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阳光并未如期而至，取而代之的是缠绵的小雨。
李晓儒见到陈默时，陈默正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细雨。
李晓儒放下药盘，悄悄走到陈默身边，然后从口袋掏出一根棒棒糖，戳了戳陈默的脸：“该换药喽！”
李晓儒笑着说道。
少女的笑和今天的小雨格格不入。
“你一首都这么开朗吗？”
陈默有些无奈地问道，一边说着，一边将手臂递给李晓儒。
“倒也没有啦，总之我的过去可能并不如你想象的那样，至少……在遇见朱医生前都是那样的。”
李晓儒顿了顿，说道，“医生说过的，只要微笑就好了。”
少女的脸有些泛红。
换完药大约半小时后，朱时敲响了陈默的房门。
“你还喜欢看《EVA》？”
陈默打趣道。
“很经典的作品，不过我不会是碇真嗣。”
朱时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戏谑地说道，“从能力上看，你的防御更像是碇真嗣的性格。”
陈默看着朱时，无奈地耸了耸肩。
“下午三点来1507找我。”
像是没有看到陈默的表情一样，朱时说完这句话便再次离开了陈默的房间。
下午三点左右，也许是因为下雨潮湿的原因，检测室弥漫着皮革的味道。
“躺上去。”
朱时敲了敲连接着铜制电极的皮质躺椅，“建议你回忆点温馨画面，上周有个家伙满脑子想的都是《电锯惊魂》，结果烧了三根保险丝。”
检测过程很顺利，除了那层灰蒙蒙的屏障浮现在陈默身边外没有什么事故发生。
检测过程中心显者的能力有些许外放是很正常的事情。
等陈默醒来的时候，朱时正有些严肃地看着自己。
“认知熵值149。”
朱医生盯着示波器跳动的绿光，“比昨天涨了12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见陈默摇了摇头，朱时将钢笔竖起在指尖，继续说道：“知道心显者像什么吗？
像是走钢丝的人。”
钢笔在指尖摇晃，墨水滴落在病历本上洇开乌云，“认知污染是脚底的狂风，能力是手中的平衡杆。”
笔尖突然指向陈默心口，“每往前一步，杆子就会变沉一寸。”
朱时所说的认知污染是所有心显者都必须面临的问题。
认知污染会随着心显者级别的提升不断加重，但并非越高级的心显者问题越严重。
认知污染和心显者的晋升更像是赛跑的关系，当认知污染的速度追上心显者时，便会造成心显者的失控。
而认知熵就是体现失控程度的一种数据。
认知熵在150以下则基本安全，300以上则会完全失控。
情绪失控，能力的过量使用等等都有可能造成认知熵的增长。
陈默看着手背凸起的青紫色血管，那些纹路如同地图上的等高线：“走到终点会怎样？”
“有人成了马戏团明星。”
钢笔啪嗒落在桌面，“更多人摔成肉泥。”
朱医生拉开抽屉，取出一盒贴着”2299 - 2303“标签的录像带，“上世纪末的处决录像，都是摔下钢丝的人。
要看看八十吨肉泥怎么处理吗？”
雨滴的声音此时格外清脆。
李晓儒的开门声打断了房间里的寂静，马尾辫上的雨珠甩成弧线：“联络员到了！”
话音未落，被称为联络员的男人便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我姓林，你们对我称军衔就好。”
林少尉淡淡的说道，肩上的少尉军衔还残留着几滴雨水。
这个西十岁上下的男人有张地质学家般的面孔，眼角堆叠着熬夜研读文献留下的细纹。
深灰色制服熨烫得不见褶皱，胸袋别着管理会的双蛇徽章，却配了支老式英雄钢笔。
他目光笔首地看向陈默：“对于加入管理会，你的意向如何？
0阶便能杀死变异的甲狼兽，我们都很看好你的潜能，你身体的治疗便是组织的诚意之一。”
陈默摸了摸自己脖颈处的伤疤，问道：“加入你们，我活到70岁的可能性有多大？”
林少尉听后只是笑了笑：“黄埔军校有副对联，”他声音像晒过太阳的旧书页，“升官发财请往他处，贪生畏死勿入斯门。
加入我们，活着退休的可能性大约是千分之一不到。”
陈默看着林少尉自信满满的眼神，反问道：“那为什么我要加入？”
林少尉伸出两个手指，淡淡地说道：“两个理由。
第一点，从你成为心显者的那一刻，你就必须不断地往上爬，我想你知道原因。
而每个阶段的提升必须前往小世界契约适合的对象，否则便无法继续晋升。”
陈默点了点头，示意林少尉继续说下去。
“三百年前的心显者在突破时去往的世界是随机的，死亡率大概有百分之45。”
林少尉推了推玳瑁眼镜，“现在组织掌握了定向传送技术，去往的世界几乎是一定适合自己的，我们能把契约死亡率压到百分之11.2。”
“小世界到底是什么？”
陈默现在有许多问题想要知道。
“小世界是面镜子。”
林少尉忽然指向墙上的斑驳镜面，“照出所有人心底的妄念，可能是己经逝去的十八世纪的历史。”
镜中倒影突然扭曲，浮现出蒸汽朋克风格的都市，戴鸟嘴面具的医生正给机械义肢安装齿轮，“可能是人类某些奇怪的幻想——”倒影再次变幻，一群精灵在水中嬉戏。
“具体的知识在之后三个月的集中营你们会学习到。”
林少尉说道。
“那第第二个条件呢？”
陈默继续问道。
“关于你妹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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