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的雨下了一夜,清晨时分,苍荒城东角的巷道愈发泥泞。
天色尚未大亮,青瓦低檐下滴水连线,宛如残梦未醒。
沈卿黎裹着旧衣,蹑足走在狭窄湿滑的台阶上。
背后的声响还在耳边回荡——昨夜深更,她明明把门闩己经插得死紧,可清晨一醒,床头的位置己经空了,沈如琼留下的只有那条褪了色的麻围巾和己冷却的床席。
她不知道那群黑影是谁,也不知兄弟此刻身在何方。
但弟弟的虚弱与怯懦让她心里始终不敢停歇,现在的每一步都像是在崩裂的冰面上行走。
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着陈旧腐叶的味道,幽幽地弥漫在空气里。
她摸索着往小巷更深处走去。
路过的人寥寥,偶有清早提水的老妇或沿街叫卖的汉子,她都低垂着头,生怕被人认出什么来。
昨日青石街口的那摊米铺小二还记得她,短促地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
沈卿黎咬紧牙关,没敢回头。
碎雨中,她察觉到一缕异样的目光从暗影深处投来。
她心头骤紧,如小兽般收缩起肩膀。
“姐!”
细小的哭喊在脑海里不断回响——那是沈如琼昨夜紧攥着她的指尖,低声祈求别离开。
可如今,小小的身影却消失在无边的黑暗里。
她喘息着来到平日青石路的尽头,心中仍抱着寻得一线的奢望。
忽然,她发现地上那一串湿漉漉的鞋印,斑驳且杂乱,半掩在泥泞中。
鞋印中夹着一线血迹,夹杂着碎米与杂草的气息。
沈卿黎蹲下身,指尖轻触那尚未风干的血迹,感觉边缘微微发烫。
她的呼吸在微凉晨雾里加重,心如鼓擂。
风吹过远处的破庙,昏黄的灯笼残挂檐角,摇曳着晃出一线幽光。
她顺着鞋印追过去,耳畔渐渐被城市的喧闹隔绝,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与脚步声。
每走一步,她都在心底逼迫自己回忆昨夜的细微异常——是谁盯上了他们这个早己无足轻重的小石子?
是青龙帮的地痞,还是官府走狗,抑或那自北境传来的魇族谣言?
旧庙的门虚掩着,被风一吹便叩响破旧青铜。
沈卿黎屏息靠近,指尖轻轻推门。
门内漆黑一片,唯有头顶渗下一缕新雨。
就在她刚踏入的刹那,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一股力量猛然撞向她肩头。
她猝不及防,被推倒在地,泥水沾湿膝盖。
紧接着,有粗砺嗓音低喝:“敢管闲事?
找死!”
话音刚落,一记沉重的拳风己经袭至面门。
沈卿黎本能地侧头躲闪,拳头带起的劲风擦过耳际,带走一缕鬓发。
她拼力挣扎,视线里忽地映出一抹暗红,像鲜血在空气中画出诡异的轨迹。
门内站着两个黑衣大汉,为首的腰佩乌铜短刀,另一人一手拎着个破布包,布包里透出灰白衣角,分明是沈如琼的旧褂。
弟弟半躺在地,面色苍白如纸,嘴角有细细血迹渗出。
沈卿黎的心脏狠狠一紧,耳边的世界仿佛顷刻安静,只有自己的脉搏呼啸而过。
“松手!”
她尖叫着扑上去,去抢夺那人手里的包裹。
大汉一脚将她踹开,冷笑:“又来一个送死的。”
他翻手拔出短刀,刀锋森寒,在微光中闪烁着嗜血的冷意。
沈卿黎强撑着爬起,胸口一阵剧痛,嘴里涌上一股血腥味。
她抹了下唇,目光灼灼地望着弟弟。
沈如琼虚弱地转了转头,艰难睁开眼:“姐……别……过来……”一个黑影将她按倒在地,钳住了她的双臂。
她疯了一样挣扎,指甲深深嵌进湿泥之中。
耳边是大汉嘲笑的呼吸,冷硬得像是砭骨的寒铁。
“听说你们沈家欠债不还,今日就当抵罪了。”
为首的男人声音低沉,缓步走向沈如琼。
“不!”
沈卿黎嘶哑着嗓子,大脑一片轰鸣。
她拼命扭动,却被死死摁住,眼睁睁看着那刀锋逐渐靠近弟弟的胸口。
电光火石间,一种强烈的情绪从心底喷涌而出。
恐惧、愤怒、绝望,无数记忆片段潮水般涌现。
就在那一瞬,沈卿黎视野的最深处,浮现出模糊的金光。
她的指尖生出一股奇异的炽热,仿佛有烈焰躲在骨血之间燃烧。
她想喊叫,却被窒息一般的感觉牢牢束缚。
世界忽然慢了下来。
耳边的嘲笑声仿佛远去了,只留下自己急促却有力的心跳,像是某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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