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枫的皮鞋踩在仓库积灰的水泥地上，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根细针戳破了这里死寂的氛围。
他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夹克，领口随意敞着，露出里面沾了油渍的灰色T恤——这是组织根据线报给的“行头”，据说能最快融入毒贩圈子。
左手插在裤袋里，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那枚磨得光滑的黄铜打火机，这是他警校毕业时父亲给的，此刻却成了掩饰紧张的道具。
仓库深处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混着几句含混的骂娘声。
光线从生锈的铁窗斜射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扬起的灰尘在光柱里翻滚，空气中弥漫着劣质烟草、汗臭和某种化学品混合的刺鼻气味。
沈枫的目光快速扫过西周：靠墙堆着半人高的木箱，箱身印着“进口水果”的字样，封条却有明显被撬动过的痕迹；角落的阴影里蜷缩着两个年轻人，正对着一支锡纸吞云吐雾，眼神涣散；正中央的空地上，几个光着膀子的壮汉围着一张破木桌打牌，桌上散落着皱巴巴的钞票，旁边扔着一把上了膛的猎枪。
“哪路的？”
一个留着寸头、胳膊上纹着骷髅头的男人抬眼看向沈枫，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
他是这伙人的小头目，道上叫“秃鹫”，据说手上有三条人命。
沈枫停下脚步，脸上扯出一个算不上和善的笑：“以前跟着豹哥混，他栽了，兄弟们树倒猢狲散，听说秃鹫哥这儿缺人手，来讨口饭吃。”
他报的“豹哥”是三个月前被警方打掉的一个小毒枭，用这个名字能降低对方的戒心。
秃鹫吐出嘴里的烟蒂，烟蒂在地上弹了两下，火星溅起又熄灭。
“豹哥？”
他嗤笑一声，露出黄黑的牙齿，“那废物连自己的地盘都守不住，他的人能有什么本事？”
旁边一个瘦高个站起身，手里把玩着一把弹簧刀，刀片“唰”地弹出，寒光晃得人眼晕。
“新来的，懂规矩不？”
他走到沈枫面前，刀尖几乎要碰到沈枫的胸口，“想在这儿干活，得先过我这关。”
沈枫心里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知道，这是毒贩们试探新人的惯用伎俩，示弱只会死得更快。
他缓缓抽出左手，黄铜打火机在指间转了个圈，“规矩？
我只懂能者多劳。”
话音未落，他突然侧身，避开瘦高个刺来的刀尖，同时抬手攥住对方的手腕，猛地向后一拧。
“啊——”瘦高个惨叫一声，弹簧刀“当啷”落地。
沈枫没停手，膝盖顶向他的腰眼，瘦高个像只软脚虾似的瘫在地上，疼得首打滚。
整个过程不过三秒，仓库里的牌局停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沈枫身上，带着警惕和一丝惊讶。
秃鹫挑了挑眉，重新点燃一支烟：“有点意思。”
他站起身，走到沈枫面前，比沈枫高出半个头，满身的横肉透着压迫感，“但这儿不是打打杀杀的地方，是求财的。
你会开车？”
“货车、轿车、摩托车，只要有轮子的，基本都能摆弄。”
沈枫答得干脆。
来之前，他在警校的模拟训练场练了三个月的车技，从漂移到障碍穿越，早就烂熟于心。
“好。”
秃鹫指了指仓库后门，“今晚有批货要转移，你跟老鬼去，机灵点，出了岔子，没人能保你。”
沈枫点头应下，跟着一个满脸皱纹、眼神浑浊的老头往外走。
老鬼就是刚才蜷缩在角落吸毒的年轻人之一，此刻刚缓过劲，走路还打晃。
“小子，别太狂。”
老鬼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嫉妒，“秃鹫哥的脾气可不好，惹他不高兴，有你好受的。”
沈枫没接话，只是跟着他穿过狭窄的通道，来到仓库后的空地上。
一辆破旧的白色面包车停在那里，车胎瘪了一个，挡风玻璃上布满裂纹。
老鬼打开车门，一股浓烈的汽油味扑面而来：“把货搬到车上，动作快点，凌晨三点准时出发。”
货就藏在通道尽头的暗格里，是十个用黑色塑料袋包裹的长方体，沉甸甸的。
沈枫搬起一个，入手冰凉，袋子表面有些黏腻，不用想也知道里面是毒品。
他强压下心里的厌恶，和老鬼一起将货搬上车。
暗格里还藏着两把砍刀和一把自制手枪，老鬼把枪别在腰上，砍刀扔给沈枫一把：“拿着，路上可能会遇到麻烦。”
沈枫接过砍刀，掂量了一下，刀身厚重，边缘却很锋利。
他把刀藏在驾驶座底下，然后开始检查车况。
轮胎是被人故意扎破的，他从后备箱翻出备胎换上，又检查了机油和水箱，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算把车弄利索。
