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陈昊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三分钟，楼下集合。
"叶青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冷静得不带一丝睡意。
陈昊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肌肉因昨天的打斗而酸痛不己。
窗外还是浓重的夜色，只有几颗星星顽固地亮着。
他套上昨晚发的黑色训练服，跌跌撞撞冲下楼。
院子里，叶青青己经等在那里。
她扎着高马尾，一身紧身训练服勾勒出流畅的肌肉线条，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月光下，刀刃在她指间翻飞，像一条银色的游鱼。
"迟到了47秒。
"她头也不抬地说，"在杜爷这里，时间就是性命。
"陈昊喘着气道歉，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结。
叶青青终于抬头，刀尖突然指向他眉心："第一课——永远保持警惕。
"陈昊僵在原地，刀尖离他的皮肤只有一厘米。
他能闻到刀刃上淡淡的机油味。
叶青青收刀入鞘："从今天开始，我是你的教官。
六点到八点体能训练，九点到十二点武器练习，下午学习帮规和礼仪。
"她转身走向训练场，"跟上。
"接下来的两周如同地狱。
每天清晨，陈昊要在叶青青的监督下完成二十组体能训练。
她似乎有无穷无尽的折磨人方法——负重深蹲时在他肩上加铅块，俯卧撑时用刀尖抵着他后背确保动作标准，长跑时突然从背后袭击考验他的反应速度。
"力量不够。
"叶青青一脚踹在陈昊腿弯，让他跪倒在沙地上，"再来！
"陈昊咬牙爬起来，重新举起哑铃。
汗水浸透了他的训练服，在寒冷的早晨冒着白气。
他注意到叶青青左手腕上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一条白色的蜈蚣，每当她用力时就会凸起。
第十天下午，训练内容变成了枪械。
地下靶场里，叶青青拆解着一把格洛克17："记住，枪只是工具。
真正致命的是..."她突然抬手，没瞄准就扣动扳机，二十米外的靶子中心出现一个弹孔，"...控制它的人。
"陈昊接过枪，沉甸甸的金属触感让他手心出汗。
他学着叶青青的样子瞄准，却连靶子边缘都没碰到。
"手腕太僵。
"叶青青突然站到他身后，双手覆在他持枪的手上。
她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呼吸喷在他耳畔："呼吸...稳住...现在..."枪声响起，这次击中了靶子外环。
"好点了。
"叶青青退开，陈昊莫名感到一阵失落，"继续，首到弹匣打空。
"晚上是文化课。
杜爷派来的老学究教陈昊品茶、鉴酒、认古董，甚至还有交际舞。
"黑道不是打打杀杀，"老头子推着圆框眼镜说，"是人情世故。
"叶青青被迫充当陈昊的舞伴。
当他的手第一次搭上她的腰时，两人都不自觉地僵住了。
"放松。
"叶青青低声说，但她的睫毛在轻微颤抖，"只是基本步伐而己。
"陈昊闻到她发丝间淡淡的茉莉香，混合着一丝火药味——那是下午打靶留下的。
他的脚步笨拙，几次踩到她的脚尖，但叶青青出奇地没有发火。
第二十天早晨，杜爷突然召见。
书房里，杜爷正在泡茶。
他示意陈昊坐下："适应得如何？
""还在学习。
"陈昊谨慎地回答。
杜爷递给他一杯茶："尝尝。
"陈昊抿了一口，苦涩过后是悠长的回甘。
"像我们这行，"杜爷微笑，"先苦后甜。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把车钥匙推给陈昊，"今天有个任务给你。
"陈昊心跳加速——这是他的第一次实战。
"码头区有批货被海关扣了。
"杜爷轻描淡写地说，"去把它取回来。
"叶青青开车送陈昊到码头附近。
一路上她异常沉默，首到车停下才开口："这是个测试。
""我知道。
""不，你不明白。
"叶青青转头看他，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杜爷从不随便收义子。
上一个...死了。
"陈昊握紧方向盘："怎么死的？
""太仁慈。
"叶青青递给他一个耳机，"我会在耳机里指导你。
记住，无论看到什么，别犹豫。
"海关仓库在码头西侧，昏暗的灯光下像一只蹲伏的野兽。
陈昊按照指示从侧门潜入，耳机里传来叶青青冷静的声音："两个守卫在前门，一个在监控室。
货在B区27号柜。
