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葵的防水靴第三次陷进浪痕时,右耳助听器突然爆发出尖锐蜂鸣。
那声音像生锈的钢尺刮过黑板,又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电子蜂群,在她颅骨内横冲直撞。
她条件反射地按住耳后,金属外壳在掌心烙下冰凉的印记——这是今年第三次设备故障,维修单上"声波共振损伤"的诊断像根刺扎在视网膜。
秋夜的海风裹着咸腥扑面而来,吹散她马尾辫上沾着的荧光藻粉。
那些本该在深海发光的微生物,此刻正死气沉沉地黏在她发间,如同被抽走灵魂的星屑。
她摸索着关掉电源,世界骤然陷入寂静的沼泽。
海浪声褪成默片里的灰色涟漪,在视网膜上留下残影般的波动。
防水靴底传来细沙流动的触感,像是无数微型鲸鱼在鞋底游弋。
第三道浪痕正缓慢吞噬她的脚踝,冰凉的触感顺着小腿爬上来,在皮肤上刻出盐渍的纹路。
她低头看见靴筒里渗进的海水,在LED头灯下泛着诡异的幽蓝,像极了江屿实验室里那些培养皿中的深海样本。
"林小姐!
左侧冲刷区有异常波动!
"志愿者小陈的手电光束刺破海雾,在二十米外的座头鲸侧腹切出惨白光斑。
那头搁浅的巨兽每挣扎一次,尾鳍拍打出的荧光藻类就会衰减几分,如同被抽走生命力的星河。
林葵突然想起助听器维修师的话:"次声波会震碎微观结构,就像..."就像十七岁那年,少年隔着教室玻璃对她比划的手语被雷声撕碎。
她用力甩了甩头,防水表盘显示此刻潮位正以每分钟3厘米的速度上涨。
这个数据在她脑海中自动换算成某种频率——52赫兹,那个被称作"世界上最孤独的鲸鱼"的声波频率。
右耳突然传来刺痛,像是有人用冰锥在耳蜗里雕刻坐标。
"无关人员退后!
"防波堤上传来熟悉的声音。
林葵抬头,看见江屿的白大褂下摆被海风吹得猎猎作响,黑色高帮靴上斑驳的盐渍像未干的泪痕。
他正在调试的声呐仪发出蓝光,映得镜片后的瞳孔如同深海漩涡。
当第一滴冰凉的浪花溅进领口时,林葵突然明白助听器为何会故障——整片海域的次声波正在共振,而她的右耳,恰好成了接收52赫兹的天然容器。
"林小姐,左侧三米处有冲刷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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