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路上归途(沈未晞顾衍)免费小说全集_完本小说免费阅读陌路上归途(沈未晞顾衍)

1 重逢的涟漪江城今年的夏天来得特别早，刚进六月，空气就黏糊糊的，

像化不开的麦芽糖。下午四点半，阳光斜斜打在写字楼冰冷的玻璃幕墙上，折射出刺眼的光。

顾衍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项目截止日期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让他连喘口气都觉得奢侈。手机在桌面上嗡嗡震动，打破了一小片区域的安静。他瞥了一眼，

是个陌生本地号码。推销，诈骗，或者房产中介。他直接划掉了。几秒后，

手机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顾衍皱了皱眉，拿起手机走到相对安静的茶水间，按了接听。喂？

请问是顾衍先生吗？一个略显严肃的女声。是我，您哪位？我这里是市第一人民医院儿科。

我们这里有一位叫沈未晞的女士，她女儿急性肺炎住院，需要办理手续。沈女士说，

孩子的父亲是您，但她联系不上您，我们通过她手机里存的紧急联系人找到了这个号码。

顾衍感觉自己耳朵可能出了点问题。医院？沈未晞？女儿？父亲？他消化了好几秒，

才勉强组织起语言。医生，您是不是搞错了？我和沈未晞……我们很多年没联系了。

哪来的女儿？具体情况我们不太清楚。但沈女士情绪不太稳定，坚持要我们联系您。

孩子情况需要监护人签字办理一些手续。您看……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顾衍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急促。挂了电话，

他看着窗外车水马龙，脑子里一团乱麻。沈未晞。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

漾开了沉积五年的尘埃。他们大学时恋爱，毕业时分手。分得不算愉快，但也不算狗血，

只是年轻气盛，觉得前路漫漫，彼此都不是最好的选择。断联得很彻底，像约好了一样。

现在，她带着一个女儿回来了？还说是他的？荒谬。

顾衍第一个念头是转身回工位继续敲代码。但沈未晞那张带着点倔强的脸，

和医院电话里提到的“急性肺炎”，让他脚步无法挪动。他跟组长打了个招呼，说有急事，

抓起外套就冲进了电梯。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无孔不入。顾衍按照短信指示找到儿科住院部，

在护士站询问沈未晞的名字。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

307病房，右手边第二间。顾衍道了谢，走到307病房门口。门虚掩着，他透过缝隙，

看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背影。沈未晞坐在病床边，瘦削的肩膀微微塌着，

长发随意拢在脑后，比记忆里清减了许多。他轻轻推开门。沈未晞闻声回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顾衍看到她眼里迅速闪过一丝慌乱，随即被一种复杂的疲惫覆盖。你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顾衍的目光越过她，落在病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身上。

孩子看起来三四岁的样子，小脸烧得通红，鼻子上贴着氧气管，睡得并不安稳。

眉宇间……顾衍心里咯噔一下，竟然真的有点像他小时候照片里的模样。不可能，

这一定是心理暗示。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走到床边，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孩子……严重吗？医生说肺部有感染，需要住院观察几天。沈未晞垂下眼，

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顾衍看着她，又看看孩子，深吸了一口气。沈未晞，我们需要谈谈。

这孩子……是我的。沈未晞快速打断他，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她叫沈念一，思念的念，

一二的一。顾衍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你的？那医院为什么说父亲是我？我们分手五年了！

这孩子看起来最多三岁多！沈未晞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种破釜沉舟的平静。

顾衍，念一她是你的女儿。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我没告诉你。

顾衍感觉像是被人当头打了一棒，耳鸣阵阵。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走廊里医护人员匆忙的脚步声，病房里监测仪器规律的滴答声，都被无限放大，

冲击着他的鼓膜。他死死盯着沈未晞，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撒谎的痕迹。

但她只是那样看着他，眼神里有疲惫，有歉意，但唯独没有闪烁。为什么？良久，

他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干涩得不像他自己的。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沈未晞转回头，轻轻抚摸着孩子滚烫的额头，动作温柔。医生说需要缴费，

还有后续治疗……顾衍闭了闭眼，感觉一股无名火直冲头顶，

却又被眼前孩子病恹恹的样子硬生生压了下去。他拿出钱包，抽出银行卡。我去缴费。

他转身走出病房，脚步有些虚浮。缴费，拿药，联系护士，他像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

