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沅一边调养身体，一边暗中观察。
李宫女和张宫女果然收敛了许多，虽然依旧没什么好脸色，但份例的食物和水总算按时送来，偶尔还会给一小盆炭火，虽然不够暖和，但至少不会冻得首哆嗦。
苏清沅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她们不过是被自己那天的话震慑住了，一旦发现她没有实际的靠山，迟早会故态复萌。
想要真正在这冷宫里立足，光靠吓唬是不够的，必须要有实实在在的底气。
而这底气，只能自己创造。
“云芝，我们还有多少存粮？”
这天吃过早饭，苏清沅问道。
云芝脸色微变，低声道：“就剩几个窝窝头和一点咸菜了。
李姐姐说，这个月的份例己经领完了，要等下个月才有。”
又是这样。
苏清沅皱了皱眉。
原主的记忆里，这种情况时有发生，她们总能找到各种借口克扣份例。
“不能等。”
苏清沅站起身，“云芝，跟我去看看那口井。”
两人来到院子角落，果然看到一口老井，井口用一块大石板盖着，旁边堆着一些枯枝败叶。
云芝搬开石板，一股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苏清沅探头一看，井不深，能看到下面的水面，确实有些浑浊。
“能打上来吗？”
她问。
“能是能，就是得用绳子吊。”
云芝指了指旁边一根破旧的木桶和绳子，“就是桶破了个洞，得用布堵上才能用。”
“先打一桶上来看看。”
苏清沅说。
云芝依言，费力地将木桶放进井里，折腾了半天，总算打上来小半桶水。
水确实很浑浊，里面漂浮着一些细小的杂质。
“得想办法过滤一下。”
苏清沅看着水桶，“长期喝这样的水，容易生病。”
她环顾西周，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杂草和那片荒地。
这片荒地大约有半亩地大小，虽然土块坚硬，长满了杂草，但仔细看，土壤似乎并不算是特别贫瘠。
“云芝，你看这片地，如果把杂草除了，能不能种点东西？”
苏清沅指着荒地问道。
云芝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娘娘，这地太硬了，而且也没有种子，就算种了，也长不出来吧？
再说了，咱们连吃的都快没了，哪有力气弄这个啊？”
“不试试怎么知道？”
苏清沅却很有信心，“有土地就有希望。
咱们种点容易活的蔬菜，比如青菜、萝卜什么的，收成了就能改善伙食，总比天天吃窝窝头强。”
在现代，她虽然是个社畜，但闲时喜欢在阳台上种种花草蔬菜，也算有点经验。
青菜萝卜这些都是最易成活的，只要有水有土，总能长出点东西来。
“可是……没有农具啊。”
云芝还是觉得难。
“农具可以想办法。”
苏清沅看向耳房的方向，“李宫女和张宫女不是有吗？”
云芝吓了一跳：“娘娘，您想……要她们的农具？
她们肯定不会给的！”
那两个宫女虽然只是看守，但手里有一把锄头和一把镰刀，平时用来打理冷宫门口的杂草，宝贝得很。
“她们会给的。”
苏清沅微微一笑，眼神里带着一丝算计，“你去把她们叫来。”
云芝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听话地去了。
不一会儿，李宫女和张宫女不情不愿地跟着云芝走了过来，脸上满是不耐烦。
“又怎么了？
废后娘娘，您这刚好转就不安生，是嫌我们姐妹俩太清闲了？”
李宫女双手叉腰，语气冲得很。
苏清沅没理会她的嘲讽，指了指那片荒地，平静地说：“我想把这片地开垦出来，种些蔬菜。
你们把锄头和镰刀借我用用。”
“什么？”
李宫女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一个当过皇后的人，还想种地？
别逗了！
再说了，那锄头镰刀是我们干活用的，凭什么借给你？”
张宫女也跟着附和：“就是，有那功夫还不如省点力气躺着，省得又生病，我们还得跟着倒霉。”
苏清沅早料到她们会是这个反应，也不生气，慢悠悠地说：“你们也知道，我现在份例少得可怜，要是饿坏了身子，再生个病什么的，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去请太医。
太医来了，少不得要问起我的饮食起居，你们说，他要是知道我连口饱饭都吃不上，会不会觉得你们伺候不周？”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微变的脸色，继续道：“但如果我自己种出了菜，不仅能填饱肚子，不用麻烦你们，等收成了，还能分你们一些。
新鲜的青菜萝卜，总比天天吃干硬的窝窝头强吧？”
这话一出，李宫女和张宫女都沉默了。
她们确实怕苏清沅再生病惹麻烦，更怕太医追问起来，自己担责任。
而且，新鲜蔬菜的诱惑也不小——她们虽然比苏清沅日子好过些，但也难得吃上新鲜菜。
李宫女眼珠转了转，心里盘算着：反正那荒地也没人管，让她折腾去，说不定根本种不出来。
到时候不仅不用分菜，还能看她的笑话。
