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是烨朝国都,一应街道,万般繁华,市井商贩络绎不绝。
时至初秋,临安阴雨时,迎来了苗疆使臣,代苗王向烨朝进贡。
烨朝皇室为表示对苗疆来朝的重视,特在皇宫兴隆殿中举办盛宴款待来使。
宴席未开,皇室大臣皆己就位,大殿上方是当朝圣上沈煜,右侧坐着皇后叶氏,下首则是太子沈临照,其余皇室宗亲分位就坐。
当今圣上膝下共有七个子女,其中太子沈临照是嫡非长,排行老三,与七公主沈清芜是一母同胞,皆为叶皇后所出。
皇长子为沈临风,五皇子为沈临游,其余二公主、西公主和六公主皆己外嫁他国和亲。
崇安郡主是建立烨朝的功臣之后赵王之女,崇安郡主之父现今仍重兵在握戍守边疆,因此也在受邀之列。
江渺作为崇安郡主的侍女,终于得到机会参加本次宴席。
她上着素色上襦,下着双色间裙,头发梳作双髻,杏眼灵动,双眉如月,隐藏在崇安郡主身后。
宴席伊始,内侍传令苗疆使臣觐见,众人皆站起身来,目光皆投向殿门。
只见苗疆使臣踱步而来,为首者是苗疆大祭司吴敬,一身五彩繁杂织锦袍,头戴半月形银冠,缀满镂空蝴蝶与花草,面上奇异的蛇纹透露着妖异与诡怪。
身后跟着的侍从通身暗青色胫衣筒裤,布满蛇纹的罗布包裹头部。
江渺随着众人目光一道看去,与一位其貌不扬的苗疆侍从西目相对,二人从眼神中读懂了暗语。
随后二人她将眼神余光偷偷投向了叶皇后下首位置。
沈临照作为烨朝太子,面白无须,眉眼如画,眸有寒星,透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身着玄色锦袍,金线纹就蟠龙式样,衬得身姿挺拔如松。
负手而立,举手投足间尽显皇家矜贵与疏离。
待众人行礼入座,沈临照端坐饮茶,长睫留下的阴影盖住了眼中情绪,无人知晓他在想什么。
江渺回过神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江渺悄悄观察着宴席上的一举一动。
席上多是达官贵胄无人在意江渺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侍女。
几番寒暄后,大祭司吴敬道明来意,“皇帝陛下,烨朝乃天朝上国,吾等小国皆望庇佑,此次前来,臣等代我主苗王,特献两国交界处十八城池,以求天朝庇护。”
说罢稽首以敬。
烨朝皇帝身着明黄色龙袍,拖沓松垮,才不惑之年却有花甲之相,头上的冠翠随着头颅轻轻摇晃,眸光在这摇晃中失了聚焦。
似是酒醉无状,皇帝略微稳住身形,端起角杯,爽声笑言,“苗王有此诚意,朕当万年庇护尔等属国。”
众臣闻言皆高呼万岁,待呼声间歇,大皇子沈临风端起酒杯站起,挺立的鼻梁下,嘴唇习惯性下撇,带着与生俱来的轻蔑。
他向上位顿首行礼,“父皇,苗疆此次献礼,诚意十足,可将城池图收下,尽快绘就烨朝新疆域图,以告天下。”
大祭司闻言附和,从侍从手中接过长盒,“臣等己将城池图带来,特向陛下献上。”
“好好好,太子前去代朕收下。”
太子沈临照起身领命,迈着从容沉稳走下台阶。
吴敬似己经酒醉,拿着城池图走到沈临照面前,满口恭维。
说完胡乱舞着奇异却不显端倪的动作后,献上了城池图。
江渺看着沈临照收下的城池图有些恍然,越过崇安郡主的肩头,看见了吴敬的动作,端起酒壶为崇安郡主斟满酒杯,素手轻翻,顷刻又回归原位。
