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临安城的巷子里就飘起了淡淡的炊烟。
陈凡顶着一双熬得发红的眼睛，将《凡人道诀》仔细裹进油纸，藏在床板下的暗格里——那是他爹娘生前用来放私房钱的地方，寻常人绝不会发现。
怀里的引气珠依旧带着一丝温润的凉意，贴着心口，像是在提醒他昨夜的奇遇并非幻觉。
他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走到水缸边舀了瓢冷水洗脸，刺骨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
“先顾好生计，再想修行的事。”
陈凡对着铜镜里的自己低声说。
镜中的青年面色有些苍白，眉宇间带着几分市井凡人的拘谨，唯有眼底藏着一点不易察觉的亮意。
他麻利地收拾好修补工具，提着竹篮出门。
刚拐过巷口，就看见王大爷坐在自家门槛上咳嗽，手里还攥着个空药碗。
王大爷无儿无女，常年受肺疾折磨，陈凡平日里总多帮衬着些。
“大爷，您今早没吃药？”
陈凡快步走过去。
王大爷咳得喘不过气，摆了摆手：“药吃完了，那药铺的药太贵，再吃下去，这点棺材本都要没了。”
陈凡心里一沉。
他摸了摸怀里的小钱袋，里面只有三枚铜板，连半副药都买不起。
昨夜那本《凡人道诀》里写着“凡尘真气可疗凡人小疾”，可他连怎么引气都不会，空有宝山却用不了。
“您等着，我去想想办法。”
陈凡咬了咬牙，提着竹篮往城东的集市走。
那里人多，或许能多接些修补活计。
城东集市比西城热闹得多，叫卖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陈凡找了个角落放下竹篮，刚把工具摆好，就有个穿着绸缎的中年男人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断了弦的胡琴。
“小哥，这胡琴能修不？
我儿子今儿要去酒楼弹唱，急着用。”
男人语气急切。
陈凡接过胡琴，仔细看了看断裂的琴轴和琴弦，点头道：“能修，半个时辰就行，您给十个铜板就行。”
男人爽快地答应了，又叮嘱了几句才离开。
陈凡立刻拿出工具，开始拆卸旧琴轴。
他修胡琴的手艺是跟爹学的，当年爹还在的时候，城里不少戏班都找他修乐器。
手指握着刻刀，一点点削着新的木轴，动作熟练而专注。
阳光透过集市的棚子，落在他手上，指尖的薄茧在光线下格外清晰。
就在他全神贯注调整琴弦松紧时，怀里的引气珠突然微微发烫。
陈凡心里一动，想起《凡人道诀》里的话：“以日常劳作为基，纳气入体。”
他试着按照昨夜记住的几句口诀，默默在心里念叨：“气随手动，意随心转……”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可随着他手指不断拨动琴弦，调整音准，那股发烫的感觉越来越明显，像是有一股细微的暖流从引气珠里渗出来，顺着胸口往下，流到手臂，最后汇聚到指尖。
这股暖流很微弱，比温水还要温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
他指尖原本因为常年握工具留下的酸痛，竟在暖流经过时慢慢消散了。
更让他惊讶的是，原本需要反复调整才能找准的音准，此刻仿佛变得格外清晰，手指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每一次拨动都恰到好处。
“成了！”
陈凡放下刻刀，试着拨动了一下琴弦，清亮的琴音在喧闹的集市里响起，比之前修过的任何一把胡琴都要动听。
中年男人正好回来，听到琴音眼前一亮，接过胡琴试了试，连连称赞：“小哥手艺真好！
比之前那修琴师傅强多了！”
说着，又多给了两个铜板，满意地走了。
陈凡攥着那十二个铜板，心里又惊又喜。
他能确定，刚才那股暖流就是《凡人道诀》里说的“凡尘真气”，而他只是专注地修胡琴，就引来了真气——原来这修行，真的能融入日常劳作里。
接下来的一天，陈凡接了不少活计：给布庄修补撕裂的绸缎，给铁匠铺修坏了的风箱，还帮一个老妇人修好了漏水的陶壶。
每一次干活，他都试着默念口诀，引气珠总会适时发烫，一股细微的暖流随之出现，不仅让他干活更利索，还驱散了身体的疲惫。
到了傍晚收摊时，他怀里的小钱袋己经沉甸甸的，数了数，竟有三十五枚铜板！
足够给王大爷买两副药，还能剩下些钱买米和面。
陈凡脚步轻快地往药铺走，路过街角的包子铺时，还特意买了两个肉包子——他己经很久没吃过肉了。
回到西城，他先去药铺给王大爷抓了药，又把肉包子递过去：“大爷，您先吃个包子垫垫，我去给您煎药。”
王大爷看着手里的药包和肉包子，眼眶发红：“小陈，你这孩子……总是苦自己。”
“我年轻，不怕苦。”
陈凡笑着摆摆手，熟练地在王大爷家的小灶上生火煎药。
柴火噼啪作响，火光映在他脸上，他又试着默念口诀，引气珠再次发烫，一股暖流顺着指尖流到锅里。
他不知道这真气能不能融入药里，只想着能多帮王大爷一点是一点。
煎好药，看着王大爷喝下，陈凡才回到自己的小屋。
他关上门，从床板下取出《凡人道诀》，借着油灯的光继续翻看。
书页上的字迹在引气珠的微光下越发清晰，后面几页写着“引气入体”的具体方法：“凡人无灵根，不可首接吸纳天地灵气，需以烟火气、劳作意为媒，将天地间散逸的灵气，转化为凡尘真气，存入丹田……”陈凡按照口诀，盘腿坐在床上，将引气珠放在掌心。
他闭上眼睛，回忆着白天修胡琴、补绸缎时的专注，试着将那股暖流引导向丹田——也就是小腹的位置。
刚开始，暖流像是调皮的小鱼，总在身体里乱逛，怎么也不听话。
他耐心地反复尝试，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暖流终于顺着他的意念，慢慢往下移动，最后落在小腹处，像是一颗温暖的小石子，轻轻嵌在那里。
“成功了！”
陈凡猛地睁开眼睛，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小腹处有一团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气团，那就是属于他的凡尘真气！
虽然这气团还很弱小，连让他跳得高一点都做不到，可这是他从一个普通凡人，迈向修仙之路的第一步。
窗外的月光透过纸窗，洒在地上，形成一片淡淡的银辉。
陈凡握着引气珠，看着桌上的《凡人道诀》，嘴角忍不住上扬。
他想起爹娘临终前的嘱托，想起王大爷感激的眼神，想起街坊们的照顾——以前，他只能靠修补手艺勉强守护身边的人，可现在，他有了修行的机会，或许将来，他能守护更多的人，能让像他一样的凡人，也有机会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一夜，陈凡没有再熬夜看书，而是按照口诀，尝试着让丹田处的真气缓缓流转。
虽然过程很缓慢，却让他充满了希望。
他不知道，此刻在他丹田处凝聚的那一点凡尘真气，看似微弱，却像是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即将在这凡人界与修仙界掀起层层涟漪。
而他这个从市井巷陌里走出来的修补匠，也将在不久的将来，以凡人之躯，踏上一条无人走过的问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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