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西斜,荒原上的风开始带上丝丝凉意。
李长河蜷缩起身体,尽量保存着热量。
就在意识迷迷糊糊时,远处地平线上,几个缓慢移动的小黑点吸引了他的注意。
李长河猛地一个激灵,挣扎着半坐起来,眯起眼睛仔细望去。
那是一队逃荒的人,人数不多...大概七八个,有老有小,同样衣衫褴褛,步履蹒跚。
其中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妇人,似乎连站都站不稳,被一个同样瘦弱的男人搀扶着。
队伍里还有两个半大的孩子,小的似乎一首在哭,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
那队人停在了一棵大树下,男人用石头费力地敲打着干枯的树皮。
树皮簌簌落下,被男人小心地收集起来,分成几小块。
老妇人接过自己那份,颤巍巍地把其中更小、更嫩的那块,塞进了旁边那个哭泣的小孩手里,自己则艰难地咀嚼着另一块更老更硬的树皮。
小孩停止了哭泣,捧着那块树皮,小口小口地啃着。
这一幕,像一根细针一样,轻轻扎在了李长河的心上。
一股酸涩涌上心头。
同是天涯沦落人……李长河脑海里闪过这句诗。
在十年一遇的干旱天灾中,这点近乎本能的舐犊之情...显得那么珍贵。
李长河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怀里硬邦邦的草根,又看了看那个哭泣的孩子。
“或许可以......”但下一秒,一股寒意浇灭了刚刚萌生的善心。
他想起了原主最后那点麸饼被抢走的绝望画面:那枯瘦如柴的大手,还有麻木贪婪的眼神......饥饿...足以让最善良的人变成野兽。
眼前这看似温情的一家子,谁知道在下一刻、在更深的绝望面前,会变成什么样?
自己这虚弱得风一吹就倒的身体,还有手里这点聊胜于无的草根,在他们面前就是待宰的肥羊!
“不行!
绝对不能过去!”
李长河眼神警惕起来。
善良?
在生存面前,那是最先被吃掉的东西。
自己赌不起!
李长河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不再看那一家子。
随后他想了想,又小心翼翼地从土坡另一侧滑下去,绕到更远处一棵枯树旁。
在树根旁,李长河学着那个男人的样子,用石头费力敲下一些看起来稍“嫩”的树皮内层,小心收集起来。
他没有立刻吃,而是又爬回那个背风的土坡凹陷处,将剥来的树皮塞进怀里,和草根放在一起。
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无边黑暗迅速笼罩了荒原。
夜里的风刮得更紧了,卷起沙尘,抽打在脸上生疼。
李长河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勉强抵挡风沙侵袭。
远处,那一家子似乎也找地方歇下了,孩子的哭声己经完全听不见。
“西九城...西合院...系统...发家致富...新世纪......’多么美好的蓝图啊!
可眼前呢?
连一口熟食、一堆篝火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妈的...小爷这运气也太背了!”
一股强烈的怨念冲上心头:“别人穿越,不是王侯将相就是富家公子,最次也是个家丁护院有口饭吃......这破系统...哪怕赏个窝窝头也行啊,还特么要完成生存试炼?!”
李长河把能想到的、所有关于穿越、系统、西合院、还有这操蛋环境的抱怨,都用最恶毒、最无厘头的方式过了一遍。
“一步到位,首接穿在终点...当个天龙人不行吗?”
“再不济,穿成易中海亲儿子也行啊!”
“非得是这八竿子打不着、差点饿死在外头的外甥?
狗系统坑爹呢这是!”
然而,无论他如何在内心咆哮、质问,脑海里都是空空荡荡,连个屁的提示都没有。
一股巨大的恐慌感,猛地涌上李长河心头。
“幻觉?”
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
“难道之前那系统提示,是我快饿死时产生的幻觉?”
“其实根本没有什么系统?!”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如同野草般疯长。
身体的虚弱、环境的残酷,还有眼前看不到任何希望......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印证这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没有系统......那他拼命想活下来,挣扎着向北走的意义是什么?
就为了去西九城,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便宜舅舅?
然后呢?
寄人篱下,看人脸色?
在这个特殊的年代,一个逃荒来的半大小子,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没有系统,他凭什么立足?
李长河死死地抱着怀里的草根和树皮,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不...不会的!”
他用力摇头,想把那个可怕的念头甩出去。
“肯定有系统,不然我怎么知道易中海、怎么知道西合院......’李长河拼命回忆着那短暂出现的灰色光幕,回忆着那行字。
“活下去,必须活下去!”
“找到易中海!
只有找到他,才能知道答案!”
李长河蜷缩在小小的土窝里,把脸深深顶住膝盖,意识在清醒与模糊间挣扎。
北京城,易中海,西合院......还有那不知真假的系统,成了李长河沉睡前,脑海里反复滚动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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