要是真种出来了……分点就分点，也不亏。
“行啊。”
李宫女最终松了口，语气却依旧强硬，“借给你可以，但要是弄坏了，或者弄丢了，仔细你的皮！”
“放心，用完了会还你们的。”
苏清沅淡淡道。
李宫女不情不愿地去取了锄头和镰刀，重重地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响，显然是故意的。
苏清沅没在意，弯腰捡起锄头。
锄头比她想象中重，她试了一下，差点没拿稳。
“娘娘，我来吧！”
云芝赶紧上前，想接过锄头。
“没事，我试试。”
苏清沅握紧锄头，深吸一口气，学着记忆里农民种地的样子，往地上用力一刨。
“噗”的一声，锄头只浅浅地插进土里，震得她手臂发麻。
李宫女和张宫女在一旁看得首乐，幸灾乐祸地说：“哟，废后娘娘这细皮嫩肉的，哪干得了这粗活？
我看还是算了吧！”
苏清沅没理她们，咬着牙，再次扬起锄头。
这一次，她调整了姿势，用巧劲而不是蛮力，虽然依旧吃力，但锄头插进土里的深度明显增加了。
一下，两下，三下……她的额头上很快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变得有些苍白，呼吸也急促起来。
毕竟大病初愈，身体还很虚弱。
云芝看得心疼，眼眶都红了，抢过锄头说：“娘娘，您歇着吧，奴婢来！”
她虽是宫女，但从小在乡下长大，干过农活，拿起锄头比苏清沅熟练多了。
苏清沅也不逞强，点了点头，退到一旁，指挥着云芝：“先把杂草除干净，再把土翻松……”李宫女和张宫女看了一会儿，见她们真的像模像样地干了起来，也觉得没什么意思，撇了撇嘴，又回耳房烤火去了。
苏清沅没让云芝一个人干，自己则拿起镰刀，慢慢地割着靠近墙角的杂草。
虽然速度慢，但她做得很认真。
阳光透过稀薄的云层照下来，带着一丝微弱的暖意。
冷宫里不再是死气沉沉，而是多了两个忙碌的身影。
云芝一边干活，一边偷偷看苏清沅。
看着自家娘娘专注的侧脸，虽然累得满头大汗，眼神却异常明亮，她心里那点不安和绝望，仿佛也被这股劲头驱散了不少。
“娘娘，您说……我们真的能种出菜来吗？”
云芝忍不住问。
“一定能。”
苏清沅肯定地说，“只要我们好好侍弄，土地是不会亏待我们的。”
她不仅是在说给云芝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在这绝望的冷宫里，这片土地，就是她抓住的第一根救命稻草。
干了大约一个时辰，两人都累得不行，地上的杂草除了一小片，翻松的土地也只有一小块。
“先歇会儿吧。”
苏清沅擦了擦汗，对云芝说。
云芝点点头，放下锄头，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苏清沅也坐了下来，看着那片初具雏形的土地，心里有了一丝成就感。
就在这时，李宫女从耳房探出头来，喊道：“喂，该吃饭了！”
两人站起身，回到屋里。
李宫女送来的午饭依旧是窝窝头和咸菜，只是多了一碗热水。
“快点吃，吃完了把碗送回来。”
李宫女放下东西就走，连多看她们一眼都不愿意。
苏清沅和云芝默默吃着饭，谁都没说话。
但她们心里都清楚，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接下来的几天，苏清沅和云芝每天都坚持开垦荒地。
苏清沅的身体渐渐好转，干起活来也有力气多了。
李宫女和张宫女偶尔会出来看一眼，见她们真的每天都在坚持，脸上的嘲讽少了些，多了些不以为然。
这天，苏清沅正在翻土，忽然感觉锄头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她好奇地挖开泥土，发现是一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质地细腻，看起来很特别。
“这是什么？”
云芝凑过来看。
“不知道。”
苏清沅把石头擦干净，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看着像块墨玉，但好像又不太对。
先收起来吧，说不定以后有用。”
她随手把石头放进了口袋。
又干了一会儿，苏清沅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似乎不止一个人。
冷宫平时很少有人来，除了送份例的太监，几乎与世隔绝。
“谁啊？”
李宫女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警惕。
“陛下驾临，还不快开门！”
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陛下？！
苏清沅和云芝都愣住了，脸上满是震惊。
皇帝萧彻？
他怎么会来冷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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