凌晨两点半，秃鹫带着三个手下过来了，其中就有刚才被沈枫打倒的瘦高个，此刻他看沈枫的眼神像要吃人。
“路线记好了？”
秃鹫递给沈枫一张揉皱的纸条，“从环城高速绕到郊区的废弃工厂，有人在那儿接货。”
“知道了。”
沈枫接过纸条，塞进夹克内袋。
“老鬼跟你一起去，他熟路。”
秃鹫拍了拍沈枫的肩膀，力道不轻，“记住，货比命重要。”
沈枫发动面包车，引擎发出一阵“突突”的怪响，勉强驶离了仓库。
老鬼坐在副驾驶座上，一路都在絮絮叨叨，说的无非是哪个毒枭赚了大钱，哪个据点被警察端了，语气里满是对“江湖”的向往。
沈枫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眼睛却紧盯着后视镜，观察是否有尾巴。
车子驶上环城高速时，天边己经泛起鱼肚白。
高速上车辆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货车留下沉闷的轰鸣。
沈枫正想松口气，突然看到后视镜里出现两辆黑色轿车，一前一后，速度极快地向他们逼近。
“不好！
是‘红毛’的人！”
老鬼突然尖叫起来，脸色瞬间惨白，“他们肯定是来抢货的！”
沈枫心里一沉。
“红毛”是另一个毒贩团伙的头目，和秃鹫是死对头，经常为了地盘和货源火并。
他猛地踩下油门，面包车的速度瞬间提到一百二十码，引擎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吼。
“加速！
再快点！”
老鬼抓着扶手，声音都在发抖。
后面的黑色轿车紧追不舍，其中一辆很快追上，与面包车并行。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染着红毛的脸，正是红毛本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猎枪，对准了面包车的轮胎：“沈枫？
听说你投靠了秃鹫？
识相的就把货留下，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沈枫没理他，猛地一打方向盘，面包车狠狠撞向黑色轿车。
“砰”的一声巨响，黑色轿车被撞得偏离了路线，差点撞上护栏。
红毛骂了一句，重新调整方向追上来。
另一辆黑色轿车从右侧超车，试图逼停面包车。
沈枫看准时机，猛踩刹车，面包车瞬间减速，后面的黑色轿车来不及反应，“砰”地撞上了面包车的尾部。
沈枫趁机挂挡加速，甩开了两车。
“好样的！”
老鬼兴奋地喊道。
沈枫却没放松警惕，他知道红毛不会善罢甘休。
果然，没过多久，那两辆黑色轿车又追了上来，而且这次更加疯狂，不断向面包车扔石头和酒瓶。
一块石头砸中挡风玻璃，本就布满裂纹的玻璃瞬间碎裂，碎片溅了沈枫一脸。
“妈的，跟他们拼了！”
老鬼掏出腰间的手枪，就要开窗射击。
“别冲动！”
沈枫一把按住他，“我们的任务是把货送到，不是跟他们火并。”
他看了一眼导航，离废弃工厂还有五公里，“再坚持一下，到了工厂就安全了。”
就在这时，红毛的车再次追上，猎枪对准了驾驶座。
沈枫猛地低头，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打在车顶的铁皮上，留下一个窟窿。
沈枫心头一凛，知道不能再被动挨打。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面包车冲向路边的护栏，在即将撞上的瞬间又猛地回打方向，车身在空中划出一道惊险的弧线，避开了红毛的射击，同时将另一辆黑色轿车逼到了护栏边。
“砰！”
黑色轿车撞上护栏，车头瞬间变形，停了下来。
只剩下红毛的车了。
红毛显然被激怒了，开车疯狂地撞击面包车的侧面。
面包车的车门被撞得凹陷进去，沈枫感觉手臂一阵剧痛，大概是被碎玻璃划伤了。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沈枫咬着牙，看向副驾驶座上的老鬼，“你会用枪吗？”
老鬼点点头，脸色发白：“会……会一点。”
“给我争取时间，”沈枫说，“我要甩掉他。”
老鬼颤抖着举起枪，从破碎的车窗探出去，胡乱开了几枪。
红毛下意识地躲避，车速慢了下来。
沈枫抓住机会，猛踩油门，面包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很快拉开了距离。
眼看就要到达废弃工厂，沈枫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前方的路被一辆卡车挡住了，显然是红毛安排的。
“完了……”老鬼瘫在座位上，面如死灰。
沈枫眼神一厉，没有减速，反而把油门踩到底。
在距离卡车还有十米的时候，他猛地打方向盘，面包车冲向路边的斜坡。
车身在空中翻滚了两圈，重重地摔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沈枫和老鬼被甩得晕头转向，额头都磕出了血。
