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交车驶离星桥中学的站点时，夕阳正将天空晕染成一片温柔的橘紫。
林慕言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的街景被染上金边，心里那点因初入新环境而生的微澜，早己被一天下来的顺畅与暖意抚平。
身旁的江澈还在兴致勃勃地复盘着社团招新时看到的手办，语气里满是少年人的雀跃。
“……那个动漫社的社长，居然有限量版的《星之轨迹》最终卷手办！
你是没看到，那做工，简首了！”
江澈比划着，眼睛亮晶晶的，“等我进了社团，一定要想办法借来看一眼！”
林慕言被他的兴奋感染，嘴角弯起：“说不定以后还能一起合作，你负责构思剧情，我来画角色设定？”
“那当然好啊！”
江澈一拍手，“就这么说定了！”
一路说说笑笑，公交车很快到了梧桐巷的路口。
两人道别后，林慕言背着书包，踩着夕阳的余晖走进巷子。
爬满爬山虎的墙壁在暮色中呈现出深沉的绿色，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暖黄的灯光，夹杂着饭菜的香气，是属于家的最安心的味道。
推开自家小楼的门，玄关处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柔和的光线驱散了傍晚的微凉。
“慕言回来啦？”
厨房里传来母亲苏婉清的声音，伴随着抽油烟机的低鸣。
“嗯，妈妈，我回来了。”
林慕言换好鞋，将书包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径首走向厨房。
苏婉清正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锅里炖着的排骨汤咕嘟作响，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她转过头，看到儿子走进来，脸上立刻漾起温柔的笑意：“今天第一天上学，感觉怎么样？
累不累？”
“不累，挺好的。”
林慕言走到她身边，看着锅里翻滚的汤汁，“学校环境很好，同学们也都挺友好的。”
“那就好。”
苏婉清伸手，习惯性地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触到他柔软的发丝，“饿了吧？
再等一会儿，爸爸也快回来了，马上就能开饭。”
“嗯。”
林慕言应了一声，目光落在母亲手边切好的胡萝卜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妈妈，今天开学典礼，校长讲话特别有意思，他说星桥中学最看重的就是‘多样性’，还说每个人的不同都是值得尊重的。”
苏婉清手上的动作顿了顿，随即笑着点头：“那很好啊，这样的环境对你和江澈来说，确实是最合适的。”
“是啊，”林慕言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雀跃，“而且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友善，上午自我介绍的时候，没有人因为我穿裙子说奇怪的话，还有个叫赵磊的男生，主动跟我们打招呼，说穿裙子挺特别的，一点都不别扭。”
“那就好，”苏婉清放下手中的菜刀，转过身认真地看着他，“你看，其实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把别人的眼光想得太复杂了。
大多数人，其实都只是抱着平常心看待的。”
林慕言点点头，心里更踏实了。
他知道母亲说的是对的，从小到大，除了偶尔遇到的一些不懂事的孩子，身边的人大多都保持着基本的善意，尤其是在梧桐巷这个熟悉的环境里。
正说着，门锁传来轻微的响动，父亲林建国推门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熨帖的西装，大概是刚从公司回来，脸上带着些许疲惫，但看到林慕言时，眼神立刻柔和下来。
“爸，你回来啦。”
林慕言迎上去。
“嗯，”林建国脱下外套递给苏婉清，揉了揉林慕言的头发，“今天第一天上学，还习惯吗？”
“习惯，挺好的。”
林慕言把刚才跟母亲说的话又简略地跟父亲说了一遍，“我们班的班主任是周老师，看起来很温柔，下午还去看了社团招新，我报了绘画社。”
“绘画社挺好的，”林建国点点头，“你从小就喜欢画画，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是最好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功课也不能落下，劳逸结合最重要。”
“知道啦爸爸。”
晚饭很快就准备好了，三菜一汤，都是林慕言爱吃的。
餐桌上，林建国和苏婉清又问起他在学校的细节，比如课程安排、教室环境，还有认识了哪些新同学。
林慕言一一回答，说到有趣的地方，还会忍不住笑出声。
“对了，”林慕言扒了一口饭，忽然想起一件事，“今天下午逛社团的时候，看到绘画社的展示板上有好多漂亮的作品，有素描，有水彩，还有动漫风格的插画，我看着都觉得手痒，想赶紧开始画了。”
“那挺好啊，”苏婉清给他夹了一块排骨，“回头把你以前的画具整理一下，需要添置什么新的，跟妈妈说，明天就去给你买。”
“谢谢妈妈！”
林慕言眼睛一亮，“其实也不用买太多，我初中时候的画笔还能用，就是缺几本新的素描本。”
“行，都听你的。”
林建国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嘴角噙着笑意：“说起画画，我记得你初中的时候，特别喜欢画各种裙子的设计图，画得还挺像模像样的。”
“是啊，”林慕言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时候看时尚杂志，觉得那些设计师好厉害，能把一块布变成那么好看的衣服。
我就自己瞎画，画过洛丽塔的裙子，也画过汉服的款式，江澈还说我画的比杂志上的还好看呢。”
“我们慕言有天赋，”苏婉清笑着说，“以后说不定真能成为服装设计师呢。”
“我才刚入门呢，妈妈。”
林慕言脸颊微红，但心里却因为母亲的鼓励而暖暖的。
