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兵连宿舍里那股混合着汗味、劣质洗衣粉和崭新帆布的气息,罗正阳吸了三个月,依旧没习惯。
此刻,他背脊挺得笔直,杵在指导员那张掉漆严重的办公桌前,脸上没什么表情。
桌面上那个印着“先进连队”的搪瓷茶缸,刚被指导员那只青筋毕露的手狠狠砸过,缸子里的水洒了一半,顺着斑驳的桌面往下滴答,像在替他读秒。
“罗正阳!”
指导员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灼人的火星子,“你他妈当这是你家武馆?
想怎么耍就怎么耍?
摔老兵?
摔得四仰八叉?
威风得很啊!”
罗正阳眼皮都没抬一下。
脑海里晃过的,是训练场上那个老兵油子轻蔑的笑,是对方仗着资历,故意用脏话问候罗家枪法时,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他脸上的挑衅。
他不过是用了罗家枪“引手式”的卸力技巧,顺着对方推搡的力道一带一送,那老兵就自个儿飞出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王八晒肚皮。
动作干净,没伤筋动骨,纯粹是让对方丢个大人。
“报告指导员,”罗正阳的声音平平的,没什么波澜,“是他先动手。”
“放屁!”
指导员气得手指头直哆嗦,点着罗正阳的鼻子,“他动手你就不能躲?
非得显摆你那点家传把式?
这是部队!
不是江湖卖艺的场子!
你给我滚——”他猛地吸了口气,吼声震得窗户玻璃嗡嗡响,“滚去后勤部!
喂猪!
现在!
立刻!
马上!”
这处罚,罗正阳领得不算陌生。
打从十八岁生日刚过,被老爹一封信塞进行囊,几乎是押送着送到这军营大门那天起,“刺头”、“不服管”、“离经叛道”这些帽子就一顶接一顶往他头上扣。
新兵蛋子们抱着冰冷的九五式步枪,眼睛放光,恨不得搂着睡觉。
罗正阳掂着那沉甸甸的铁疙瘩,感受着金属外壳透骨的凉意,只觉得陌生又隔膜。
他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枪管上弹了一下,发出轻微的一声“叮”,心里头嘀咕的是:“啧,死物,没点魂儿。”
更别提战术训练时的“自由发挥”。
教官教的擒拿锁喉,讲究的是快准狠,贴身肉搏。
罗正阳偏不,总下意识地拉开那半步距离,脚下踩的是罗家枪“七星步”的方位,手底下用的是枪法里“崩”、“拨”的巧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