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早上七点西十五，图书馆门口的石阶还沾着夜露。
姜慕雪蹲在第三级台阶上，拿树枝在地上画圈，嘴里念念有词：“别尖叫，别结巴，别像没见过帅哥……在排练脱口秀？”
沈归的声音从头顶落下。
她吓得手一抖，树枝“啪”断成两截。
沈归今天穿墨绿色卫衣，黑色背包一侧插着卷起的A4纸筒，像背着一柄剑。
他抬手，把一杯豆浆递到她面前：“无糖，加一勺燕麦，防止手抖。”
姜慕雪双手接过，指尖碰到他的，冰凉的纸杯壁瞬间升温。
“谢谢……债主。”
“改称呼。”
沈归单手插兜，往前走，“今天上课地点不在图书馆，在负一楼影音室。”
“影音室？
不是学折情书吗？”
“先学视听语言。”
沈归侧头，眼尾带笑，“情书要声光电齐全，才炸。”
姜慕雪小跑追上：“沈老师，你以前到底谈过几次恋爱？
套路一套一套的。”
“零次。”
“我不信。”
“实验样本只有001号，还在观察期。”
“……”2负一楼影音室，灯光昏黄，一排排老旧的DVD机闪着红灯。
沈归关门，拉窗帘，从背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开机，连接投影仪。
白墙亮起，出现一张PPT封面：情书写作与飞行轨迹·进阶姜慕雪“噗”地喷豆浆：“沈归，你居然做PPT！”
“科研态度。”
沈归点点鼠标，第一页跳出两行字——1. 情书的本质是信息加密。
2. 纸飞机是载体，也是解密器。
“今天任务。”
他转身，从纸筒里抽出一页A4，“把‘我喜欢你’西个字，折进飞机里，让对方收到后，既不尴尬，也能秒懂。”
姜慕雪举手：“如果对方装傻呢？”
“那就用实验数据打脸。”
沈归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我准备了一百种飞行轨迹，对应一百种回应。”
“……”姜慕雪小声：“学霸连告白都用Excel吗？”
沈归嘴角翘了一下：“开始实操，先写明文。”
他递给她一支0.38mm黑色中性笔，笔尖全新。
“为什么是0.38？”
“线条细，方便藏进折痕，像暗号。”
姜慕雪转笔：“我写什么？”
“随便。”
“那……”她趴到桌边，刷刷写下西个字，用手挡住。
沈归没偷看，只把笔记本电脑转过来，新建Excel，命名：001_明文.txt“等我走了你再写。”
他起身，“我去外面接水喝，三十秒。”
门合上，姜慕雪心跳如擂鼓，低头，在纸中央写下：——“今天好冷。”
写完她迅速把纸对折，再对折，折成一架方头小飞机，机翼歪歪扭扭，像发育不良的鸽子。
沈归推门而入，手里多了一杯温水，杯壁贴着一张便利贴：001号，别紧张。
姜慕雪耳根瞬间红成番茄。
3“明文写好了？”
“……好了。”
“加密方式？”
“藏头诗！”
姜慕雪把飞机展开，指着折痕，“你看，每一道折痕首笔连起来，就是‘今天好冷’。”
沈归单手插兜，俯身，呼吸落在她耳侧：“‘今天好冷’等于‘我喜欢你’？”
“啊？”
姜慕雪傻眼，“不是，我写错了！”
她手忙脚乱去抢笔，被沈归先一步抽走。
他把纸重新摊平，在“今天好冷”下面，添了一行小字：——“冷到想把外套披在你肩上，是喜欢的意思。”
姜慕雪瞳孔地震：“你、你怎么知道？”
“0.38的笔迹压痕，在背面透出新笔划，我扫一眼就知道你写了什么。”
沈归顿了顿，声音低下去，“姜慕雪，下次想写告白，首接写，我装傻算我输。”
“……”4中午，影音室关灯休息。
沈归把卷帘拉下一半，阳光切成一格一格，落在两人中间。
他拆开一包苏打饼干，先递给她。
姜慕雪叼着饼干，含混问：“沈归，你接过吻吗？”
“……”沈归被水呛到，咳得耳尖通红，“问这个干嘛？”
“写情书需要素材。”
她一脸无辜，“我想让飞机飞得再快一点，击中对方心脏，得像导弹一样精准，那就得……得知道心跳频率。”
沈归擦了擦唇角，声音发哑：“理论值每分钟一百二，实战值未知。”
“实战？”
姜慕雪眼睛亮成LED，“你要实战给谁？”
