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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我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吐完了,我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眼窝深陷的女人,突然有点想笑。
二十五岁嫁给谢知遥的时候,多少人羡慕我。
许家千金,谢家太太。金童玉女,强强联合。
只有我知道,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一场豪赌。
我赌他会永远记得那个在他一无所有时陪在他身边的许安宁。
我赌赢了开头,却输光了结局。
电话再次响了,是裴晏。
那个我刚养不久的小奶狗。
“姐姐,刚刚你是不是刚好在忙啊?下次要不我打电话前先给你发个消息?”
他的声音清澈干净,带着一点点小心翼翼的期待。
“那个,所以姐姐晚上还来吗?”
我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
“来。”
“那我去买菜!姐姐你想吃什么?”
“随便吧。”我顿了顿,加了一句,“别太辣,最近胃不好。”
等我来到裴晏公寓的时候。
餐桌上已经摆着糖醋排骨、清蒸鱼、冬瓜汤。
都是我以前爱吃的东西。
“我照着菜谱学的,”他挠挠头,“可能没阿姨做得好。”
我看着他手指上的创可贴,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谢知遥也曾为我学做菜,烫得满手水泡。
那时他把我搂在怀里喂我吃,说:“安宁,我要给你做一辈子饭。”
当然,后来他忘了,忘得干干净净。
“姐姐?”裴晏轻声叫我,“不好吃吗?”
我摇摇头,伸手摸了摸他脸颊。
“以后别做了,辛苦。”
他却握住我的手,眼睛亮得惊人:“为你做什么都不辛苦。”
“姐姐,你什么时候离婚?”
“快了。”
他低头要吻我,我避开了。
“裴晏,你爱我什么?”
他毫不犹豫:“爱就是爱,哪有什么为什么?”
我轻笑。
是啊,二十岁的爱情就是这样。
不问缘由,不论因果。
就像二十岁的谢知遥,爱我就像信仰。
可三十岁的谢知遥,只爱他自己。
我靠在裴晏肩上,闭上眼。
他身上的味道很像年轻时的谢知遥。
不是巧合。
是我在人群里选中他的原因。
半年前,我在医院初诊那天,遇见了在附近打工的裴晏。
他抬头看我的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时光倒流。
一样的眉骨,一样的鼻梁,连笑时嘴角的弧度都相似。
我雇他陪我在人生最后的阶段演一场相爱的戏。
代价是我的一半财产。
他不要钱,只要我。
多天真。
我闭上眼,靠在他肩上:“借我靠一会儿。”
让我假装自己还被爱着,假装时光未曾流逝,假装一切伤害都未发生。
假装我的人生,还有很长很长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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