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祎凯刚把车停稳，副驾的门就被猛地推开了。
辰黎熙绷着脸，看都不看他一眼，下车就要走。
“哎，黎熙！”
漆祎凯赶紧解了安全带下车，三两步追上去，拉住她的胳膊，“你听我解释行不行？”
“解释什么？”
辰黎熙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冷的，带着压不住的火气，“解释你怎么又消失一个星期？
解释你手机为什么打不通？
还是解释那张照片里，你跟那个女的是怎么回事？”
她连珠炮似的发问，眼圈有点红。
漆祎凯一个头两个大。
任务刚结束，累得眼皮都在打架，只想回来抱着女朋友好好睡一觉，结果迎面就是一顿狂风暴雨。
“任务，那是任务！
我不是跟你报备过吗？
那女的是任务目标，我得接近她获取信任，那张照片就是角度问题，我真没……”漆祎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耐心点，但他实在太累了，语气里难免带出点烦躁。
“任务任务任务！
你眼里就只有任务！”
辰黎熙更火了，“漆祎凯，我是你女朋友！
我不是你后勤部的！
我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生病发烧的时候你在哪儿？
我爸妈来想见见你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每次都是任务！
哪来那么多任务！
骗鬼呢！”
漆祎凯揉着发痛的额角：“黎熙，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你知道的。
有些事我没法说太细，但你要相信我。”
“相信你？
我怎么相信你？”
辰黎熙看着他疲惫却略显不耐烦的脸，心里委屈得像堵了块大石头，“每次都是这套说辞。
漆祎凯，我累了。
我真的累了。”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我觉得我们需要冷静一下。”
说完，她转身就走，这次脚步更快。
“黎熙！
别闹了行不行？”
漆祎凯也急了，跟在她后面，“大晚上的你去哪儿？
先回家！”
“那不是家！
那就是你一个睡觉的旅馆！”
辰黎熙头也不回地吼道，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她伸手拦路边疾驰的出租车。
“你他妈别闹了！”
漆祎凯看她不管不顾地往车流里伸手，心里一慌，赶紧冲上去想把她拉回路边。
就在这时，一道刺眼的白光猛地从侧面射来！
巨大的撞击声。
还有辰黎熙短促的惊呼。
漆祎凯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狠狠撞在自己身上，身体瞬间失去了控制，轻得像片叶子一样飞了出去。
世界在天旋地转。
他最后看到的，是辰黎熙同样被撞飞的身影，还有地上迅速蔓延开的、刺眼的红色。
剧痛只持续了一瞬，然后就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意识像烟雾一样飘散。
……好像飘起来了？
漆祎凯“看”到下方混乱的街道，撞得变形的车，还有……两具一动不动的身体。
那男的穿着他熟悉的作战服。
那女的身上的裙子，是辰黎熙今天生日，他托队友帮忙挑的礼物。
周围是刺耳的刹车声，人们的惊呼声，越来越模糊。
我……死了？
黎熙……也死了？
就因为我们吵架？
就因为那该死的任务和误会？
一股巨大的不甘和愤怒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无法形容的恐慌和绝望。
黎熙……他的意识（或者说灵魂）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陷入一片光怪陆离的混沌。
各种混乱的色彩和扭曲的影像碎片一样冲击着他。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一瞬。
那种拉扯感突然消失了。
他重重地“摔”在某处。
西周一片昏暗，弥漫着难以言喻的腐败气味。
天上……挂着两轮诡异的月亮，一轮猩红，一轮惨白。
光线诡异得很。
他低头，看到自己半透明的手。
不是实体。
真的是灵魂状态。
旁边，辰黎熙半透明的身影蜷缩着，似乎还在昏迷中，脸上还带着惊恐和泪痕。
“黎熙？
黎熙！”
漆祎凯试图抱住她，却发现手臂首接穿过了她的身体。
他碰不到她。
一种比死亡更深的冰冷瞬间攫住了他。
“黎熙……”他只能无力地守在她旁边，一遍遍喊着她的名字。
过了好一会儿，辰黎熙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
眼神先是迷茫，然后迅速被惊恐取代。
“祎凯？
我们……这是在哪？”
她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恐怖环境，声音都在发抖，“我们不是……”她也看到了自己半透明的手，吓得猛地坐起来——虽然是飘起来的。
“我们……死了？”
她看向漆祎凯，脸上血色尽失。
漆祎凯艰难地点了点“头”：“好像……是的。
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到这来了。”
辰黎熙愣了好久，突然哭了，是那种无声的流泪。
“对不起……对不起祎凯……我不该跟你吵……我不该任性跑出去……”她哽咽着，后悔得像有刀子在割她的心。
如果不是她非要闹脾气跑上车流汹涌的马路，如果不是漆祎凯为了拉她……“不怪你，黎熙，不怪你。”
漆祎凯的心揪紧了，恨不得能立刻把她搂进怀里安慰，“是我不好，是我没处理好，让你没安全感。
是我的错。”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他们都死了。
死得那么憋屈，那么不值。
还来到了这个鬼地方。
绝望的气氛弥漫在两个新生的灵魂之间。
沙沙——旁边的废墟里，突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漆祎凯猛地警惕起来，下意识地把辰黎熙护在身后——尽管没什么实际作用。
他看见，一个拖着半截身子，肠子流了一地的“人”，正用扭曲的姿势，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爬过来。
眼睛是全白的，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那玩意似乎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
漆祎凯头皮发麻。
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丧尸？！
现实世界可没这玩意儿！
那丧尸爬行的速度突然加快，首首朝着辰黎熙扑去！
“滚开！”
漆祎凯怒吼着挡在前面，一拳挥出，却首接穿过了那丧尸的脑袋。
物理攻击无效！
丧尸穿过他的灵魂体，腐烂的手抓向辰黎熙！
辰黎熙吓得惊叫闭眼。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漆祎凯感觉胸口突然一烫！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激活了。
一道微不可查的金光从他心口闪过。
那丧尸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样，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猛地缩回了手，惊恐地后退，迅速爬走了。
漆祎凯和辰黎熙都愣住了。
怎么回事？
漆祎凯低头看向自己发烫的胸口。
那里，悬浮着一个极其复杂的、若隐若现的金色印记正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却令人安心的暖意。
与此同时，一个略带慵懒又有些嫌弃的年轻声音，首接在他和辰黎熙的意识深处响起：“啧。”
“两个菜鸟灵魂，吵死了。”
“刚醒就差点喂了最低等的腐尸，真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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