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从电影学院毕业,拍完人生中第一部电影,意气风发。
被崔悦带到饭桌上,一桌子的人,闹哄哄的包厢里。
只有张明远这里,是纯粹的安静。
崔悦推着我,在我耳边咬牙切齿。
“平时那伶俐劲儿呢!?”
“我可告诉你啊,得罪了张先生,你那部电影别想上映!”
“还指望大红大紫,你等着被封杀吧!”
那时候年轻气盛,我总觉得,人生而平等。
我只凭双手吃饭,从不怕谁!
“好了,不要为难小姑娘。”
张明远开口,一副长辈的样子。
我却委屈得很,当即把酒杯扔在地上,转身就跑。
留下一包厢的人面面相觑。
那天回去之后,崔悦电话轰炸,甚至跑到我的出租屋门口堵我。
“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个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呢!”
“早知道你这么不识抬举,当初我绝对不会把你带到张先生跟前!”
“跟着你算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我的那部电影播出,结局惨淡。
剧情很好,但一经上映,黑稿不断。
电影院不给排班,资方撤资。
就算张明远说不介意。
但在场那么多资本大佬,为了讨好他,也一定会把我扒皮抽筋。
只是连累了导演和剧组工作人员,还有尽心竭力辅导我演技的男主角,我对不起他们。
作为演员,我靠这吃饭。
很显然,经过那件事情之后,崔悦己经放弃我了。
她不给我找资源,我就得自己跑剧组面试。
但无一例外,编剧要睡我,导演要睡我,就连摄影大哥都要睡我。
中介也要睡我!
中介说,和我睡一觉,我给你找剧组。
摄影大哥和我说,和我睡,我给你找编剧。
编剧说,和我睡,我给你好的本子。
导演说,和我睡,我让你当女一号。
我跑了。
但偌大的城市,没了钱,我要饿死。
尊严能当饭吃吗?
不能。
但是让我脱了衣服,躺在形形色色男人身下,我做不到。
当群演可以赚钱,我勤勤恳恳跑龙套,只赚我自己应得的钱。
但人算不如天算。
家里给我打电话,奶奶突发心脏病,正在县城医院。
我当时接通电话,什么都不知道了,还穿着剧组的丫鬟衣裳,就跑了。
没票,我买站票,一路上忽略旁边人奇怪的眼神,我满心只有奶奶。
到了医院,医生叹气。
“怎么才来?”
看医生那个样子,我以为我奶奶死了。
当即嚎啕大哭起来。
“你奶奶现在在重症监护室。”
“咱们县城的医疗条件不好,如果经济上有能力,还是赶紧把你奶奶带去大城市吧。”
当天,我咬咬牙,从银行卡里面拿出两万,从县城打救护车去市医院。
市医院的医生也说我奶奶很危险。
手术费加住院费,我得预缴二十万。
当时我全身上下,只有五万块钱。
二十万,我拿不出来。
实在没办法,我给崔悦打电话。
打了好几个,都没接通,最后一个终于接通了。
“崔姐,我奶奶住院了,要缴二十万,你能不能给我……给我借点钱。”
“银行卡号发给我,我这里只有十万。”
崔悦总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之前一个劲儿骂我,也没动手打我。
之后看我烂泥扶不上墙,也只是不管我,也没逼着我爬床。
那一刻,我在电话那边哭了。
崔悦似乎很忙,“云舒,姐也是打工人,每个月领工资。”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就拿今天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能够幡然醒悟。”
“张先生的地址我发到你微信里面,你奶奶治病绝对不止二十万,你自己看着办吧。”
崔悦挂断电话,我一个人拿着手机,站在医院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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