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述白扯开第五颗衬衫纽扣时，暴雨正把陆家嘴捶打成散焦镜头。
国金中心88层的落地窗外，黄浦江成了条暴怒的银蛇，雷电劈在环球金融中心的避雷针上，炸出一串刺眼的蓝光。
"见鬼的天气。
"他把冰美式灌进喉咙，余光瞥见监控屏上的异常红点。
那是苏富比秋拍特别通道的实时画面，本该空无一人的贵宾电梯里，有道墨绿色身影正蜷缩在角落。
温晚抱着渗水的锦盒撞进电梯时，北宋官窑碎片隔着丝绸扎进掌心。
这可比修复室里那些娇贵玩意儿锋利多了——她倒吸着冷气想。
雨水顺着旗袍开衩往下淌，在意大利大理石地面汇成细流。
"小姐，这层是私募基金区。
"程述白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金丝眼镜蒙着水雾，"拍卖会在B2。
"温晚没抬头，手指在锦盒锁扣上飞快拨动："劳驾按35层。
"她声音像浸了冰水的瓷器，清泠里带着裂纹。
"系统故障。
"程述白抬手挡住正在闭合的电梯门，"这趟只到88层。
"他闻到某种混合着沉香的奇特墨香，这不该出现在装满对冲基金疯子的密闭空间。
警报声突然炸响，顶灯忽明忽暗。
温晚猛地起身，墨绿色旗袍下摆扫过程述白定制西裤："借您钢笔一用！
"没等他反应，那支祖传的派克世纪金笔己插进电梯控制板。
程述白太阳穴突突首跳——这支笔里藏着祖父战时的加密情书，笔尖还沾过华尔街三个大佬的血。
"你..."他刚要发作，却见女人扯断旗袍滚边裹住冒火花的线路。
藕荷色真丝在她指尖翻飞，竟打出了军用级防爆结。
"备用电源还能撑23分钟。
"温晚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松石发簪在警报红光里泛着诡异幽蓝，"劳驾把那个灭火器递我。
"程述白怔住了。
这女人拆卸精密仪器的架势，像极了祖父日记里描写的战地护士——那本他偷偷翻过无数次的日记里，程家先祖正是用同样的手法，在诺曼底登陆时修好了炸成两截的无线电。
温晚突然皱眉："钢笔里藏了东西？
"她指尖拂过笔杆某处凸起，程述白的心跳漏了半拍。
那是他从未找到的暗格机关，此刻正随着电梯震动缓缓滑开。
泛黄的信纸飘落在两人之间。
程述白弯腰去捡，温晚却先一步用发簪挑起信纸。
簪头松石擦过他手背，留下道细如发丝的血痕。
"1943年9月12日..."她念出开头，电梯突然剧烈下坠。
程述白本能地护住她后脑撞向镜面，锦盒里的瓷片哗啦啦撒了一地。
温晚在失重感中抓住他领带："抱紧我！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程述白闻到血腥味——她掌心被瓷片割得血肉模糊，却死死攥着那页信纸。
应急灯骤亮时，他们正以极其荒谬的姿势纠缠。
温晚的旗袍开衩卡在他皮带扣上，程述白的金丝眼镜挂在她的珍珠耳坠摇摇欲坠。
满地瓷片在红光里像极了凶案现场。
"程先生对祖辈的情书很紧张？
"温晚用染血的指尖戳他胸口，"不如我们做笔交易？
"她晃了晃信纸，程述白这才看清背面绘着敦煌飞天——与他祖宅密室里的壁画一模一样。
电梯突然恢复运行。
温晚在他愣神的瞬间翻身而起，残破的旗袍下摆扫过监控镜头。
当程述白追到连廊时，只看见墨绿色身影消失在消防通道，空气里残留的沉香味混着血腥，像道悬而未决的数学猜想。
他摸向胸口，发现祖传怀表停了。
表面裂纹恰好组成希腊字母"δ"，这是他在晨会刚否决的算法模型核心参数。
暴雨砸在玻璃幕墙上的声响突然变得规律。
程述白摸出震动的手机，苏富比主管的短信正在闪烁：Lot 217紧急撤拍，与您祖父有关。
此刻的温晚正在车库用瓷片抵住黑衣人咽喉："告诉陆沉舟，再敢往我工作室塞赝品..."她将瓷片压进对方颈动脉，"我就用程家祖传的钧瓷送他见祖宗。
"闪电劈亮车库瞬间，她看清黑衣人领口绣着的暗纹——与程述白衬衫上的家族图腾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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