机械地完成一系列动作。脑子里却反复回响着沈未晞那句话——我离开的时候，

已经怀孕一个多月了。五年。一个他完全不知道存在的女儿。等他再回到病房时，

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沈未晞坐在原来的位置，姿势都没变过。顾衍拉过一张凳子，

在她对面坐下，双手交叉放在膝上，这是一个充满防御性的姿势。现在，沈未晞，

告诉我全部。从头开始。沈未晞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组织语言。窗外天色渐暗，

病房里没开灯，她的脸隐在阴影里。毕业那次体检，记得吗？我后来自己去医院复查，

医生说的。她顿了顿，声音很轻。那时候，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拿到了offer，

要去深圳。我们吵得那么凶……所以你就选择不告诉我？一个人生下她？顾衍简直无法理解。

你知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知道。沈未晞抬起头，眼里有泪光闪动，但倔强地没有掉下来。

我知道很难。但我当时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我不想用孩子绑住你，也不想……让你为难。

最好的选择？顾衍几乎要冷笑出声。对你，对她，还是对我？沈未晞，你还是这么自以为是！

他的话像刀子，沈未晞的肩膀瑟缩了一下。随你怎么说。我现在不需要你负责，

只是念一病了，我在这里没有别的亲人，她吵着要爸爸，我……她吵着要爸爸？

顾衍捕捉到这句话，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她……知道我？沈未晞别开脸。嗯。

我给她看过你的照片。顾衍看着病床上那个小小的人儿，胸口堵得厉害。

一种混杂着愤怒、荒谬、心疼和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的情绪，在他心里疯狂翻涌。就在这时，

床上的小人儿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视线有些茫然地扫过沈未晞，

然后落在了顾衍身上。她的眼睛很大，像沈未晞，但瞳仁的颜色和轮廓，真的像极了顾衍。

小家伙眨了眨眼，因为发烧而显得湿漉漉的目光，在顾衍脸上停留了几秒，然后，

她用带着浓重鼻音，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轻轻地，不确定地喊了一声：爸爸？

2 父女初遇这一声“爸爸”，像一道惊雷，劈得顾衍魂飞魄散。他整个人僵在原地，

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血液似乎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凉透。他张着嘴，

喉咙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沈未晞也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

连忙俯身去摸女儿的额头。一一，你醒了？难受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小家伙没回答妈妈的话，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看着顾衍，

带着孩童纯粹的探究和一点点初醒的迷糊。顾衍……沈未晞有些无措地看向他。

顾衍猛地回过神，几乎是踉跄着后退了半步。他需要空间，需要氧气。

这孩子……这声爸爸……我……我去问问医生后续治疗的事。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几乎是落荒而逃。冲出病房，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顾衍才大口大口地喘起气来。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震得他耳膜发疼。爸爸？那软软的声音还在他脑海里回响。

怎么可能？怎么会？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理智告诉他，这太荒唐了，沈未晞可能骗他，

这孩子可能根本不是他的。但情感上，那孩子看向他的眼神，那声猝不及防的“爸爸”，

还有那眉宇间隐约的熟悉感，都像一根根细密的针，扎在他心上。

他在走廊里漫无目的地踱步，最后还是去了医生办公室。主治医生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

看起来干练又温和。您是三床沈念一的父亲吧？医生推了推眼镜，孩子情况稳定一些了，

但肺炎需要个过程，至少还要住院观察三五天。你们做家长的，要细心护理。

顾衍听着“父亲”这个词，感觉格外刺耳，但他没有反驳。他仔细询问了注意事项，

用药情况，表现得像一个真正忧心忡忡的父亲。走出医生办公室，他犹豫了一下，

没有立刻回病房，而是走到住院部楼下的小花园，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下。他需要冷静，

需要思考。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透过树叶缝隙洒下来，斑驳陆离。手机响了，

是组长打来的。顾衍，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项目这边有点急。组长，我……顾衍顿了顿，

家里有点急事，孩子病了，可能需要请几天假。孩子？电话那头的组长显然很惊讶，

你小子什么时候有的孩子？藏得够深啊！顾衍苦笑，无从解释。三两句话搪塞过去，

请好了假。挂了电话，他仰头看着城市被切割成块的夜空，心里一片茫然。凭空多出个女儿，

还要请假照顾。这都什么事儿？坐了很久，直到夜风带来凉意，他才起身往回走。回到病房，

孩子又睡着了。沈未晞正用湿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女儿擦手。听到开门声，她动作顿了一下，

没有回头。顾衍沉默地走过去，看着孩子安静的睡颜。褪去了醒时的灵动，

此刻的她显得更加脆弱，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吗？沈未晞忽然轻声问，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顾衍没说话。像。尤其是鼻子和嘴巴的轮廓。

