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我大老的身份被皇后拆穿了

第一章：租子与钉子贞元年间，长安城外五十里，李家庄园。

卸任秘书少监、前刘晏幕僚李邈，正于水榭中独自对弈。黑白棋子错落，如星罗棋布，

映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他年近五十，鬓角微霜，面容清癯，一袭青衫洗得发白，

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便是指尖那枚温润的墨玉扳指。他下棋极慢，一子落下，

往往沉吟半盏茶的功夫。庄园管事李福垂手立在亭外，额角渗汗，大气不敢出。

“花家的租子，”李邈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拖了第几个年头了？”李福腰弯得更低：“回主家，已是第三年。头年说遭了旱，

次年说遇了蝗，今年……花老栓说，他家婆娘快不行了，求主家再宽限些时日。

”李邈拈起一枚黑子，并未看向李福，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上：“宽限？我李邈为官二十载，

未曾刻薄待下。卸任归田，莫非连几个佃户都拿捏不住了？”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但李福的后襟已然湿透。他深知这位主家的手段，昔日能在宰相刘晏麾下参赞机要，

协理漕运、盐铁等国之重务，岂是心慈手软之辈？主家的“平静”，

往往比旁人的“暴怒”更可怕。“去，”李邈落下黑子，封死了白棋一条大龙，

“请花老栓过来。就说，我请他喝茶。”“请”字咬得略重，李福心头一凛，连忙应声退下。

一个时辰后，花老栓被“请”到了水榭。老汉衣衫褴褛，面色蜡黄，眼神躲闪，

一进亭子便噗通跪倒，磕头如捣蒜：“李公！李大人！小的该死！小的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李邈抬手虚扶，示意他起身。旁边有仆役端来一个绣墩，花老栓哪里敢坐，

只撅着半个屁股挨着边，浑身筛糠。“老栓，”李邈推过一盏刚沏好的茶，香气氤氲，

“庄上人都说，我李邈待下严苛，可是如此？”“不不不！李公仁厚！是小的们不争气！

”花老栓连连摆手。“既知我仁厚，为何独独拖欠我的租子？”李邈端起自己那盏茶，

轻轻吹拂着浮叶，“是觉得我卸了官身，便成了没牙的老虎？”花老栓冷汗涔涔，

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李邈也不催他，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目光掠过水榭外的荷塘，似是欣赏景致。半晌，他才悠悠道：“听说，你家祖上，

是干‘土夫子’营生的？”花老栓猛地一颤，像被踩了尾巴的猫，骇然抬头看向李邈。

李邈依旧看着窗外，嘴角似乎噙着一丝极淡的笑意：“莫慌。前朝旧事，本官懒得追究。

只是好奇，你们这行当，来钱总比土里刨食快些，何至于连租子都交不上？

”花老栓脸色变幻不定，恐惧、犹豫，最后竟渐渐渗出一丝破罐破摔的狠戾。

他忽然挺直了佝偻的背，浑浊的老眼里冒出一种诡异的光。“李公，”他声音嘶哑，

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腔调，“您既然问起……小的不敢再瞒。租子，小的是故意欠的。”“哦？

”李邈终于转回头，眉梢微挑，似乎来了点兴趣。

“不只是租子……”花老栓喉咙里发出咯咯的怪笑，像夜枭啼鸣，“小的家，

不仅欠您的租子，还……还动了您家一样东西。”李邈放下茶盏，

身体微微前倾：“动了何物？”花老栓死死盯着李邈，

一字一顿：“动了您……李家庄园下面，那座古墓里的东西。”亭中空气瞬间凝固。

李福在一旁听得魂飞魄散，几乎要瘫软在地。动祖坟？这花老栓是疯了不成！

李邈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不是震惊，不是暴怒，

而是一种极其古怪的……恍然？他指尖的墨玉扳指，无意识地转动了一下。“继续说。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温度降了几分。花老栓见李邈如此反应，

心中那点报复性的快意更浓，语速加快，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那是三年前的事了！

俺们花家世代吃这碗饭，早就探明您这庄园底下，埋着个‘大家伙’！墓室深沉，

石门有古咒封禁！俺爹临死前念叨，说那咒术厉害，硬闯必遭横死！”“你们如何进去的？

”李邈问。“咒术？”花老栓嗤笑一声，脸上满是嘲弄，“再厉害的咒术，也怕绝户计！

俺们用了最损阴德的法子——在墓室正上方，您家这水榭旁边，打了口深井，直透墓顶！

用污秽之物破了地气，再用黑狗血淋了墓门……嘿嘿，那石门，自己就开了条缝！

”李邈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墓里……有什么？”他问。“有什么？”花老栓咧开嘴，

