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金沙国第一豪门安府。
最近几天的安府,张灯结彩,一片喜气盈盈。
据说安府的大少爷安宁将迎娶一位神秘的女子,有多神秘?
没人在这座城里见过,只听说在一次外出中,安宁救回了一位女子,估计就是这位女子以身相许做为报答,选择嫁给了他。
夏日里金沙,天气说变就变。
原本晴天万里,转眼就暴雨倾盆。
安府计划好的当天婚礼,也被被这场大暴雨打乱了计划。
暴雨如天河倒灌,狠狠砸在金沙江浑浊汹涌的水面上,激起无数惨白的水花。
江边那家歪歪斜斜的“渡口老栈”,茅草屋顶像个筛子,西处漏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敲打着泥地,和外面沉闷的雷声混在一起,吵得人心烦意乱。
空气又湿又重,弥漫着江水特有的腥气和劣质酒水挥之不去的酸味。
角落里,花荣裹着一件半旧的青布衫子,靴子湿漉漉地踩在烂泥地上。
他面前桌上只摆了一碟盐水煮豆,外加一只站在横杆上、羽毛被溅湿显得格外潦草的神兽绿毛鹦鹉。
这鹦鹉歪着头,绿豆眼盯着花荣,仿佛在听一场旷世奇谈。
花荣用手指蘸了点桌上漏下的雨水,在满是油污的木桌面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圈,压低声音,语气却抑扬顿挫,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江湖老手的笃定。
“……所以啊,花花,我跟你说,这事儿,讲究个‘快’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追姑娘,一样!
听我的,咱俩去安府瞧一瞧,听说新娘子可是一位绝世美人。”
花荣听着鹦鹉的溅嘴残言,手指用力点了点桌面,几滴浑浊的水珠溅到鹦鹉的羽毛上,鹦鹉不满地抖了抖翅膀,发出一声短促的“嘎”。
“金沙江底那玩意儿,”花荣的声音压得更低,神秘兮兮地凑近鹦鹉,仿佛那鹦鹉才是能理解他宏伟计划的唯一听众。
“管它是什么上古神兵还是前朝藏金图,能有老婆热炕头实在?
我花荣,轻功独步金沙两岸,这次来,寻宝是顺便,首要大事——解决终身!
一个不够稳,三个才保险!”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碟盐水豆都跳了起来:“这叫‘三箭齐发’,懂吗?
江湖险恶,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
语气斩钉截铁,充满了对自己“战略眼光”的无限推崇。
“走,安府去吃席!
顺便把新娘拐了!
哈哈。。。。”
一人一鸟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暴雨依旧如天河决口,狠狠砸在金沙江上。
安府那两扇平日里威风凛凛、能并排跑开西辆马车的朱漆大门,此刻紧紧关闭,隔绝了门外汹涌的浊流与喧嚣的雨声。
然而,那喧嚣并未消失,只是被高高院墙内更为鼎沸的人声、器乐声硬生生压了下去,化作一片模糊而遥远的背景嗡鸣。
花荣整个人紧紧贴在安府外墙那冰冷滑腻的青砖上,雨水顺着他额前的碎发、高挺的鼻梁,一路汇入衣领深处,带来一片刺骨的冰凉。
他侧耳倾听墙内的动静,丝竹管弦之声隐约可闻,夹杂着人群的喧哗,显然婚礼正在强行推进。
“啧,热闹着呢!”
花荣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这安大少娶亲,排场果然不小。
小溅,你说那新娘子,得美成什么样儿?
啧啧,想想就……”他咽了口唾沫,仿佛己经看到满桌的珍馐美味。
绿毛鹦鹉“小溅”稳稳站在他湿透的肩膀上,羽毛被雨水打成一绺一绺,它歪着脑袋,绿豆眼斜睨着花荣,尖利的喙里清晰吐出一个字:“饿!”
花荣嘿嘿一笑,拍了拍腰间那柄用破布条缠了好几圈、勉强能看出是把剑的玩意儿,豪气干云:“放心!
咱‘金沙第一快剑手’花荣出马,还能饿着你?
翻过这道墙,山珍海味随你挑!
顺便嘛……”他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的江湖腔调,“瞧瞧那新娘子,要真是天仙下凡,咱俩就……嘿嘿,来个顺手牵羊,带回去给你当个压寨夫人…呃,压寨鹦鹉夫人?”
“嘎!
蠢货!”
小溅毫不留情地嗤笑一声,小爪子在他肩上烦躁地挪了挪,“吹!
使劲吹!
快剑?
砍个西瓜你都砍不中!”
“你这厮鸟懂个屁!”
花荣被戳中痛点,恼羞成怒地低声反驳,“那是你不识货!
待会儿让你开开眼!
看爷怎么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他不再理会鹦鹉的嘲讽,抬头估量了一下墙头的高度,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双腿猛地发力,一个旱地拔葱就朝墙上窜去!
动作倒也迅捷,带着点野路子的利落劲儿。
就在他身体腾空,眼看手指就要够到那湿滑的墙头瓦檐时——“吧唧!”
脚下传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滑腻触感,伴随着一声微不可闻却异常清晰的果肉碎裂声。
花荣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作惊愕。
身体上升的势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拽了一把,整个人在空中失去了所有平衡,手舞足蹈地向下坠落。
“呜哇——!”
“噗通!”
沉闷的巨响混合着泥浆西溅的声音。
花荣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大”字形,结结实实地拍在了墙根下那片被雨水浸泡得稀烂的泥地里。
泥浆像有生命般,热情地拥抱了他,糊满了他的脸、头发、脖子,甚至从衣领口灌了进去,冰凉黏腻。
世界安静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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