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偷听陛下的心声

穿成逍遥王爷林宁，我只想打卡早朝然后回府咸鱼躺。

却不知龙椅上的皇兄能偷听我全部心声。

户部哭穷？青海盐矿提炼法要不要？

北境匈奴？马蹄铁和复合弓秒杀！

皇兄皱眉…他昨晚该不会又偷偷看小黄书没睡好吧？

直到边疆大捷的捷报入京，皇兄将我堵在宫门口：

“爱弟，你每天在朕脑子里塞的东西，今晚必须当面说清楚！”

我，林宁，二十一世纪优秀社畜，一觉醒来，成了这劳什子大衍朝的逍遥王爷。

说得好听是王爷，其实就一高级米虫。原主是个标准的纨绔，文不成武不就，唯一的优点就是投胎技术好，是当今皇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外加死得早——对，就是我穿来之前。

如今这具身体和身份，归我了。

好处是，从此告别九九六，告别KPI，告别房贷车贷，实现了财务自由和时间自由的双重飞跃。坏处是……得上班。

对，没错，王爷也得上班。这班就叫“早朝”。

天还没亮透，大概也就凌晨四点多？我就被两个贴身小太监从温暖的被窝里挖了出来，迷迷糊糊地被套上繁琐的亲王服制。玄色缎料的朝服，绣着四爪金龙，沉甸甸地压在身上，也压在我没睡醒的灵魂上。

“王爷，您醒醒神，时辰快到了，误了早朝，御史又要参您了。”小太监福安一边给我系最后的玉带，一边小声提醒。

我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泪都飙出来了：“参呗，又不是没参过。皇兄还能因为这点事儿砍了我不成？”

话是这么说，但我还是认命地抬脚往外走。没办法，我家这位皇兄，林瑾，年纪轻轻，威严日重。他倒不会砍了我，但罚俸、禁足、或者拎到御书房一顿臭骂，那滋味也不好受。我这人没啥追求，就图个安逸，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挑战皇权。

坐上亲王规制的马车，摇摇晃晃地往皇城驶去。车厢里铺着软垫，熏着淡雅的冷香，但我依旧昏昏欲睡。这古代的交通工具，减震效果基本靠猜，颠得我隔夜饭都快吐出来了。

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穿越过来**个月了，我已经完美融入了米虫的生活。原主留下的王府库房充盈，田庄铺面收益不错，足够我挥霍几辈子。我的日常就是睡到自然醒，吃遍京城美食，偶尔调戏一下府里清秀的小侍女仅限于口头，咱是有底线的人，或者带着一群狗腿子……啊不，是护卫，招摇过市，感受一下腐朽封建阶级的奢靡生活。

除了这该死的早朝，一切都很完美。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我深吸一口清晨冷冽的空气，勉强驱散睡意，整理了一下衣冠，摆出符合逍遥王爷人设的、略带几分慵懒和漫不经心的表情，迈步走入巍峨的宫门。

穿过巨大的广场，汉白玉的台阶高耸入云。百官已经按照品级列队等候，黑压压的一片，鸦雀无声，只有清晨的风吹过官袍的细微声响。气氛庄严肃穆，让人不自觉就收敛了呼吸。

我因为是亲王，位份尊贵，站的位置比较靠前，文官队列的最前端，龙椅下首。旁边是几个胡子花白的老王爷，都是我皇叔辈的，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如同入定。我对他们没啥兴趣，他们也看不上我这个“不学无术”的侄儿。

站定没多久，净鞭三响，钟鼓齐鸣。

“皇上驾到——”内侍尖细的嗓音划破寂静。

百官齐刷刷地跪倒在地，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我跟着跪下，动作标准，心里却在吐槽：万岁？活那么久不累得慌吗？我要是皇兄，每天批奏折到深夜，面对这群各怀鬼胎的大臣，怕是折寿十年。

一双明黄色的靴子从我眼前走过，沉稳有力，踏上丹陛，坐上那象征天下最高权力的龙椅。

“众卿平身。”清冷而威严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谢万岁。”

众人起身，分列两旁。我偷偷抬眼，瞟了一下龙椅上的皇兄。

林瑾今年二十有五，只比我大两岁，但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已经看不出多少少年意气，只有属于帝王的深沉和冷凝。眉眼锐利，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不怒自威。他穿着绣有十二章纹的龙袍，头戴十二旒冕冠，珠帘遮面，看不清具体眼神，但能感受到那目光扫过下方时，带来的无形压力。

啧，皇兄今天这脸色，好像比昨天还臭啊。昨晚批奏折又到三更天了？还是哪个不开眼的又惹他生气了？我习惯性地在心里嘀咕。反正在这肃静的朝堂上，也不能交头接耳，脑子里的活动活跃点，也算一种消遣。

然而，就在我这念头刚闪过的时候，龙椅上的林瑾，似乎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那被珠帘遮挡的目光，若有若无地朝我这边扫了一眼。