露出黄黑的牙齿，“有您李家的先人啊！李公！那墓志铭写得明明白白，

是您多少代以前的老祖宗！穿着锦绣，戴着玉冠，躺在那楠木棺椁里，几百年了，

皮肉都没烂透，看着就跟睡着了一样！”他描述得绘声绘色，

带着一种亵渎神圣的快感：“您猜怎么着？俺们把他请了出来，扒了那身锦绣，摘了玉冠，

然后把那副老骨头……嘿嘿，拆巴拆巴，扔到后山喂了野狗！骨头渣子都没剩几块！

”李福已经面无人色，几乎要晕厥过去。花老栓越说越激动，手舞足蹈：“这还不算完！

俺爹说了，动这种世家大族的祖坟，必须斩草除根！俺们在墓室里，用您那老祖宗的棺材板，

刻了您的生辰八字，摆了个‘绝户煞’！咒您李家断子绝孙，咒您李邈不得好死！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在水榭中回荡，格外刺耳。李邈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握着扳指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指节泛白。直到花老栓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好奇：“扔到后山……具体是哪个位置？

”花老栓的笑声戛然而止，他愣住了，似乎没料到李邈会是这个反应。

他预想中的惊恐、暴怒、求饶，一概没有。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平静？

“东……东面那个野狼坡……”他下意识地回答。“哦。”李邈点了点头，

仿佛在记下一个无关紧要的地名。他重新端起那盏已经微凉的茶，呷了一口，

然后对呆若木鸡的李福吩咐道：“送客。”花老栓是被李福和两个健仆架出去的。

他直到被扔出庄园大门，都没想明白，李邈为什么是那个反应。没有喊打喊杀，

没有气急败坏，甚至……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这比他预想中的所有结局，

都更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深入骨髓的寒意。水榭内，李邈独自一人，对着那盘残局，

久久未动。夕阳西下，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他抬起手，看着指尖那枚墨玉扳指，

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老祖宗……被人扔去喂了狗？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在空荡的水榭里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有意思。

”当晚，李邈病倒了。高烧不退，胡话连连。郎中来了几拨，都诊不出个所以然，

只说是“邪风入体，心神俱损”。庄园里流言四起，都说老爷是被花家那老疯子给气病的，

或者……是被那恶毒的诅咒给咒到了。只有贴身伺候的老仆隐约听见，老爷在昏迷中，

反复念叨的不是诅咒，也不是病痛，

的词：“狼坡……骨头……棺板……八字……”还有一句更让人毛骨悚然的：“……谁扔的，

谁去捡回来……”第二章：病榻上的棋局李邈这一病，便是旬月。外间传言愈演愈烈，

都说李公怕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昔日门庭若市的庄园，如今冷清得只闻鸟雀啄食落叶之声。

唯有管事李福，每日仍强打精神，指挥仆役洒扫庭除，只是眉宇间锁着化不开的愁云。内室，

药香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李邈躺在那张黄花梨木拔步床上，面色苍白，眼窝深陷，

呼吸时而急促，时而微弱。任谁看了，都觉是油尽灯枯之兆。然而，当他偶尔睁开眼时，

那眸子里却并无浑浊将死之气，反而清亮得惊人，如同雪夜寒星，

冷静地映照着床幔上繁复的缠枝莲纹。“李福。”这一日傍晚，李邈忽然开口，声音虽弱，

却字字清晰。一直守在屏风外的李福一个激灵，连忙小步趋近，躬身到床前：“主家，

您醒了？可要用些参汤？”李邈微微摇头，

目光落在床顶承尘的某处虚无：“花家……近来如何？”李福喉头滚动一下，

小心翼翼地道：“花老栓自那日后，便闭门不出。他那个儿子花铁牛，

前几日在镇上赌坊输了钱，跟人争执，被打断了一条胳膊，正在家躺着哼唧呢。”“嗯。

”李邈应了一声，沉默片刻，又问，“野狼坡……近来可有什么异状？”“异状？

”李福一愣，仔细回想，“倒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猎户说，

坡上的野狗似乎比往常躁动些，夜里叫得瘆人。还有，前几日一场大雨，

冲塌了坡脚一小片土，露出些……零零碎碎的白骨，也不知是兽骨还是……”他话说到一半，

猛地顿住，脸色唰地白了，惊恐地看向李邈。他想起花老栓说的，

将李家先祖骸骨抛撒荒野喂狗的话！李邈却像是没注意到他的失态，

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兽骨……或许吧。”他顿了顿，忽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庄上库房里，可还有前年囤积的，那些受潮生虫的陈米？”李福又是一愣，

不明所以：“回主家，还有十几石，本是预备灾年赈济用的，如今生了虫，人畜都不能吃了，

正愁如何处置。”“不必处置。”李邈淡淡道，“找几个信得过的庄户，从明晚起，

每隔三两日，入夜后，用破麻袋装了，悄悄撒在野狼坡东侧那片林子里。记住，

要撒得散乱些，像是无意间遗落。”李福瞪大了眼睛，完全跟不上主家的思路。给野狗喂食？

还是喂发霉生虫的米？这是嫌野狗不够多，不够壮吗？“主家，这……这是为何？

”李邈缓缓闭上眼，似是十分疲惫，声音也低了下去：“野狗吃饱了……或许，

就不那么惦记硬骨头了。”李福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主家这话……莫非是想用陈米引开野狗，方便……方便去寻回先祖的骸骨？可这法子，

