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文!”
雪夜漫漫,寒风刺骨。
一个单薄、瘦弱的身影奔跑在雪地中。
如此冷的冬日,她竟穿着两层麻衣。
尽管寒风将她的面容吹得发紫,可她脸上始终洋溢着笑容。
“阿文,我在这!”
她激动得朝人影挥了挥手:“今夜母亲睡的晚了些,这才来迟了。”
在她对面的方向,一个黑色人影背身而立。
见他没有回应,凌又从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满是补丁的麻布小袋:“阿文,你看我带什么来了!
这是我做女工攒下的铜钱。
除去给母亲留的那一吊之后还剩五十文。
看看这些够不够我们去京城!”
话落,面前之人蓦地转过身。
在他脸上覆盖着的铜质面具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穿过胸腔紧紧包裹着她的心脏,像是随时能将它捏得粉碎。
“你不是阿文!”
她立刻转身逃跑,没想到一双大手突然从背后出现,将凌的嘴死死捂住。
冷冽的空气钻进鼻腔疯狂撕咬着,嘴里的铁锈味蔓延开来。
挣扎间,钱袋滑落,几个小铜板洒了出来。
最前面的那只摇摇晃晃,往那个戴面具之人的方向滚去。
“主上,抓住了。”
铜板撞到布靴,在他脚边停下。
一个深沉的声音从面具下传来。
“动手。”
话落,一把匕首飞快划过她的脖颈。
喉咙处喷涌而出的鲜红溅进左眼,混着热泪划出。
在她惨白的脸上留下一痕瘆人的血泪。
来不及痛。
这时耳边便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人,我己将这野丫头带到,那钱。。。。。。。”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同样戴着面具的侍卫掏出一个钱袋子扔给他:“还不快滚!”
“是!
小的马上滚!
谢大人赏赐!
谢大人赏赐!”
说着他慌乱地接过钱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雪落下,融化在她的眼眶里。
她艰难地喊着阿文的名字,被冻得紫红的手颤抖着伸向他离去的背影。
“阿,文,别走。”
不甘和悔恨哽在喉咙,化作温热的血液,越是挣扎就越快将这片雪地浸红。
“大人,是时候了。”
侍卫上前提醒。
那人微微点头,拿出一颗药丸走到到凌面前蹲下。
接着,一声惨叫划破天际,凌彻底没了意识。
“带走!”
再醒来,香案暖几,烛火摇曳。
凌双手撑在香案上。
“你是谁?”
听到这话,身后原本十分温情的男人先是顿了顿,随后取下挂在腰间的衣带蒙上她的眼。
眼前的漆黑放大着感官,心中的火焰渐渐被点燃。
“这么快就忘?”
男人的粗鲁的声音中透出些许温柔。
热烈滚烫之后,凌无力的倒在香案上。
“孟卿也,想要成为储妃,就得自己去争,去抢。”
男人冷冽的抽身离去,仿佛刚刚与之缠绵的是旁人一般。
孟卿也?
是在叫我吗?
汗水打湿了薄衫,蒙眼的衣带松开一点。
模糊间,一个健硕结实的背影出现在眼前,细细看去,还有许多伤痕。
他迅速整理好衣袖,摸了摸左手拇指上的祥云玉扳指。
到这,凌挣扎着想睁开眼看清他的脸,却不住地昏了过去。
“孟卿也!”
凌猛然惊醒。
一个侍女打扮的人连连扑上前来哭诉:“二小姐,你终于醒了!”
凌惊恐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二小姐?
什么二小姐?”
“小姐,我是逐雨啊!
是您的贴身侍女。
您是安国公府二小姐孟卿也,您不记得了吗?”
看着面前之人如此焦急的模样,凌渐渐愣了神。
是刚刚梦里那个男人口中的孟卿也吗?
上元节这天下起了大雪。
寒风吹进院中,扑到房中的炭火上,卷起零星的灰烬。
那次醒来之后,凌发现自己竟真的变成了梦里男子口中所喊之人—安国公府二小姐孟卿也。
竟连容貌竟都一样。
乡野丫头摇身一变成了定国公府千金。
虽然的确过瘾,但也少不了一些忐忑,害怕一切只是镜花水月,转瞬即逝。
后来,听侍女逐雨说,邑国有重生的传言。
照现在的情况,好像只有这样才解释得通。
至此,凌才安心接受了这个尊贵的身份。
“二小姐,今日上元佳节,晚上城中会举办花灯会。
为此世子特意送来一身新衣裙,小姐穿上定好看极了。”
文嬷嬷的声音打乱了凌纷扬的思绪。
只见她带人呈上一件云绣广陵衫,搭配金丝汉白玉束腰。
衣料昂贵柔软,做工精美。
是凌从来没见过的清雅矜贵式样。
嬷嬷口中的世子,是安国公府的长子,也是孟卿也的哥哥,孟樾。
听下人们说,国公府华贵,孟氏随着皇室南征北战,祖辈都有功勋。
现任安国公孟然更是战功显赫,威震西方。
在他的教导下,孟樾才华出众,深得陛下喜爱,己然是一位威风凛凛的小世子。
只可惜国公夫人去世得早。
不然以她的身份地位,孟卿也早己成为了京中第一贵女。
至于孟卿也,听下人们说她性子冷淡,好读书,擅医术。
十二岁之后鲜少在京中,时常出门游历,一去就是好几个月。
三个月前,她照常出门远游,谁知路上意外中毒,被送回家时己是命悬一线。
命捡回来了,可脑子不灵光了。
下人们时常猜测二姑娘兴许是脑子被毒坏了。
凌当然知道其中缘由,因为他们面前的二姑娘根本不是孟卿也,而是一个姓氏都没有的乡野丫头。
傍晚时分,孟樾跑进别院,怀里还抱着一件山矾大氅。
“卿也!
我来接你去看花灯啦!”
进门之后,孟樾看到小妹穿着他新定的衣裙,连连夸赞自己眼光好。
“哥哥最疼我,给我定的衣裳、物件都是京中上好的。”
受了夸赞,孟樾脸上更加得意:“那是自然,只有最好的才配得上我们卿也!”
是吗?
凌的眼神暗了暗。
“的确只有孟卿也才配得上。”
孟樾抖开怀中大氅,披到凌的肩上,又绕到身前来为她系下一个漂亮的结。
“外面冷,穿上大氅再出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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