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主人,老奴伺候您暂存一下脑子~额头传来一阵尖锐的痛楚,像是有人用烧红的锥子狠狠凿了一下。
沧猛地吸了一口气,眼前的模糊景象骤然变得清晰。
一张粗糙的木制天花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更浓的汗味。
他正躺在一个坚硬的板铺上,身体各处传来不同程度的酸痛,尤其是肩膀和手臂,仿佛刚被什么东西狠狠碾压过。
这具身体……比他前世那个亚健康的社畜身躯要年轻有力得多,但根据记忆,也不过才十二岁。
“醒了?
沧,你小子可真行,对练的时候居然走神,被浩二那家伙一棍子抡晕了。”
一个略带沙哑的少年声音在旁边响起。
沧转过头,看到一个刺猬头、皮肤黝黑的少年正一边往身上缠着绷带,一边咧嘴冲他笑,嘴角还有一块新鲜的淤青。
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辉夜沧,十二岁,辉夜一族分家的普通少年……一个在火影世界里以战斗为乐、最终被雾隐村亲自剿灭的血继家族。
而他,只是族中无数无法觉醒那传说中的“尸骨脉”的普通一员。
不是系统,没有提示音,只有这份骤然清晰的、令人窒息的认知和这个名叫健太郎的族兄的话,印证了他脑海中的信息。
三个月。
最多只有三个月,这个充斥着狂热氛围的家族就会迎来灭亡。
“浩二呢?”
沧撑着手臂坐起身,声音有些干涩。
他需要确认现状。
“被族老叫去训话了,说他下手没轻没重,万一把你这十二岁的小身板打坏了怎么办。”
健太郎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不过你小子也该练练了,总这么弱可不行,到时候怎么为家族荣耀而战?”
他说着,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己虽也普通却比沧强些的优越感。
家族荣耀?
沧的胃部一阵抽搐。
那玩意儿很快就会变成血雾里的一部分了。
他强迫自己露出一个符合十二岁少年的、略带尴尬的笑容:“知道了,健太郎哥。
我出去透透气。”
他站起身,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出这间拥挤的宿舍。
所谓的透气,只是一个借口。
他需要观察,需要印证脑中那份残酷的“剧本”。
族地的训练场上喧嚣鼎沸。
几十个和他年纪相仿,或更大一些的少年少女们正在捉对厮杀。
没有教学,没有指导,只有最原始、最野蛮的对抗。
拳头到肉的闷响、骨骼轻微错位的脆响、以及兴奋狂野的吼叫声混杂在一起。
场中偶尔能见到一两个身影,在激烈对抗中,皮肤骤然裂开,猛地突出一截惨白或带着血丝的骨刺,引来周围一片混杂着羡慕与好斗的嚎叫。
那是尸骨脉觉醒者,族中的天之骄子。
沧的目光扫过场地边缘,看到一个格外瘦小的白色身影——大约只有六七岁的君麻吕,正安静地站在角落。
碧绿的眼眸空洞地望着场内的厮杀,身边有两个成年族人看似陪同实为看守。
这个被族内视为“最强之矛”的神童,此刻却像一件被展示的珍贵物品,与周围的狂热格格不入。
他的运用方式在沧看来同样粗糙不堪——骨刺盲目突出,往往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收回时更是带着撕裂皮肉的痛苦,但他们本人和旁观者却都以此为荣。
一个未能觉醒的少年被打得倒飞出来,差点撞到沧。
那少年吐掉嘴里的血沫,眼神里没有丝毫畏惧,反而闪烁着更加兴奋和近乎癫狂的光芒。
嚎叫着又扑了回去,仿佛只能用这种自毁式的勇猛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对!
就是这样!
见血!
骨头断掉的声音才是最美的音乐!”
一个身材雄壮、脸上带着狰狞疤痕的成年族人在场边咆哮着,他是负责“督导”的训练师,“记住!
我们辉夜一族的血脉里流淌着战斗的荣耀!
畏惧疼痛的家伙不配拥有这份荣耀!
羡慕吗?
想要力量吗?
那就用痛苦去激发它!
说不定哪天,你们这些废物里也能冒出个觉醒的!”
疯了。
全都疯了。
沧默默地看着,心脏一点点沉下去。
他看到的一切,都在完美复刻他记忆中的那个结局。
这个家族从上到下,都沉浸在一种自我毁灭的狂热中,他们将一切寄托于那缥缈的血继觉醒。
觉醒者野蛮使用,未觉醒者则用疯狂来弥补差距。
甚至连君麻吕那样的天才,也被视为工具而非族人。
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强烈。
他借口头晕,绕开了最喧闹的主训练场,走向族地边缘相对僻静的地方。
脑海中,关于火影世界地图,特别是水之国雾隐村及其周边区域的信息自动浮现,清晰得如同昨日才复习过。
终结之谷?
不对,那是木叶。
水之国没那么多淡水湖。
西边是连绵的峭壁,下面是汹涌的海浪,跳下去等于喂鱼。
东边是浓雾弥漫的森林,据说有天然迷宫和毒沼,族里大人常用那里吓唬不听话的小孩。
北面……北面是通往雾隐村的主干道,也是防守最严密、最不可能逃脱的方向。
那么,南面呢?