我心头一跳，赶紧低下头，做恭顺状。

错觉吧？肯定是错觉。站久了腿软，眼花了。

朝会按部就班地进行。各部官员依次出列，汇报工作，提出议题。无非哪里遭了灾需要赈济，哪里边境有点小摩擦需要增兵，哪里又出了个祥瑞需要歌功颂德……枯燥得令人发指。

我努力维持着站姿，其实心思早就飞回王府，想着今天中午让小厨房做点什么好吃的。红烧狮子头？清蒸鲥鱼？还是试试昨天新来的江南厨子说的那个什么“蟹酿橙”？

就在我神游天外，差点站着睡着的时候，户部尚书，一个干瘦的小老头，出列哭穷了。

“陛下！”老尚书声音带着哭腔，“今岁江淮水患，赈灾款项浩大；北境边军秋季饷银亟待发放；加之明年开春各地官仓需要补满，以备不时之需。国库……国库实在空虚，臣恳请陛下，能否……能否加征些许商税，或削减部分用度，以解燃眉之急？”

龙椅上的林瑾沉默着，手指轻轻敲击着龙椅扶手，哒，哒，哒，每一下都敲在众臣的心坎上。朝堂上一片寂静，谁都知道国库没钱，但加税？削减用度？这都是得罪人的活儿，搞不好就要引起动荡。

加税？削减用度？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我心里嗤笑一声，这不就是饮鸩止渴吗？商人税重了，成本增加，物价飞涨，最后苦的不是老百姓？削减用度，砍谁的？官员俸禄还是军费？哪个能动？真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

我一边吐槽，一边自然而然地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现代经济学的基本原理。然后，一个念头冒了出来：说起来，盐铁官营，这盐的利润这么大，现在的制盐法子也太落后了吧？都是靠煮海盐或者井盐，杂质多，产量低，还苦。青海那边不是有很多盐湖吗？那边的盐矿，搞个简单的晾晒法，再提纯一下，弄出雪白的精盐，不比现在这泛黄粗涩的官盐强百倍？成本还能降下来一大截。这来钱多快，还不用与民争利。

我这纯粹是思维发散，属于前世职业病的下意识分析，绝无半分要献计献策的意思。开玩笑，出头的椽子先烂，我就想当个安静的米虫，这种涉及国计民生的大事，我才不掺和。

然而，我没注意到，龙椅上的林瑾，敲击扶手的动作停了下来，那双隐藏在十二旒后的眼睛，再次锐利地投向我，这一次，停留的时间更长了些。

“加税与削减用度，俱非良策。”皇帝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深思后的决断，“户部所奏，朕已知晓。盐务……或许可另辟蹊径。此事容后再议。张爱卿，你先将国库详细账目整理清楚，明日递上来。”

户部尚书张大人似乎有些意外，但皇帝没有采纳他看似“直接”的方案，反而提到了“盐务”和“另辟蹊径”，这让他不敢多言，只能躬身道：“臣，遵旨。”

我心里哦豁一声，皇兄今天可以啊，居然没被这老小子带沟里去。还知道从盐上下手，有进步。看来昨晚没白熬夜。

接下来，又轮到兵部。北方匈奴蠢蠢欲动，秋高马肥，正是南下劫掠的好时节。边境几个将领请求增拨军械，尤其是强弓硬弩。

兵部尚书是个武夫出身的大嗓门，嚷嚷着要工部加紧打造兵器，又要户部赶紧拨钱。

工部尚书立马叫苦，说铁料不足，工匠人手不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朝堂上顿时像菜市场一样，文武大臣们互相扯皮，推诿责任。

我听得直翻白眼。又来了又来了，每年都这套。匈奴人是厉害，但咱们的装备也确实拉胯。骑兵冲锋，马匹损耗多大，怎么就不想着给马脚上钉个马蹄铁？保护马蹄，能大大延长战马服役期，提高机动性。还有那弓，现在的单体弓射程和威力都到瓶颈了，搞个复合弓啊，用筋角木多种材料复合层叠，威力倍增。再不济，搞个神臂弩什么的，也比现在这些强啊。

这些知识，对于我这个前世业余爱好是冷兵器历史的宅男来说，简直是基础知识。我甚至能在脑子里画出简易的结构图。

唉，可惜了，我要真把这些说出来，估计得被当成妖怪烧死。还是闷声发大财最安全。我暗自庆幸自己只是个逍遥王爷。

这时，我注意到龙椅上的皇兄，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似乎对眼前的争吵感到厌烦。

哦？皇兄皱眉了？看来是嫌这帮人太吵。我心里暗笑，不过看他眼圈有点发青，估计不只是因为朝政心烦，怕是昨晚没睡好？难不成……嘿嘿，后宫哪位娘娘太热情？还是说……他偷偷藏了本春宫图，熬夜研读去了？

这个念头有点大不敬，但我忍不住恶趣味地猜测。毕竟皇兄也是正常男人，后宫虽说妃嫔不少，但听说他勤于政事，并不沉溺女色。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学成才？

我这边脑补得欢乐，没发现龙椅上的林瑾，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随即，一股极其细微的寒意，似乎锁定了我。但他很快控制住，只是放在扶手上的手，指节微微泛白。

接下来的朝会，我继续神游物外。直到内侍高唱“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我才精神一振，如同听到下课铃声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