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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山恶水，萌宝打猎嘎嘎猛

五岁那年，我徒手打死一头野猪。

村长说我是山神转世，村民却视我为不祥。

直到饥荒来临，我走进深山。

野猪王俯首称臣，狼群为我开路。

我带着食物回来时，发现村民正烧我家房子。

“既然山神这么喜欢你们，”我轻声说，“那就永远留在山里吧。”

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兽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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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坳，这名字起得就透着一股子穷气。

村子窝在群山皱褶里，像是被老天爷随手甩下的一把泥，粘在了这穷山恶水间。地是贫瘠的，石头比土多，长出的庄稼也蔫头耷脑，勉强糊口。山是险恶的，林深树密，里头藏着野猪、狼，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精怪传说。村里人靠山吃山，却也畏山如虎。

这一年，夏末秋初，山上的野猪群大概是饿疯了，竟趁着夜色，呼啦啦冲下来，直扑村边那几块长得最好的苞谷地。

“哐哐哐——”铜锣被敲得震天响，夹杂着男人粗野的吼叫，女人惊恐的哭喊，还有野猪那特有的、带着泥腥气的“哼哧”声。火把的光在黑暗中乱晃，映出一张张惶恐而麻木的脸。

男人们举着锄头、柴刀，结成一排，虚张声势地吆喝着，想把那几头膘肥体壮、獠牙外翻的畜生吓退。可野猪红了眼，哪管这些？一头尤其壮硕的公猪，鬃毛如铁针，低吼一声，刨了刨蹄子，猛地就朝人墙冲了过来！

人群一阵骚动，眼看就要被冲散。

就在这时，一个矮墩墩的小身影，从人缝里钻了出来。

是阿狩。

她才五岁，穿着打满补丁的灰布褂子，头发黄焦焦地扎成两个小揪揪，小脸黑瘦，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两簇幽燃的野火。她手里没拿任何家伙，就那么直挺挺地，挡在了那头疯猪冲撞的路线上。

“阿狩！回来！”她娘吓得声音都劈了叉，想冲过去拉她，却被身边人死死拽住。

那野猪见有个更小的“东西”拦路，更是暴怒，速度不减反增，獠牙在火把光下闪着惨白的光，直直撞向阿狩的心口！

电光石火间，阿狩非但不退，反而迎了上去。她个子矮，一矮身，就从野猪那庞大的身躯下钻了过去，动作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没人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只听得她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不像孩童的呜噜声，小小的拳头攥紧，猛地砸在了野猪的侧颈靠后的某个位置。

那一下，似乎没用什么力气，轻飘飘的。

可那头二百来斤的壮硕公猪，冲势骤然一停，发出一声短促而怪异的哀鸣，四条粗壮的腿像是瞬间被抽掉了骨头，轰然倒地！庞大的身躯抽搐了两下，嘴角溢出带血的白沫，竟再也不动了。

喧闹声、锣声、哭喊声，戛然而止。

所有的火把，所有的目光，都凝固在了那个站在倒地野猪旁边、微微喘着气的小女娃身上。

死寂。

只有夜风吹过苞谷叶子的沙沙声，以及远处山林里不知名野兽的夜嚎。

不知过了多久，才有人颤着声打破沉默：“死……死了？”

“阿狩……她把猪打死了？”

“徒手……就一下？”

人群像是被解了穴道，嗡地一声炸开。惊疑、恐惧、难以置信的目光，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将场中那个小小的身影牢牢罩住。

阿狩没理会那些目光，她蹲下身，伸出黑瘦的小手，摸了摸野猪尚且温热的皮毛，指尖拂过那粗硬的鬃毛，眼神里没有害怕，也没有得意，只有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拍死了一只扰人的蚊蝇。

“山神……是山神爷显灵了啊！”老村长李满仓分开人群，踉跄着走到近前，他看了看死透的野猪，又看了看阿狩，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一种奇异的光彩，声音因激动而嘶哑，“是山神附体！肯定是！咱们李家坳，出山神转世了！”

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朝着阿狩，也朝着黑黢黢的大山方向，连连叩头。

有几个老人也跟着跪下，嘴里念念有词。

可更多的村民，却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他们看着阿狩，眼神里的恐惧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深了。山神转世？一个五岁的女娃，徒手打死壮年野猪？这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不是祥瑞，就是妖邪。而在这片贫瘠又残酷的土地上，人们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阿狩的爹娘挤过来，她娘一把将她搂进怀里，身子抖得厉害，不知是后怕还是别的什么。她爹则脸色发白，看着地上那庞然大物，又看看被媳妇紧紧抱着的女儿，嘴唇嗫嚅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那一夜起，阿狩还是那个阿狩，却又不再是那个阿狩了。

村里人明面上不再说什么，但暗地里，流言像山里的瘴气一样弥漫开来。

“哪有五岁娃能打死野猪的？邪性！”

“你看她那眼神，黑沉沉的，不像个孩子。”

“她生下来那天，后山狼嚎了一夜，记得不？”

“离她远点，沾上晦气……”

孩子们被大人严厉告诫，不许再跟阿狩玩耍。她走过的地方，原本在闲聊的妇人会立刻噤声，眼神躲闪。偶尔有不懂事的小娃想靠近她，也会被自家大人慌忙拽走，仿佛她身上带着瘟疫。

阿狩似乎并不在意。她依旧沉默，大部分时间，只是坐在自家那低矮破旧的茅草屋檐下，望着不远处连绵起伏、云雾缭绕的大山，一看就是半天。那山，黑压压的，像一头沉默的巨兽，盘踞在李家坳的头顶，也盘踞在每个人的心头。

只有老村长，偶尔会拄着拐杖，慢慢踱过来，塞给她一块烤得焦香的红薯，或者一把野果子。他会用那双枯老的手，摸摸阿狩黄焦焦的头发，叹口气，低声道：“娃啊，别怪他们……他们不懂……”

阿狩接过吃食，小口小口地吃着，不点头，也不摇头。

日子，就在这种诡异的平静和暗涌的排斥中，一天天过去。田里的收成依旧不好，山里的野兽依旧时不时下来祸害。村民们依旧敬着、怕着、躲着阿狩。

直到那年冬天，雪下得特别早，也特别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