红毛的车很快追了上来，停在面包车旁边。
红毛带着几个手下下来，手里拿着武器，一步步逼近。
“沈枫，我看你这次往哪跑！”
沈枫挣扎着从车里爬出来，手臂和额头的伤口在流血，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看了一眼老鬼，老鬼己经晕过去了，手枪掉在地上。
“把货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红毛举起猎枪，对准沈枫的胸口。
沈枫握紧了藏在身下的砍刀，大脑飞速运转。
硬拼肯定不行，对方人多势众，还有枪。
逃跑？
周围是荒郊野岭，根本没地方躲。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一个冰冷的机械音：检测到宿主处于生死危机，“是兄弟就捅你系统”绑定中……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向目标“老鬼”造成一次有效攻击，奖励：力量+1，速度+1，解锁技能“伪装”。
沈枫愣住了，系统？
这是什么东西？
他下意识地看向晕过去的老鬼，又看了一眼步步紧逼的红毛，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闪过。
红毛己经走到他面前，猎枪的枪口抵住了他的胸口：“怎么？
不说话？
是不是在想怎么求饶？”
沈枫突然笑了，笑得很诡异。
他猛地弯腰，捡起地上的砍刀，在红毛错愕的目光中，转身冲向面包车。
“他要干什么？”
红毛的手下疑惑地问。
只见沈枫跑到面包车旁，一把拉起晕过去的老鬼，在老鬼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中的砍刀狠狠捅进了他的腹部。
“啊——”老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眼睛猛地瞪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沈枫，“你……你为什么……”任务完成，奖励己发放。
冰冷的机械音再次响起。
沈枫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手臂的疼痛减轻了，身体也变得轻盈了许多。
他拔出砍刀，鲜血溅了他一身，脸上却毫无表情。
红毛和他的手下都惊呆了，他们没想到沈枫会突然对自己人下手。
“你疯了？”
红毛骂道。
沈枫转过身，手里握着滴血的砍刀，眼神冰冷：“老鬼早就想投靠你了，刚才在仓库，他就想把货偷走。
我这是在帮秃鹫哥清理门户。”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这大概就是技能“伪装”的效果。
红毛皱起眉头，他确实接触过老鬼，老鬼也表达过投靠的意愿。
他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老鬼，又看了看沈枫，似乎有些动摇。
“货，我可以给你。”
沈枫说，“但我有个条件，带我见你们老大。
我不想再跟着秃鹫那个废物了。”
红毛犹豫了一下，显然在权衡利弊。
沈枫趁机向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秃鹫这次的货，其实是警方的诱饵，他想借这次交易把你引出来，然后让警察把你们一网打尽。
我也是被逼无奈才跟着他，现在杀了老鬼，就是想向你表忠心。”
这番话半真半假，却正好戳中了红毛的多疑。
他盯着沈枫看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信你一次。
货留下，你跟我走。”
沈枫松了口气，将装着毒品的黑色塑料袋从面包车上搬下来，交给红毛的手下。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老鬼，心里没有丝毫愧疚——在这个充斥着罪恶的漩涡里，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跟着红毛上了黑色轿车，沈枫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他不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系统会带来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卧底之路，从这一刻起，变得更加危险，也更加扑朔迷离。
车窗外，废弃工厂的轮廓越来越远，而沈枫的刀尖，才刚刚染上第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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