沧的目光投向族地南侧那片荒废的演练场。
那里杂草丛生,堆放了一些废弃的训练器材,再往外,是一段年久失修的围墙,围墙后面……是一片地势复杂的礁石滩和红树林沼泽,连接着广阔的大海。
原著里似乎提过一句,辉夜一族发动自杀式冲锋时,是首接从正门攻向雾隐村的,没人考虑过后路,自然也没人利用过南面的复杂地形。
一个计划迅速在他脑中成型。
礁石滩潮湿滑腻,红树林根系盘根错节,地形极其复杂,不利于大队人马追击,却能提供足够的遮蔽。
如果能搞到一条小船,甚至不需要船,只要一个能浮起来的东西,借助退潮的水流……他必须带上君麻吕。
那个孩子不该留在这里陪葬。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不动声色地踱步到那处废弃演练场。
他假装活动手脚,目光却飞快地扫过每一处细节:围墙的破损程度、哪块礁石可以作为落脚点、远处海面的情况、巡逻族人的交接时间……就在他默默记下第三条可能的路线上有一棵歪脖子树时,那个令人厌烦的咆哮声又响了起来。
“沧!
你小子躲在这里偷懒吗?”
疤痕训练师大步走来,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晕了一下就变成软脚虾了?
给我过来!
浩二回来了,你们再打一场,这次不许晕!”
沧心里咯噔一下。
浩二就是刚才把他“抡晕”的那个家伙,身材比他壮硕一圈,性格莽撞,下手不知轻重,同样是未觉醒者,但更崇尚暴力。
不能拒绝。
在这个家族,拒绝战斗会被视为懦弱,后果更糟。
他跟着训练师回到主训练场。
浩二己经站在那里,脸上带着一丝被训斥后的不爽和急于证明自己的凶狠,死死盯着他。
“开始!”
训练师没有任何废话。
浩二立刻低吼着冲了过来,拳头首捣沧的面门,速度不快,但力量十足,带起一阵风声。
沧下意识地后退躲闪。
这具十二岁的身体素质比他前世好太多,动作还算敏捷。
他试图回忆看过的格斗技巧,侧身,格挡,寻找反击机会。
但浩二的攻击毫无章法,就是一股蛮力地猛打猛冲,拳头、踢腿,甚至试图用头撞。
沧勉强躲过几下,显得颇为狼狈。
他尝试性地格挡了一下,手臂被震得发麻。
“躲什么躲!
辉夜的勇士要正面击溃对手!”
训练师在场边不满地大吼。
浩二受到鼓动,攻击更加狂猛,一次扑击终于抓住了沧闪避的空档,粗壮的手臂一把箍住了沧的腰,想要将他抱摔在地。
巨大的力量勒得沧差点喘不上气,身体被带得失去平衡。
危险的感觉窜上脊背。
这样下去,又会是一场单方面的挨揍,甚至可能真的受重伤。
不行!
绝对不能在这里受伤!
受伤会严重影响他的计划和体力!
挣扎中,沧的脑子飞速运转。
他猛地抬起右手,不是攻击。
而是用尽全力,将两根手指戳向浩二箍紧他腰部的臂弯处的某个点——那是他前世零星学过的关于人体神经点的一点皮毛知识。
浩二猝不及防,臂弯处传来一阵酸麻,力道下意识地一松。
就在这瞬间,沧腰部猛地发力,身体像泥鳅一样向侧面滑脱,同时脚下极其隐蔽地一绊。
浩二原本全力向前压,突然被卸力又被绊,重心顿时失衡,惊呼一声,庞大的身躯向前扑倒,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溅起一片尘土。
沧趁势踉跄着退开几步,剧烈地喘息着,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隐隐作痛,刚才那一下他几乎用尽了十二岁身体的全部力气。
场面有了一瞬间的寂静。
训练师脸上的不耐烦变成了些许诧异。
他走近两步,看了看趴在地上懵住的浩二,又看了看喘着气的沧。
“啧……”训练师摸了摸下巴的疤痕,“滑溜的小子……居然用这种方式?
倒是有点小聪明。”
他的语气说不上赞赏,更像是在评价一种取巧的伎俩,“不过,小聪明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一文不值。
浩二,滚起来,别丢人现眼了!”
浩二爬起来,脸涨得通红,羞愤地瞪着沧,却不敢对训练师发作。
训练师不再看他们,注意力转向另一边一个刚刚在战斗中手臂爆出一小截骨刺而兴奋大叫的少年:“对!
就是这样!
感受它!
这就是力量!”
浩二恶狠狠地瞪了沧一眼,啐了一口带泥的唾沫,悻悻地走开了。
沧慢慢放松下来,深吸一口气。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
没有尸骨脉,他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
精准的控制、对时机的把握、对敌人弱点的利用……这些,远比盲目的野蛮生长更重要。
这是他此刻最深刻的体会。
他不再停留,转身快步离开训练场,回到那间充满汗味的宿舍。
健太郎还没回来,估计还在训练场上挥洒汗水。
沧从自己那张板铺的草席下,摸出几块偷偷藏起来的、烧剩下的木炭,又找出一张相对平整的、废弃的皮质靶子背面。
他坐在地上,背对着门口,凭借着脑海中清晰的地图记忆和刚才实地观察到的细节,开始用炭笔飞快地勾勒起来。
族地围墙的轮廓、巡逻路线的时间缺口、南面废弃演练场、礁石滩的分布、红树林的范围、潮汐的流向……一条精细而复杂的逃生路线,在那张粗糙的皮质上逐渐显现出来。
他的眼神专注而冷静,额角因为之前的战斗和此刻的高度集中而渗出细密的汗珠,但十二岁的手握着炭笔,却稳得出奇。
木炭划过皮质的沙沙声,是这间嘈杂宿舍里最微不足道的声响,却承载着一个十二岁少年沉重的、关乎生存的秘密。
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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