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玉渊潭的水汽，掠过丞相府后花园的雕花窗棂。
沈芊婳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指尖死死抠住青石板缝，鲜血顺着下巴滴在月白色裙裾上，洇出一朵朵妖冶的红梅。
"姐姐何必如此固执？”
沈清婉蹲下身，用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擦拭她嘴角的血渍。
"只要你写下与楚墨尘私通的认罪书，妹妹自会求爹爹留你一条生路。”
沈芊婳冷笑一声，血水混着碎牙从唇间溢出。
前世她就是这般天真，以为只要忍让就能换来家人的怜惜，却不知眼前这柔弱的庶妹，早在重生时就用空间灵泉篡改了她的生辰八字，让她背上克父的罪名。
"清婉妹妹”她仰头盯着沈清婉腕间的红绳，那是楚墨尘去年上元节亲手所赠。
"你说若楚墨尘知道，你重生一世不过是为了抢他，会不会觉得恶心？”
沈清婉的手猛然顿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姐姐在说什么胡话？
妹妹听不懂。”
"听不懂么？”
沈芊婳挣扎着坐起身，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你重生前是楚墨尘的通房丫鬟，难产而死，所以今世才巴巴地抢着做他的白月光。”
她忽然低笑出声，"可惜啊，你连楚墨尘书房暗格里的密函都不知道，又怎配做他的知己？”
沈清婉的脸瞬间惨白，踉跄着后退半步："你...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我也重生了。”
沈芊婳撑着墙壁站起身，前世被勒断气时的窒息感仿佛还缠绕在颈间。
"不过我比你幸运，还记得你害死母亲时，躲在佛堂念的往生咒。”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楚墨尘的怒斥："沈芊婳，你休要血口喷人！”
门被猛地推开，楚墨尘阔步而入，腰间玉佩相撞发出清脆声响。
他身后跟着数位族中长辈，看向沈芊婳的目光满是嫌恶。
"楚墨尘，你来得正好。”
沈芊婳抹去嘴角血迹，指尖在裙裾上留下一道血痕。
"今日我便要揭穿你们这对狗男女的真面目。”
"放肆！”
沈丞相铁青着脸抬手，"来人，把这个孽女拖下去杖责三十！”
家丁们上前要押她，沈芊婳突然挣脱开来，抓起案头的砚台狠狠砸向沈清婉。
砚台擦着沈清婉的耳畔飞过，在她雪白的脖颈上划出一道血痕。
"沈芊婳，你疯了！”
楚墨尘拔剑出鞘，寒光映着沈清婉的泪脸。
沈芊婳却笑了，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厅堂。
"楚墨尘，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
不过是沈清婉手里的提线木偶。”
她转向沈丞相，"父亲可知道，母亲当年难产，是有人在安胎药里加了落胎草？”
沈丞相的瞳孔骤然收缩："你说什么？”
"是沈清婉的生母周氏！”
沈芊婳字字泣血，前世她在狱中受尽折磨，临死前才从狱卒口中得知真相。
"她嫉妒母亲得宠，买通稳婆在药里动手脚，害母亲血崩而亡！”
厅堂内瞬间死寂，沈清婉踉跄着抓住楚墨尘的衣袖："表哥，她...她在胡说！”
楚墨尘却松开她的手，一步步走向沈芊婳："你有何证据？”
"证据？”
沈芊婳扯开腰间锦囊，倒出一把枯黄的草根。
"这是我昨日在周氏院子里搜到的落胎草，只需仵作查验，便知与母亲当年药渣中的成分是否一致。”
沈清婉的身子剧烈颤抖，楚墨尘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沈丞相踉跄着扶住桌案："来人，即刻去请仵作！”
"慢着”沈清婉突然扑到沈丞相脚下。
"爹爹，姐姐她...她是为了脱罪才编造谎言！
您忘了她从小就嫉妒妹妹，总说妹妹克母...”"住口！”
沈丞相一脚踢开她。
“若此事属实，我定要让周氏母女血债血偿！”
沈清婉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惊恐地看向沈芊婳，却见对方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中再无半分往日的怯懦。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摄政王驾到——”众人一惊，忙迎出门去。
沈芊婳扶着门框望去，只见暮晏修身着暗红蟒纹长袍，踩着满地落花而来，墨色长发在风中扬起，狭长凤眸似笑非笑地扫过厅堂内的血渍。
"本王听说丞相府出了人命案，特来看看。”
他的目光落在沈芊婳身上，顿了顿。
"这位就是相府大小姐？”
沈丞相忙不迭行礼："让王爷见笑了，小女胡闹，下官定会严加管教。”
"胡闹？”
暮晏修踱步至沈芊婳面前，俯身拾起她散落在地的发簪。
"本王倒觉得，沈小姐这份胆色，比那些只会哭哭啼啼的千金有趣得多。”
他将发簪递到她面前，指尖擦过她掌心的血渍："不过下次动手，记得戴副手套，免得脏了自己。”
沈芊婳抬眸，与他西目相对。
前世他站在城楼上看她赴死的场景突然闪过，她不动声色地接过发簪："谢王爷提醒。”
暮晏修勾唇一笑，转身时袖中滑出一张泛黄的纸笺。
沈芊婳眼尖地瞥见纸上的莲花暗纹，正是前世楚墨尘用来构陷她的证据。
"王爷留步。”
她出声唤住他。
“不知这张纸笺，可否让妾身一看？”
暮晏修挑眉，将纸笺递给她。
沈芊婳展开一看，果然是楚墨尘伪造的通敌密函。
她指尖轻抚过墨迹，忽然将纸笺凑近烛火。
火焰舔上纸页，露出暗藏的莲花水印。
沈芊婳看向楚墨尘："楚墨尘，这莲花水印，可是你楚墨家独有的防伪印记？”
楚墨尘的脸瞬间血色全无。
暮晏修摩挲着腰间玉佩，低笑出声："看来今日这场戏，比本王预想的还要精彩。”
沈芊婳将燃烧的纸笺随手一抛，看着楚墨尘慌乱的模样，前世被他一剑穿心的疼痛仿佛也减轻了几分。
她转身走向暮晏修，屈膝行礼："王爷今日之恩，妾身铭记于心。”
暮晏修俯身扶起她，指尖在她腕间停留片刻。
"沈小姐若真想谢本王，明日来摄政王府，本王有份大礼相送。”
他的声音很低，只有她能听见："关于你母亲的死因，或许本王知道得比你更多。”
沈芊婳瞳孔微缩，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掌心的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重生后的第一次交锋，她赢了楚墨尘，却不知这个摄政王，究竟是敌是友。
暮色渐浓，沈芊婳站在玉渊潭边，将染血的帕子浸入水中，血色在碧波中晕染，如同前世她悬梁时滴落的泪。
"小姐，回房吧。”
丫鬟春桃轻声劝道。
沈芊婳望着远处灯火通明的厅堂，嘴角勾起冷笑。
这一世，她不再是任人宰割的棋子。
那些欠她的血债，她要一一讨还。
那些害她的贱人，她要他们跪在尘埃里，看着她登上云端。
晚风拂过她的发梢，带来摄政王车马离去时的扬尘。
沈芊婳握紧腰间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遗物，也是揭开她身世之谜的关键。
明天，摄政王府，将会是她改写命运的第一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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