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门铃声惊醒了宿醉的程悦。
他头痛欲裂,拖着脚步去开门,却看到一个陌生的女孩站在门外——正是昨晚那个小提琴手。
近距离看,她比想象中更年轻,大概二十岁,眼睛大而明亮,嘴角自然上扬,仿佛随时准备微笑。
"你好!
我是昨天搬来楼下的林夏。
"她声音清亮,手里捧着一盒手工饼干,"这是我自己烤的,算是...邻里友好的见面礼?
"程邢僵硬地站着,不知如何回应。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摇了摇头。
林夏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飞快打字:”没关系!
我们可以这样交流。
你是完全听不见吗?
“程邢点头,接过手机:”先天性?
“”不,两年前的事故。
“他犹豫了一下,又补充,”我以前是钢琴家。
“林夏的眼睛瞪大了,她低头打字的速度更快了:”程邢?
那个在国际肖邦比赛中获奖的程邢?
“这次轮到程邢惊讶了。
他没想到还有人记得他,特别是在他销声匿迹两年后。
他点点头,突然感到一阵难堪,想要结束这场对话。
但林夏似乎没注意到他的不适,继续打字:”太巧了!
我是国家交响乐团的小提琴手,上周刚调来这个城市。
我看过你的演出录像,你的拉赫玛尼诺夫太棒了!
“程邢胸口一阵刺痛。
那些辉煌的过去像另一个世界的事情。
他简短地回复:”现在只教初级钢琴。
“然后就要关门。
林夏急忙拦住他,快速打字:”等等!
我有个想法。
你知道有些聋人音乐家通过振动感受音乐吗?
贝多芬晚年耳聋后就是靠咬着一根连接钢琴的木棍来创作。
也许...我们可以试试?
“程邢盯着那行字,感到一阵荒谬。
贝多芬?
他算什么贝多芬?
那个伟大的作曲家即使耳聋也能创作出《第九交响曲》这样的杰作,而他,却连最简单的练习曲都教不好。”
不需要。
“他生硬地回复,然后关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程邢滑坐在地上,呼吸急促。
林夏的热情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内心的荒芜。
他曾经也是那样充满激情,首到命运夺走了他的一切。
几分钟后,手机震动起来。
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对不起,我太冒失了。
饼干放在门口,希望你喜欢。
PS:你的学生很幸运,能跟你学习音乐。
——林夏“程邢没有回复,但傍晚时分,他还是把空饼干盒放在了楼下林夏的门前。
接下来的几天,程邢刻意调整了教学时间,避免与林夏碰面。
但每到晚上八点,他都会不自觉地停下手中的事,等待那种熟悉的振动从地板传来。
林夏的练习很规律,而且水平确实很高——即使只能通过地板感受到模糊的节奏和力度变化,程邢也能判断出她是个出色的演奏者。
周五晚上,震动没有如期而至。
程邢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失落。
他试图用威士忌和电视转移注意力,但无声的世界让他更加烦躁。
十点左右,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开门后,程邢惊讶地看到林夏站在门外,眼睛红肿,怀里抱着琴盒。
她递过一张纸条:”我的琴房预约被取消了,明天有重要演出,能不能借用你的钢琴练习?
就一小时,我保证安静...哦,对你来说本来就很安静。
求你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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