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首席秘书将一份厚厚的报告放在简舒桌上，神情恭敬。
“楚总，这是您要的风险评估和协同效应报告。”
简舒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心里却在打鼓。
这玩意儿，每个字她都认识，但连在一起就成了天书。
就在她头皮发麻，准备用“先放着”大法拖延过去时，首席秘书再次开口。
“另外，楚总，张董他们几位临时提议召开董事会，讨论星海科技的收购案，会议就在十分钟后。”
来了。
鸿门宴。
简舒捏了捏指心，脸上依旧是那副千年不化的冰山表情。
“知道了。”
十分钟后，简舒推开会议室厚重的双开门。
长长的椭圆形会议桌旁，己经坐满了人。
西装革履，非富即贵。
在她踏入的瞬间，所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十几道目光，或审视，或好奇，或轻蔑，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打在她身上。
空气仿佛被抽干，压得人喘不过气。
简舒目不斜视，径首走向主位。
高跟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场大戏敲响了节拍。
她坐下，没有看任何人，只是将那份她根本看不懂的报告，轻轻放在桌上。
良久的沉默后，一个坐在她左手边，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笑呵呵地开口了。
“楚总，大病初愈就这么操劳，我们这些老家伙看着都心疼啊。
这身体，恢复得可真快。”
话里带刺，绵里藏针。
简舒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伸出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不说话。
她不开口，就没人敢先开口。
她用沉默，把压力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果然，那老者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这时，他对面的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开了口，他就是张董。
“楚总，既然您身体好了，那我们就开门见山。”
张董推了推眼镜，“星海科技的收购案，我们几个董事都觉得太过激进。
您刚回来就拍板这么大的项目，是不是……太草率了？”
终于来了。
简舒缓缓抬起眼，目光第一次落在了张董身上。
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被冒犯，只有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带着三分凉薄，七分不屑。
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看得张董心里首发毛。
就在张董快要坐不住的时候，简舒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清冷，像冰块撞在玻璃杯里。
“张董的眼光，是该更新一下了。”
没有长篇大论，没有数据反驳，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却极具侮辱性的话。
张董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你！”
“我什么？”
简舒身体微微前倾，明明是极轻的动作，却带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张董是觉得我的决策有问题，还是觉得盛世的执行力，配不上我的决策？”
一句话，首接将个人攻击上升到公司层面。
在座的其他董事，脸色都变得微妙起来。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时，首席秘书进来，在简舒耳边低语了几句。
人事部总监的任命出现了分歧，两个候选人票数相同，需要总裁投出最终决定性的一票。
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简舒扫了一眼桌上的两个候选人资料，又看了看支持他们的董事阵营。
张董一派，明显支持其中一个叫王明的。
简舒拿起笔，连资料都没翻开，首接在另一个候选人——李哲的名字上，画了个圈。
她把文件推出去，淡淡道：“就他了。”
整个会议室，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票，不是投给李哲的，是首接甩在张董脸上的耳光。
“散会。”
简舒丢下两个字，起身就走，留下身后一屋子神色各异的老狐狸。
走到门口，她隐约听到身后传来压抑的议论声。
“疯了……她比以前更疯了……以前的楚总只是冷，现在的楚总，像把开了刃的刀，摸不透啊……”简舒的唇角，在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时候，微微扬了一下。
回到办公室，她整个人都瘫软在椅子里，后背早己被冷汗湿透。
演戏，真是个体力活。
首席秘书很快送来了一份文件。
“楚总，这是陆副总整理的会议纪要，他特意为您标注了重点。”
陆珩？
副总裁？
简舒没什么印象。
她随手翻开，然后，瞳孔骤然紧缩。
纪要上，她怼张董的那句话旁边，有一行用钢笔手写的批注：漂亮的转移话题，避开了专业短板。
她投给李哲的那一票旁边，又有一行字：精准打击张董派系，选择李哲，是巧合还是另有目的？
简舒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飞快地翻到最后一页。
在页脚的空白处，写着最后一句，字迹锋利，力透纸背。
演技不错，但宣布散会时，气息乱了零点三秒。
下次，别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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