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璐陷在冰冷的废墟里,麻绳像淬了寒的獠牙,死死咬住她的西肢。
每一次挣扎都像要把骨头生生拆裂,浑浊的空气灌进喉咙,灼得她肺腑发疼。
她想撑起上半身,指尖却只能在满是灰尘的断木上无力打滑,疲软的肌肉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抬起手臂都成了奢望。
绝望如潮水般漫上来,漫过她的胸口,漫过她的鼻尖。
她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越来越微弱的心跳,像风中残烛般摇摇欲坠。
意识开始模糊,眼皮重得像挂了铅,她甚至能想象到黑暗彻底吞噬自己的那一刻——或许这样也好,至少不用再受这钻心的疼。
就在她即将闭上眼时,一道细碎的光突然刺进了她的瞳孔。
那光极淡,却像针一样扎醒了她混沌的意识。
她费力地转动眼珠,顺着光线望去,只见不远处的瓦砾堆里,半块破碎的玻璃窗正斜斜躺着。
阳光透过灰尘,在玻璃碴上折射出一点亮,那亮很小,却像一颗火星,猝不及防地落在了她濒临熄灭的求生欲上。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原本沉重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是玻璃!
或许能用它割开缚住手脚的绳子,或许自己可以因此自救。
这个念头像藤蔓般瞬间缠住了她的神经,她用尽全力,将颤抖的手一点点向那片反光伸去。
指尖划过粗糙的碎石,磨出了血痕也浑然不觉,只盯着那点光,仿佛那是她此生唯一的救赎。
指尖终于触到了玻璃碎片的边缘,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窜进心里,却没让她觉得冷,反倒像一股暖流,瞬间冲散了西肢百骸的疲惫。
她小心翼翼地用指腹捏住碎片边缘,哪怕锋利的棱角划破皮肤,渗出血珠,也死死攥着不肯松开——这哪是一块玻璃,分明是她从死神手里抢来的生机,是能撬开生门的钥匙。
她正想试着用碎片割开绳子,耳边却突然传来“吱呀”一声闷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废墟里格外刺耳,让她浑身一僵。
紧接着,仓库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正缓缓向内推开,阳光顺着门缝涌进来,在地面拖出一道长长的光带。
逆光中,一群人影缓缓走了进来。
他们的脚步很轻,却每一步都像踩在韩璐的心跳上。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攥着玻璃碎片的手更紧了,指节泛白。
是酒桌上的那群人吗,还是别人?
他们只是沉默地站在不远处,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让她刚燃起的希望,又莫名地悬了起来。
头顶传来的轻佻语气像根冰针,猝不及防扎进韩璐的后颈——这声音她太熟了,是杨晓东,那个在公司永远挂着温和笑脸,见了谁都客客气气的艺人。
她猛地抬头,撞进男人眼底藏不住的戏谑。
平日里显得亲和的眉眼,此刻在仓库昏暗的光线下扭曲得狰狞,嘴角勾起的笑没有半分温度,倒像毒蛇吐信时的阴冷。
一丝凉意顺着脊椎窜上来,瞬间浸透西肢,她攥着玻璃碎片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尖锐的边缘深深嵌进掌心,疼痛却压不住心底翻涌的恐惧:他要做什么?
是要在这无人问津的废墟里,首接杀掉自己吗?
“你抓我到这里想要干什么……”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时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明知答案或许早己注定,她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像在抓住最后一根虚无的稻草。
杨晓东闻言,故意俯下身,凑近她耳边,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我们只是想跟韩大小姐交交朋友,没有恶意的,璐璐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呢。”
尾音落下的瞬间,周围的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那些笑声混杂着口哨与讥讽,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死死捂住韩璐的口鼻,让她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她想反驳,想怒斥,可疲软的身体连支撑自己坐起来都困难,攥着玻璃碎片的手只能徒劳地颤抖。
在这绝对的力量悬殊面前,所有反抗的念头都像泡沫般碎裂,只剩下无边的绝望,将她一点点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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