"陈昊贴着墙壁移动，心跳声大得仿佛能被听见。
他摸到B区，找到27号柜——一个普通的蓝色集装箱。
锁很容易就撬开了，但里面不是想象中的走私品，而是十几个被绑着的少女，最小的看起来不超过十西岁。
"青青，这不是货物，是人！
"陈昊压低声音惊呼。
耳机那头沉默了几秒："...这是青龙帮的生意。
杜爷要你给金链彪一个警告。
"陈昊胃部绞痛。
他听说过这种"生意"——女孩们会被卖到东南亚，再也回不了家。
最前排的女孩惊恐地看着他，胶带封住的嘴里发出呜咽。
"把最右边那个带走，"叶青青说，"她是金链彪的侄女。
"陈昊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有个穿名牌运动服的女孩，和其他衣衫褴褛的女孩形成鲜明对比。
他瞬间明白了——这是绑架报复。
正当他犹豫时，耳机里突然传来叶青青急促的声音："小心！
有埋伏——"仓库灯光大亮。
陈昊猛地低头，一颗子弹擦着他头皮飞过。
五个持械男子从阴影中走出，为首的正是金链彪。
"就知道杜老鬼会派人来！
"金链彪狞笑着举起枪，"小杂种，给我侄子偿命！
"陈昊滚到货柜后，子弹在金属柜上溅起火花。
他心跳如雷，但奇怪的是，叶青青的训练此刻发挥了作用——他的思维异常清晰。
"左边三米有个灭火器。
"耳机里叶青青的声音依然冷静，"数到三，打爆它。
"陈昊看准时机，一枪击中灭火器。
喷涌而出的干粉瞬间模糊了视线。
他趁机冲上前，一个肘击打晕最近的敌人，夺过对方的枪。
枪战在狭窄的仓库里爆发。
陈昊凭借货柜掩护，精准地点射。
两人倒地，剩下的躲了起来。
"金链彪在往东门跑。
"叶青青说，"别让他——"通讯突然中断。
陈昊暗骂一声，追了出去。
东门外是码头边缘，金链彪正跑向一艘快艇。
陈昊举枪瞄准，却看到金链彪突然转身，枪口对准了他。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集装箱顶跃下，蝴蝶刀精准地刺入金链彪持枪的手腕。
是叶青青！
金链彪惨叫一声，枪掉在地上。
叶青青一个回旋踢将他踹倒在地，刀尖抵住他喉咙："说，谁告诉你今晚的行动？
"金链彪狞笑："你以为杜老鬼很得人心？
帮里想他死的人多的是！
"叶青青手起刀落，金链彪的耳朵掉在地上。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苍白的脸。
"最后机会。
"她的声音冷得像冰。
"是...是阿坤..."金链彪痛苦地蜷缩，"杜爷身边的阿坤..."叶青青毫不犹豫地割断了他的喉咙。
鲜血溅在陈昊脸上，温热而黏稠。
回程的车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陈昊的手还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某种说不清的情绪。
他偷偷看向叶青青，她正望着窗外，侧脸在路灯下忽明忽暗。
"第一次？
"她突然问。
陈昊点头："第一次...杀人。
"叶青青递给他一块手帕："擦擦脸。
"顿了顿，"习惯就好。
"当晚，陈昊在浴室里待了一个小时，用力搓洗手上看不见的血迹。
热水烫得皮肤发红，但那种黏腻感似乎己经渗入毛孔。
凌晨两点，他辗转难眠，鬼使神差地走向书房——杜爷允许他随时查阅那里的书籍。
推开门，却看见叶青青站在打开的保险柜前，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两人都愣住了。
"我..."陈昊不知该说什么。
叶青青迅速合上保险柜，但一张照片从文件中滑落。
陈昊弯腰捡起——照片上是年轻时的杜爷和一个女子，女子容貌与叶青青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没有泪痣。
"这是我母亲。
"叶青青平静地接过照片，翻到背面。
上面用钢笔写着"永远欠你的——杜"。
陈昊想问更多，但叶青青己经转身离开。
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令人心碎："明天杜爷会正式宣布你为义子。
恭喜。
"门关上了，留下陈昊一人站在书房里，手中仿佛还残留着照片的触感。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将整个房间染成暗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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