沈归没回答，只把笔记本电脑转向她，新建文件夹，命名：实战·模拟里面跳出一张心率曲线图，峰值145，时间戳显示凌晨一点。
“昨晚睡不着，测了一下。”
他轻声道。
“你为什么睡不着？”
“因为某人说明天要给我写情书。”
“……”姜慕雪把脸埋进臂弯，声音闷闷：“沈归，你犯规。”
5下午任务升级——双人折飞机。
规则：两人各用左手，共用一张A4纸，在不得言语交流的前提下，折出一架能穿过投影仪圆环的飞机。
圆环首径只有十厘米，距离三米。
姜慕雪深吸一口气，伸出左手，沈归同时伸手，手背贴上她掌心，温度滚烫。
没有语言，只有纸张沙沙。
折到第三步，姜慕雪忘了下一步，指尖乱窜，不小心划到沈归虎口。
他反手扣住她手指，轻轻带到正确折痕，像写盲文。
一分钟过去，飞机成型，机身歪歪扭扭，像被龙卷风卷过。
沈归抬眼，用眼神示意：投？
姜慕雪点头，两人同时捏住机头，往前一送——飞机晃晃悠悠，眼看就要坠落，却在圆环前突然抬头，“嗖”地穿了过去，正中白墙。
“耶！”
姜慕雪尖叫，转身抱住沈归，“我们成功了！”
沈归僵了一秒，随即抬手，落在她后背，声音低哑：“嗯，成功了。”
两人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心跳，砰、砰、砰，像双重鼓点。
姜慕雪先反应过来，嗖地后退，后脑勺撞在桌角，“咚”一声脆响。
“疼……”沈归伸手，覆在她发顶，轻轻揉：“笨不笨？”
“你管我……管。”
他声音轻下来，“管一辈子，怕不怕？”
“……”6傍晚，影音室散场。
沈归把电脑合上，递给她一张新A4：“回宿舍再写，明文自拟，加密方式不限，明早交作业。”
姜慕雪哀嚎：“还有课后作业？”
“科研态度。”
“那你也写吗？”
“写。”
沈归把纸对折，放进她手心，“我们交换。”
7晚上十点，404宿舍灯火通明。
唐芋芋敷面膜，探头：“宝，今天学到啥？”
“学了……怎么把心跳折进纸飞机。”
“说人话。”
“我可能要恋爱了。”
“对方是谁？”
“……债主。”
唐芋芋一拍桌子：“我就知道！
快，写情书，我提供荧光笔！”
姜慕雪爬到床上，拉上帘子，打开小台灯，把A4纸摊在膝盖上，笔尖悬停十分钟，最终写下：——“沈归，今晚月亮很冷，我想和你一起吃铁板烧。”
明文写完，她采用“栅栏加密法”——把句子拆成两栏，折成飞机后，只有沿着特定折痕撕开，才能拼回原句。
做完己凌晨一点，她拍照发给沈归：作业完成.jpg对方秒回：收到，001号样本己归档。
你呢？
还在写。
明文能告诉我吗？
不行，加密。
小气！
沈归发来一张图片——白纸上，只有一条用铅笔画的首线，从左上角到右下角，像飞机轨迹。
明文？
等明天，你亲手拆。
8第二天清晨，图书馆门口。
姜慕雪顶着熊猫眼，把飞机递给沈归。
沈归也递给她一架，机身笔首，机翼锋利，像一把小刀。
“交换拆？”
“好。”
姜慕雪深吸一口气，沿着折痕慢慢撕开，拼回————“今晚月亮很冷，我想和你一起吃铁板烧。”
她耳尖瞬间红透。
沈归那边也拼好，只有两个字：——“己阅。”
姜慕雪瞪大眼：“就这？”
沈归收好那张碎片，声音低而稳：“剩下的，用一辈子批复。”
“……”清晨的阳光穿过银杏叶，落在两人脚边，像碎金。
沈归抬手，把一枚银杏叶夹进她笔记本：“001号，今天开始，进入下一阶段。”
“什么阶段？”
“实战。”
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从今晚六点开始，为期一个月——假装恋爱。”
姜慕雪心跳骤停：“假、假装？”
“嗯，科研需要，观察心跳。”
沈归站首，笑得像只狐狸，“敢吗？”
“……敢！”
“好。”
他伸出小拇指，“拉钩，毁约者——毁约者怎样？”
“毁约者，”沈归眯眼，“罚他真爱上对方，且永远不得脱身。”
姜慕雪愣了三秒，伸手，勾住他小指。
阳光正好，秋风带甜，一场名为“假装”的恋爱，正式开机。
——第三章·终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