发开来!光晕如同水波般荡漾,

瞬间抵消了三道金光符箓的大部分威力。紧接着,一道白影如惊鸿般从窗口掠出,

轻盈地落在江奕辰身前,将他牢牢护在身后。正是洪小七!她此刻面罩寒霜,

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周身散发着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强大气息,衣袂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她目光扫过那玄色光幕和严阵以待的老道士,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牛鼻子老道,

我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苦苦相逼,伤我奕辰哥哥?”老道士看到洪小七现身,不惊反喜,

眼中贪婪之色更浓:“果然是你!好精纯的月华妖力!今日合该贫道得此造化!斩妖除魔,

乃我辈本分,更何况你这妖孽,竟敢蛊惑书生,吸食文运,罪加一等!”“你血口喷人!

”江奕辰在洪小七身后急声道,“小七从未害我!”“奕辰哥哥,不必与他多言。

”洪小七头也不回,声音却柔和了几分,“这道人心术不正,觊觎我的内丹元阴,所谓降妖,

不过是他满足私欲的借口罢了。”她一语道破天机,老道士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至极:“妖孽,

休得胡言!看符!”他双手连挥,又是数道更为凌厉的金光符箓射出,

同时那玄色光幕骤然收缩,化作无数道黑色的锁链,如同毒蛇般向洪小七缠绕而来!

洪小七冷哼一声,纤纤玉手在胸前结印,指尖月华凝聚,化作一道道晶莹剔透的冰棱,

精准地迎向那些金光符箓。冰棱与符箓碰撞,发出“嗤嗤”的声响,双双湮灭。同时,

她张口吐出一团柔和却坚韧的白色光球,将自己与江奕辰护在其中。

那黑色锁链撞在光球之上,发出金铁交击之声,竟无法寸进!“好妖孽!道行不浅!

”老道士眼神一凝,显然没料到洪小七如此棘手。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布幡之上,

那布幡顿时乌光大盛,幻化出一头狰狞的黑色巨虎虚影,咆哮着向光球扑来!威势惊人,

巷子两旁的墙壁都开始簌簌掉落灰尘。洪小七脸色一白,显然这法术对她消耗极大。

她正要施展更强手段,却感觉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是江奕辰。他站在她身边,

尽管脸色苍白,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看着老道士,声音不大,

却字字清晰:“道长!我不知什么是妖,什么是人。我只知道,小七她救过我,帮过我,

从未害过我!她待我以真心,我亦以真心待她!若她真是狐,那又如何?!”他的话语,

如同洪钟大吕,敲击在洪小七的心上。也让那老道士动作微微一滞。“冥顽不灵!

那便一同超度了你们!”老道士狞笑,驱动黑色巨虎再次扑下!

就在这危急关头——“铛——铛——铛——”远处皇城方向,传来悠扬宏亮的钟声。

那是宵禁的钟声,也代表着京城法度与龙气的正式苏醒。钟声传来的瞬间,

那黑色巨虎虚影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制,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变得模糊了几分。

老道士脸色一变,显然对京城龙气极为忌惮。洪小七抓住这瞬息的机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并指如剑,一点眉心,一滴殷红中带着淡淡金丝的血液飞出,融入身前的白色光球。

“月华遁!”白光骤然爆发,刺目欲盲,将两人的身影彻底吞没。老道士只觉得眼前一花,

神识中锁定两人的气机瞬间被切断。待白光散尽,小巷中已是空空如也,只剩下他,

以及那逐渐消散的黑色巨虎虚影。“血遁之术?竟然不惜损耗本命精元!”老道士又惊又怒,

看着空荡荡的小巷,脸色铁青。他掐指推算,却只觉得天机一片混沌,

被一股柔和而坚韧的月华之力遮蔽。“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贫道便在京城等着,

看你们能躲到几时!”他恨恨地一跺脚,收起布幡,身形几个闪烁,也消失在了昏暗的巷尾。

……数条街外,一处无人的废弃宅院中,白光一闪,江奕辰和洪小七的身影踉跄出现。

刚一落地,洪小七便再也支撑不住,一口鲜血喷出,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身体软软地向下倒去。“小七!”江奕辰大惊失色,连忙将她抱住,触手之处,

只觉她身体冰凉,气息微弱,那缕一直萦绕在她身上的清灵之气也变得紊乱不堪。

他看着她嘴角刺目的鲜血,心中如同刀绞,方才那道士的诛心之言,

小七现身后与平日判若两人的清冷强大,以及她为保护自己而身受重伤的景象,

在他脑海中交织碰撞。他紧紧抱着她,用袖子擦拭她唇边的血迹,

声音颤抖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明悟与坚定:“小七,小七你怎么样?别怕,

我在这里……”洪小七艰难地睁开眼,看着他焦急万分的脸庞,虚弱地笑了笑,想要说话,

却又是一阵咳嗽。江奕辰握住她冰冷的手,贴在自己脸颊上,目光灼灼地凝视着她,

一字一句地道:“无论你是人是狐,你都是我的小七。”夜色如墨,废弃的宅院中,

蛛网遍布,残垣断壁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尘土与淡淡的霉味,

与洪小七身上逸散出的、那缕清甜却带着血腥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碎的矛盾。

江奕辰紧紧抱着怀中气息微弱的洪小七,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冰冷得让他心慌。

他徒劳地想用自己单薄的体温去温暖她,却只感受到她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小七,撑住,

你一定要撑住……”他声音沙哑,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像是在祈求,又像是在命令。

他撕下自己内衫相对干净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擦拭她唇边不断溢出的鲜血,那刺目的红,

灼伤了他的眼。洪小七意识模糊,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努力想要看清他。

她体内妖力因强行催动本命精元施展遁术而近乎枯竭,更因那老道士的法力侵蚀而紊乱不堪,

如同被狂风暴雨肆虐过的花园。她能感觉到,自己维持人形的力量都在逐渐消散,

狐耳与尾尖的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

*不行……不能让他看见……*这是她昏迷前最后一个固执的念头。

江奕辰看着她身后那模糊的、毛茸茸的虚影,心中再无半分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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