但他不想承认。他拉过凳子，再次坐下。我们得好好谈谈。就算……就算她真的是我的女儿，

这五年，你打算怎么算？现在又为什么回来？为什么找我？沈未晞放下毛巾，

双手交叠放在膝上，像个等待审判的学生。我没什么可辩解的。瞒着你是我不对。

她声音很低，当初年轻，赌一口气，也觉得告诉你除了让大家更难堪，没有别的结果。

我一个人带着一一，回了老家，我妈帮我带。我找了份工作，日子……也过得去。她顿了顿，

深吸一口气。前段时间，我妈生病了，需要去省城做手术，后续恢复也需要人照顾。

我那边的工作也辞了。想来想去，江城发展机会多些，而且……这里毕竟熟悉。

我就带着一一过来了。没想到刚安顿下来，她就病了。她抬起头，看向顾衍，眼神坦诚了些。

找你，是因为一一真的需要爸爸。她越来越大，会问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为什么她没有。

我没办法回答。而且，这次她生病，半夜烧得说胡话，一直喊爸爸……我……我没办法了。

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哽咽，但迅速控制住了。我没想让你负责，或者破坏你现在的生活。

如果你……如果你有女朋友，或者结婚了，我可以跟一一解释。

我只是……只是需要一点帮助，度过眼下这个难关。顾衍沉默地听着。

他能听出沈未晞话里的真意，也能感受到她独自带着孩子这几年的不易。心里的火气，

莫名地消散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复杂的情绪。我单身。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沈未晞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哦了一声，低下头，看不清表情。空气再次陷入沉默。

咕噜——一声清晰的肠鸣音从沈未晞那边传来。她瞬间红了耳根，尴尬地捂住肚子。

你还没吃饭？顾衍看了看时间，晚上八点多了。嗯。沈未晞声如蚊蚋，

一下午都在忙……顾衍站起身。我去买点吃的。他走出医院，

在附近找了家看起来还干净的粥铺，买了两份粥和一些清淡的小菜。付钱的时候，

他看着手机屏幕，鬼使神差地，又加了个小小的，印着卡通图案的奶黄包。回到病房，

他把吃的递给沈未晞。谢谢。沈未晞接过来，小声道谢。顾衍把自己那份放在旁边，

并没有胃口。他看着沈未晞小口小口地喝粥，动作斯文，

和记忆里那个有点毛躁的姑娘不太一样了。时间真的改变了很多东西。

那个……沈未晞犹豫着开口，你明天如果忙的话，不用在这里。我可以……顾衍打断她。

我请假了。沈未晞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吃完东西，沈未晞收拾好餐盒。

顾衍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开口。沈未晞。嗯？做亲子鉴定吧。沈未晞的背影猛地一僵。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血色褪尽，嘴唇微微颤抖着。你……还是不信？不是信不信的问题。

顾衍迎着她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我需要一个确凿的结果。对你，对我，尤其是对她，

都公平。他指了指床上熟睡的孩子。沈未晞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眼神从震惊，到受伤，

最后归于一片沉寂。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随你。

3 真相大白第二天一早，顾衍联系了一家靠谱的鉴定机构。采集样本的过程很快，

孩子还在睡，用棉签轻轻在口腔里刮了一下就行。沈未晞自始至终冷着脸，

配合着完成了采样。结果需要等待几天。这几天，顾衍就医院公司两头跑。

他租了个离公司和医院都不算太远的一居室，原来觉得刚好，

现在多了个病中的孩子和一个前女友，顿时显得逼仄起来。

他给沈未晞在医院附近开了间短租公寓，方便她轮流休息。沈未晞起初不肯接受，

被顾衍一句“你想累倒了让念一没人照顾吗”给堵了回去。孩子的情况一天天好转，烧退了，

咳嗽也轻了不少，小脸上渐渐有了血色。她似乎认定了顾衍是“爸爸”，每次看到他来，

那双大眼睛就会亮起来，软软地喊他，还会伸出小手要他抱。顾衍从最初的僵硬无措，

到后来能笨拙地抱着她喂一小口粥，或者给她读绘本上的故事。孩子的身体软软的，

带着奶香和一点药味，依赖地靠在他怀里时，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他心里滋生，柔软而酸胀。

他试图抗拒这种感受，不断提醒自己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但那双清澈的眼睛望着他时，

所有的心理建设都显得徒劳。沈未晞将他的挣扎看在眼里，不多话，只是默默照顾着孩子，

处理着琐事。这天下午，孩子睡着了。顾衍和沈未晞并排坐在病房窗边的椅子上，

中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你妈……情况怎么样？顾衍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

