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谷庄园的铁艺大门在暴雨中缓缓向内开启,黑金色的雕花铁栏上挂着晶莹的雨珠,冰冷的金属光泽在昏暗的夜色里泛着冷光,透着一股拒人千里的疏离与傲慢。
雨水顺着铁栏的纹路蜿蜒而下,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水流,冲刷着门前精致的石板路。
警车刚停稳,林深便推开车门,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肩头。
主别墅的玄关处亮着暖黄的灯光,管家老陈正站在门口等候,平日里笔挺的黑色燕尾服此刻皱巴巴的,领口沾着水渍,脸色比身上的白衬衫还要苍白几分,双手紧张地交握在身前,指节泛白。
“林警官,您可算来了!”
老陈的声音止不住地发颤,带着明显的哭腔,他快步上前,引着林深和重案组众人往别墅内走,脚下的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急促又慌乱的声响,“小姐的房间在二楼最里面,平时除了我和负责打扫的张嫂,没人能进去,连沈先生都很少打扰她……”众人跟着老陈踏上旋转楼梯,楼梯扶手是打磨光滑的红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栀子花香水味,混合着雨水的潮气,显得格外诡异。
沈雨薇的房间门虚掩着,轻轻一推便“吱呀”作响。
房间以白色和淡蓝色为主色调,墙壁上挂着几幅未完成的油画,画的都是庄园附近的湖景,笔触细腻温柔。
梳妆台上摆着整齐的护肤品,窗台上放着一盆长势喜人的绿萝,处处透着少女的精致与恬静。
可这份精致,却被房间中央的狼藉彻底打破。
米白色的羊毛地毯上,有一道清晰的拖拽痕迹,地毯边缘被扯得变形,还沾着几根细碎的深色纤维,像是从某种布料上勾下来的。
梳妆台上的瓶瓶罐罐散落一地,一瓶未盖盖子的粉底液摔在地上,乳白的液体在地板上洇开一片。
最触目惊心的是,一支正红色的口红被摔得断成两截,管口的红色膏体蹭在米色的桌布上,凝固成一道刺眼的痕迹,像极了干涸的血印。
技术科的人员立刻分散开来,拿出勘查箱开始工作。
相机的闪光灯在房间里此起彼伏,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细小尘埃,也照亮了那些被忽略的细节。
林深蹲下身,避开地上的杂物,手指轻轻拂过地毯的纹路,触感细腻柔软,是进口的澳洲羊毛材质。
他的目光落在地毯边缘那几根深色纤维上,凑近一看,发现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黑色,而是接近墨绿的深色调,质地坚硬,用指尖捻搓几下,没有丝毫棉絮感,倒像是某种特制的化纤布料。
“林队,你看这个!”
苏晓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正蹲在窗台边,手指着窗框的缝隙处。
林深起身走过去,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铝合金窗框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痕迹呈弧形,深浅均匀,边缘还残留着细微的金属碎屑,“像是用什么尖锐的工具撬开过,但痕迹很浅,力度控制得极好,应该是特制的撬锁工具,不是市面上常见的那种。”
林深伸手推开窗户,冰冷的雨水立刻灌了进来,带着山间的湿冷空气,瞬间让房间里的温度降了几分。
他探头往外看,窗外是陡峭的山坡,覆盖着茂密的灌木丛和高大的香樟树,湿漉漉的树叶在狂风中剧烈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往下望去,是二十多米的高度,底下是裸露的岩石和杂乱的树枝,根本没有可供攀爬的支撑点,正常人从这里上下,无异于自杀。
“庄园的安保系统呢?”
林深收回目光,转头看向站在门口、脸色愈发苍白的老陈,语气严肃,“今晚八点到九点之间,有没有任何异常记录?
比如警报触发、监控故障,或者陌生人靠近?”
“没有,绝对没有!”
老陈急忙摇头,声音里带着急切的辩解,“庄园的监控覆盖了所有公共区域,大门、围墙、车道,就连湖边的小路都装了摄像头,还有红外报警系统,只要有人靠近围墙三米之内,系统就会自动报警。
我刚才己经和保安室核对过了,从晚上七点到现在,所有系统都显示正常运行,没有任何警报记录,监控也没拍到任何陌生人进出庄园!”
为了验证老陈的话,林深带着苏晓和技术科的人首奔监控室。
监控室位于庄园大门旁的安保亭二楼,房间里摆满了显示屏,屏幕上密密麻麻地显示着庄园各个区域的实时画面,雨水在监控镜头上留下模糊的水痕,画面有些晃动。
值班保安调出了今晚的录像,从沈雨薇晚上八点整穿着白色连衣裙,从画室回到卧室,到九点老陈发现人失踪,整个过程的监控画面都毫无异常。
大门的监控里,除了傍晚送食材的配送车,再没有任何车辆和人员进出;围墙周围的红外探测器始终保持着绿色的正常指示灯,没有丝毫跳动;就连沈雨薇房间外的走廊监控,也只有她走进房间、关上房门的画面,之后再也没有任何人出现过。
“奇怪,这简首是完美的牢笼!”
苏晓盯着屏幕,眉头紧锁,语气里满是疑惑,“进来难,出去更难,可沈雨薇就是在这层层监控下凭空消失了,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林深没有接话,目光紧紧锁定在沈雨薇房间外的走廊监控画面上。
他让保安反复播放那段录像,画面里,沈雨薇低着头走进房间,白色的裙摆在镜头里划过一道柔和的弧线,关门的瞬间,门后的阴影似乎晃动了一下,但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停!”
林深突然开口,指着屏幕的右下角,“这里,放大十倍,放慢播放速度。”
技术人员立刻操作键盘,画面被精准放大,速度也降到了原来的五分之一。
在沈雨薇关门的瞬间,走廊墙角的插座旁,一道极细的黑影一闪而过,长度不足十厘米,快得像镜头上的污渍。
众人屏住呼吸,技术人员再次放慢速度,反复播放了三遍,终于看清——那是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指尖握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属线,只在镜头里露出了不到一秒,便迅速缩回到插座后面,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是……”苏晓瞪大了眼睛,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监控里没有陌生人出现,对方根本不是“走”进来的,而是早就藏在了庄园里。
林深的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语气冰冷:“看来不是凭空消失。”
他抬头看向窗外依旧瓢泼的暴雨,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有人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用我们想不到的方式,带走了她。
而且这个人,对庄园的环境、监控位置,甚至安保系统的漏洞,都了如指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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