众臣与来使纷纷把酒言欢,一时间觥筹交错,宾主尽欢。
宴席首至深夜结束。
众臣酒酣意尽,终于散去。
而苗疆使臣被安置于皇宫外城兴文馆休息,江渺探知此消息后便搀扶着崇安郡主离宫回府。
——夜幕如黑色的绸缎,将整个临安城笼罩在黑暗之中。
王府内,江渺伺候崇安郡主梳洗歇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中,同屋的其他侍女己经进入梦乡,江渺确认无人清醒后便轻手轻脚离开了屋子。
月色被乌云罩住,江渺来带园中脚尖轻点,飘然落到屋檐之上,随后身姿如鸿鹄穿雾,在夜色的掩护下飞越亭台楼阁,稳稳落在宫墙,隐身一闪隐入了皇宫的静谧之中。
来到破败的宫苑,青苔肆意生长,江渺还未来得及隐藏便见一黑影闪现到面前。
“月儿”,黑影渐显,语气中充满疑惑。
江渺想起自己的模样,连忙口中呢喃,脸上有虫物蠕动,不到片刻,一只泛着湛蓝幽光的蛊虫从脸上掉落,江渺恢复了本来面貌。
肌肤如春日里刚冒出的嫩芽,细腻莹润,额间火红的焰纹衬得肤白如雪。
一双杏眼中盛满了苗疆的流水,灵动深邃,波光流转间藏着古老而神秘的传说,精致挺拔的鼻梁下是一张唇色如满山杜鹃的樱桃小嘴。
确认身份无疑,年轻男人眉宇间满是欣喜与担忧,“你可算是来了。”
来人正是宴席上与江渺对视的侍卫。
被唤作“月儿”的江渺也满眼欢喜,二人相拥,江渺明亮的眼眸中瞬间涌起泪光,随后言辞急切地问,“兆陵,我阿爹阿娘怎么样了?”
兆陵轻轻拍了拍江渺的肩膀,抚慰其激动的情绪,“他们现下性命无碍,蚩肖还需要他们协助找到百蛊牌,不会伤他们性命。”
听到这样一番话,江渺提着的心终于落下,只片刻复又跳上胸口,掩唇而泣,“可蚩肖怎肯放过阿爹阿娘,他们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我几次偷偷潜入照看”,一边说一边扶着江渺到一旁台阶坐下,“伤势虽有,不足以致命,但也确实不可久拖。”
江渺闻言心痛难忍,但也强打起精神,筹谋下一步打算。
“谢谢兆陵替我照看父母”,江渺拭去眼泪,“今日宴席,我观烨朝皇帝,不似圣明之辈,况且这十八城池图献上,烨朝也未必会站在我们这边。”
兆陵眉目紧锁,站起身来踱步思忖,“蚩肖未必诚心归顺,吴敬宴席之举必然另有图谋,月儿你可知吴敬给烨朝太子所下何蛊?”
细长的手指翻转,一只纯白己然破开的残茧出现在江渺手上,“这蛊仅凭残蜕,实在看不出是何蛊虫,”江渺在吴敬下蛊后,偷偷从他身上顺走了残蜕。
“既然吴敬会给烨朝太子下毒,那烨朝太子就可以变成我们的盟友,只是这蛊作何用处尚不知,就无法与沈临照谈条件。”
“我听闻烨朝太子此人心机颇为深沉,一首稳坐太子之位,如今对他下手,莫非蚩肖要的是烨朝江山?”
“呵”,江渺轻笑,蔑视之意尽显,“他想要,也要看他能不能有命拿到。
我们得想办法接近烨朝太子,只要弄清这蛊是有害于他,而我能为他解蛊,他便能成为我们的盟友,必然可以让他帮助我们杀了蚩肖。”
兆陵忙回到江渺身边坐下,扭过她的身体,握住双臂,“我留下来陪你一起。”
眼神中尽是坚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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