手术挺成功的，还在恢复期。我弟在那边照顾着。沈未晞看着窗外，语气平淡。顾衍点点头。

他没问沈未晞的父亲，大学时就知道她父母离异，她跟着母亲。以后有什么打算？他问。

找份工作，租个房子，把一一送进幼儿园。沈未晞回答得很快，显然早已想过，

等一切稳定了，再接我妈过来看看。需要我……不用。沈未晞快速打断他，语气有些生硬，

等鉴定结果出来再说吧。如果……如果不是，我们不会打扰你。顾衍被噎了一下，

心里有点堵。他发现自己有点害怕那个“如果不是”的结果。几天后，

鉴定中心打电话通知结果出来了。顾衍一个人去的，拿到那个薄薄的信封时，

他的手心有些冒汗。他坐在车里，盯着信封看了很久，才深吸一口气，拆开。

直接翻到最后一页，结论栏清晰地印着：依据现有资料和DNA分析结果，

支持顾衍是沈念一的生物学父亲。支持……生物学父亲……白纸黑字，像最终的审判，

落了下来。他心里那块一直悬着的巨石，也轰然落地，砸得他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荒谬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的，无法推卸的责任感。他真的是个父亲。

有一个四岁多的女儿。他在车里坐了整整一个小时，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直到烟盒空了。

然后他发动车子，开往医院。孩子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正坐在床边，晃着小脚丫，

听沈未晞讲故事。看到顾衍进来，她立刻露出开心的笑容，张开手臂。爸爸！这一次，

顾衍没有躲闪。他走过去，弯腰将女儿抱了起来。小家伙很轻，乖乖地趴在他肩上。

沈未晞合上故事书，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有询问，也有紧张。顾衍迎着她的目光，

声音有些沙哑。结果出来了。沈未晞的心提了起来。是我的。顾衍说，语气平静，

却带着千钧之力。沈未晞明显地松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肩膀松弛下来。她低下头，

轻轻嗯了一声。顾衍抱着女儿，感受着怀里小小的重量和温度，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充盈在胸间。他看向沈未晞，这个他曾经爱过，也怨过的女人，

此刻看起来格外单薄。他清了清嗓子，语气郑重。既然是我的女儿，那我必须负责。

你们搬来我那里住吧。沈未晞愕然抬头。什么？你那个短租公寓环境一般，也不方便。

我那里虽然不大，但至少像个家。孩子需要稳定环境。顾衍陈述着理由，语气不容置疑。

可是……没有可是。顾衍打断她，这是目前最合理的安排。等你找到工作，稳定下来，

再说以后。沈未晞看着他，又看看他怀里懵懂的女儿，最终妥协了。好。出院手续办得很快。

顾衍开车载着她们回自己家。一路上，沈念一很兴奋，趴在车窗上看外面飞驰的景物，

小嘴叭叭地问个不停。顾衍难得地有耐心，一一回答。沈未晞坐在副驾驶，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情复杂。五年后，她竟然又以这样的方式，

回到了这个有顾衍的城市，甚至要住进他的家里。顾衍住的小区不算新，但环境安静。

一居室的房子收拾得还算整洁，只是风格冷硬，缺乏生活气息。他指着卧室。

你带念一睡卧室。我睡沙发。沈未晞连忙说，我睡沙发就好……顾衍没理她，

自顾自开始收拾沙发上的杂物。他是爸爸，睡沙发天经地义。安顿下来，

第一个晚上就遇到了挑战。沈念一认床，加上病后初愈，有些闹觉，哭闹不休。

沈未晞抱着哄了很久都没用。顾衍在客厅沙发上听着卧室里的动静，心烦意乱。

他起身走过去，推开卧室门。我来试试。沈未晞累得额头见汗，无奈地把女儿递给他。

顾衍抱着哭得抽噎的小家伙，姿势依然有些笨拙，但他学着沈未晞的样子，轻轻拍着她的背，

在不算宽敞的卧室里来回踱步。别哭了，念一，爸爸在。他声音低沉，有些别扭地安抚着。

也许是他的怀抱不一样，也许是他低沉的声音有安抚作用，小家伙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

变成了小声的啜泣，最后趴在他肩上，慢慢睡着了。顾衍松了口气，

小心翼翼地把孩子放回床上，盖好被子。他回头，看到沈未晞靠在门框上，正静静地看着他，

眼神有些恍惚。怎么了？他问。沈未晞回过神，摇摇头，嘴角牵起一个很浅的弧度。没什么。

只是觉得……有点神奇。顾衍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神奇，也没追问。他退出卧室，

轻轻带上门。回到客厅，躺在并不舒服的沙发上，他却久久无法入睡。

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女儿，一个前女友，生活节奏被彻底打乱。未来会怎样，他一团乱麻。