听着怎么就那么……诡异且憋屈呢？“还有，”李邈的声音再次幽幽传来，

带着一种病中特有的飘忽，却又蕴含着不容置疑的指令，“去找镇上的王瘸子，

他年轻时做过皮影戏班子。让他……扎一个纸人，八尺高，着前朝官服，

面容……不必太清晰。扎好后，不必送来，让他自己处置掉，银子照付。

”李福后背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八尺纸人？前朝官服？这又是唱的哪一出？他不敢多问，

只连连应喏。“去吧。”李邈翻了个身，面朝里，不再言语。李福浑浑噩噩地退了出来，

站在廊下，被冷风一吹，才惊觉自己里衣已被冷汗浸透。他回头望了望那紧闭的房门，

只觉得那里面躺着的，不再是他熟悉的那个沉稳睿智的主家，

而是一个被无尽寒意和莫测心思包裹的……谜。主家是真的病糊涂了，

还是在下一盘他根本看不懂的大棋？与此同时，花家那间低矮破败的茅草屋里，

气氛同样压抑。花老栓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

也驱不散他眉心的死气。屋里，他儿子花铁牛躺在土炕上，胳膊打着简陋的夹板，

疼得哎哟哎哟直叫唤。“爹！肯定是那姓李的老鬼搞的鬼！”花铁牛咬牙切齿，

“哪有那么巧？我刚在赌坊跟他家庄户吵了几句，晚上回来就被人蒙头打断手！

”花老栓闷声道：“闭嘴！休要胡吣！李邈都快死的人了，还能爬起来算计你？

”“怎么不能？”花铁牛梗着脖子，“他那病来得蹊跷！

我看就是咱家那‘绝户煞’起作用了！他现在是秋后的蚂蚱，临死前想拉咱家垫背！

”提到“绝户煞”，花老栓眼皮跳了跳，握着烟杆的手紧了紧。他心里也犯嘀咕。

那诅咒是他爹亲手布下的，据说狠毒无比。李邈一病不起，似乎印证了诅咒的威力。

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心里不踏实。李邈那天的反应，太反常了。“爹，”花铁牛压低声音，

带着一丝恐惧和兴奋，“我昨儿个起夜，好像……好像看见咱家院墙外面，有个黑影，

那么高——”他用手比划了一个夸张的高度，“穿着古人的衣服，飘飘忽忽的，

一晃就不见了！”花老栓浑身一颤，烟杆差点掉地上：“放你娘的屁！定是你眼花了！

”“真的！千真万确！”花铁牛急道，“跟戏文里的官老爷一样！爹，

你说……会不会是李家那老祖宗……找来了？”“胡说八道！”花老栓厉声呵斥，

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骨头都喂了狗，魂儿早散了！哪来的祖宗！”话虽如此，

当晚，花老栓自己也做了噩梦。梦见自己回到那个阴冷的古墓，

那具穿着锦绣官服的尸体突然坐了起来，脸上皮肉完好，

一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直勾勾地盯着他，张开嘴，发出无声的呐喊。他从梦中惊醒，冷汗淋漓，

心脏狂跳不止。接下来的几天，花家父子愈发疑神疑鬼。夜里稍有风吹草动，

便吓得缩成一团。花铁牛甚至不敢独自起夜，非得拉上他爹一起。这晚，月黑风高。

花铁牛又被尿憋醒，推醒身旁鼾声如雷的老爹。两人提着盏昏暗的油灯，

哆哆嗦嗦地走到屋后茅厕。刚解完裤带，花铁牛无意间抬头，望向远处黑黢黢的野狼坡方向。

忽然，他瞳孔骤缩，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只见在那片模糊的山影轮廓上，

借着微弱的星光，他隐约看到一个极其高大的、穿着宽袍大袖的黑色影子，

正静静地立在坡顶！那影子的形态，像极了他那晚惊鸿一瞥看到的“官老爷”！

那影子似乎……还朝着他家的方向，缓缓抬起了手臂！“鬼……鬼啊！

”花铁牛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叫，裤裆瞬间湿透，连滚带爬地摔倒在地，

手脚并用地往屋里窜。花老栓被他吓得魂飞魄散，油灯脱手摔碎，火星溅了一地。

他也顾不上了，跟着儿子连滚带爬地逃回屋里，死死抵住房门，父子俩抱在一起，抖如筛糠。

“来了……真的来了……”花铁牛语无伦次，脸色惨白如纸，“李家祖宗……索命来了！

”花老栓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反驳的话。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们彻底淹没。

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同一时刻，李家庄园的内室里。李邈靠坐在床头，

听着李福压低声音的回报。“……按主家的吩咐，陈米已撒了两次，野狗聚集得果然多了。

王瘸子的纸人也扎好，‘处置’了，银子也付了。只是……”李福犹豫了一下，“花家那边，

昨夜似乎闹了不小的动静，花铁牛好像吓破了胆，今天都没见他出门。”李邈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伸出枯瘦的手指，从床头小几上端起一碗温热的参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