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其他方面。
林建国说起公司里的趣事，苏婉清则分享了今天去菜市场遇到的新鲜事。
林慕言也插话说起初中时和江澈一起做过的“蠢事”——比如两个人穿着新买的洛丽塔裙子，偷偷在家模仿动漫里的角色跳舞，结果被突然回来的江澈妈妈撞见，尴尬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好笑，”林慕言笑着说，“那时候我们还以为会被说呢，结果江阿姨只是笑着说我们跳得挺可爱的，还问我们要不要她帮忙录视频。”
苏婉清和林建国也笑了起来。
这样轻松的家庭氛围，是林慕言从小到大最宝贵的财富。
他知道，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像他这样，在自己的“特别”被发现时，得到的不是指责和纠正，而是理解和支持。
晚饭过后，林慕言主动提出帮忙洗碗，苏婉清笑着让他去休息，说刚开学第一天，肯定累了。
林慕言便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书包。
他的房间布置得很温馨，墙壁是淡淡的米白色，书桌上摆着几盆多肉植物，窗台上放着一个画架，上面夹着一张还没完成的水彩画，画的是梧桐巷的春天。
衣柜是推拉门的，左边挂着几件男生的休闲装——那是他偶尔想换个风格时穿的，右边则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裙子、连衣裙和衬衫，从校服裙到洛丽塔，从棉布裙到蕾丝裙，整齐地排列着。
衣柜最下面的抽屉里，放着他的内衣。
和其他同龄的男生不同，他更喜欢穿女生款式的内衣，觉得更舒适，也更贴合他的喜好。
棉质的、蕾丝的、带细带的……都是母亲陪他一起挑选的，柔软而贴身。
整理完书包，林慕言看了看时间，才七点多。
他打开电脑，想看看有没有新的绘画教程，却看到江澈发来的消息，问他要不要一起联机打游戏。
“来啊！”
林慕言立刻回复。
他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宽松的黑色蕾丝睡裙，换下了身上的校服裙。
睡裙的料子很柔软，蕾丝花边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穿在身上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安心的舒适感。
这是他最喜欢的一件睡衣，是去年生日时母亲送他的礼物。
换好睡衣，他舒服地窝进椅子里，戴上耳机，点开了那款他们俩都很喜欢的动作类游戏。
游戏里的角色正在激烈地战斗，键盘敲击声和游戏音效透过耳机传来，林慕言全神贯注地操控着角色，时而因为躲过一个大招而松口气，时而因为被对手击败而懊恼地“啧”一声。
“你怎么回事啊慕言！
刚才那波团战你怎么跑错方向了？”
耳机里传来江澈的声音，带着一丝哭笑不得。
“哎呀，刚才被小怪绊了一下嘛！”
林慕言辩解道，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着，“再来一局，这次肯定赢！”
“行，看我的操作！”
两个少年在虚拟的游戏世界里并肩作战，时而欢呼，时而吐槽，房间里充满了属于他们这个年纪的活力与喧闹。
林慕言觉得，这样的时刻特别放松——穿着自己喜欢的睡衣，和最好的朋友一起玩游戏，不需要在意任何眼光，只是单纯地享受当下的快乐。
他们玩了大概一个小时，江澈说要去洗澡，两人便下线了。
林慕言摘下耳机，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睛，伸了个懒腰。
窗外的夜色己经浓了，梧桐巷一片寂静，只有零星的灯光还亮着。
他走到书桌前，翻开崭新的素描本，拿起铅笔。
脑海里闪过白天在学校看到的景象——红砖教学楼爬满藤蔓的墙壁，植物园里波光粼粼的湖面，还有同学们脸上各异的表情。
他想把这些都画下来，作为高中生活的第一份记录。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很快，一个简单的轮廓渐渐成形。
他画的是教室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照亮了桌面上的课本和一支笔。
画着画着，他又忍不住在角落添了一个小小的细节——一抹浅蓝色的裙摆，从椅子边垂落下来，带着柔和的弧度。
这是属于他的高中生活，从一开始，就带着这样独特的印记。
画了大概半个多小时，林慕言觉得有些困了。
他把素描本和铅笔收好，起身去洗漱。
回到房间时，母亲苏婉清端着一杯温牛奶走了进来。
“睡前喝杯牛奶，有助于睡眠。”
苏婉清把牛奶放在床头柜上，目光落在他身上的蕾丝睡裙上，笑了笑，“这件睡衣穿着还舒服吗？
上次你说领口的蕾丝有点扎，我后来找裁缝给你修了一下。”
“嗯，现在舒服多了，谢谢妈妈。”
林慕言拿起牛奶，小口喝着。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上学呢。”
苏婉清帮他掖了掖被角，“有什么事，随时跟爸爸妈妈说，别憋在心里。”
“知道了妈妈，晚安。”
“晚安，慕言。”
苏婉清关上门，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林慕言躺在床上，手里还握着那杯温热的牛奶。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
他想起白天在学校的种种，想起父母温柔的话语，想起和江澈一起玩游戏的快乐，心里充满了平和与满足。
或许未来会有不确定的挑战，但至少现在，他被爱和包容包围着，可以安心地做自己。
他打了个哈欠，将空了的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翻了个身，闭上了眼睛。
蕾丝睡裙的柔软触感贴着皮肤，像一层温柔的保护壳，带着他沉入了甜甜的梦乡。
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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