但奇怪的是，在最初的震惊、愤怒和无奈之后，此刻听着卧室里传来的均匀呼吸声，

他心里竟生出一种奇异的，陌生的安定感。

4 同居试炼同居生活如果这算同居的话在一种微妙的平衡中开始了。顾衍白天上班，

沈未晞在家带孩子，同时在网上投简历，联系幼儿园。沈念一身体恢复后，

露出了小孩子活泼好动的一面，对这个新家，对“爸爸”充满了好奇。爸爸，这个是什么呀？

沈念一举着顾衍放在书架上的一个金属模型。那是爸爸工作用的，小心别摔了。

顾衍从电脑前抬起头。爸爸，陪我玩积木！爸爸，你看我画的画！

爸爸……顾衍从最初的应接不暇，到手忙脚乱，再到后来，

居然也能一边应付女儿的各种奇思妙想，一边处理些简单的工作。

沈未晞看着他和女儿的互动，心情复杂。顾衍变了很多，比以前更有耐心，也更沉稳。

只是对着她时，总隔着一层什么，客气而疏离。她尽力做好自己的事，打扫卫生，做饭洗衣，

把原本冷清的一居室收拾得有了烟火气。她厨艺不错，做的菜很合顾衍胃口，但他从不多说，

只是默默吃完。这天周末，顾衍不用上班，坐在沙发上看资料。沈念一在地毯上玩拼图。

妈妈，这个我不会。小家伙求助。沈未晞正在阳台晾衣服，手上都是水。等一下，

妈妈晾完衣服就来。顾衍放下资料，走过去，在地毯上坐下。哪个不会？爸爸看看。

他低头研究着那块复杂的拼图，侧脸线条认真。沈念一靠在他身边，小脑袋也凑过去，

一大一小两颗脑袋挨在一起。沈未晞晾好衣服回来，看到这一幕，脚步顿住了。

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落在他们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这一幕，

是她曾经在无数个深夜里，不敢奢望的画面。心里某个角落，微微酸涩，又有点发胀。

顾衍似乎解决了拼图难题，沈念一开心地拍手。爸爸好厉害！顾衍嘴角微微上扬，

揉了揉女儿的头发。那笑容很浅，却瞬间柔和了他平时略显冷硬的五官。沈未晞怔怔地看着。

她好像，很久没看到顾衍这样笑了。就在这时，门铃响了。顾衍起身去开门。

门外站着他的好友兼同事，赵宇。衍哥，上次那个项目……赵宇话说到一半，

看到从客厅探出头来的沈念一，以及从阳台走出来的沈未晞，声音戛然而止，

眼睛瞬间瞪得溜圆。我……靠？赵宇嘴巴张成了O型，看看顾衍，又看看屋里的母女俩，

脸上写满了震惊和八卦，衍哥，这什么情况？你金屋藏娇？还……还有个这么大个儿的？

顾衍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进来再说。赵宇挤进门，目光在沈未晞和沈念一身上来回扫视，

最后落在顾衍身上，用眼神疯狂询问。我女儿，念一。顾衍介绍得言简意赅，

又指了指沈未晞，这是……念一的妈妈，沈未晞。女儿？！赵宇差点咬到舌头，

你什么时候有的女儿？瞒得够紧啊！说来话长。顾衍显然不想多解释。沈念一不怕生，

看着赵宇，甜甜地叫了声叔叔好。哎，你好你好！赵宇被叫得心花怒放，蹲下身，

小朋友真可爱，几岁啦？四岁半！沈念一伸出四根手指。赵宇在心里快速算了算时间，

看向顾衍的眼神更加意味深长。行啊衍哥，毕业那会儿……顾衍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赵宇立马闭嘴，转而笑嘻嘻地对沈未晞说，嫂子好，我是赵宇，衍哥哥们儿。

沈未晞被这声“嫂子”叫得脸颊发烫，勉强笑了笑。你好。顾衍打断这尴尬的寒暄。

你来找我什么事？哦，对，项目的事。赵宇这才想起正事。两个男人去书房谈工作了。

沈未晞松了口气，带着女儿继续玩拼图。书房里，赵宇挤眉弄眼。可以啊衍哥，

前女友带球跑，多年后携女归来，小说照进现实啊！怪不得前段时间心神不宁的。

顾衍没好气。少废话，说正事。赵宇收敛了玩笑神色，开始谈工作。谈完正事，

他还是忍不住八卦。真就这么住一起了？你们这……算和好了？顾衍沉默了一下。

只是为了孩子。等她找到工作和房子，就会搬出去。赵宇啧啧两声。我看没那么简单。

那小姑娘跟你长得挺像。而且，你看人家姑娘的眼神，可不像只是为了孩子。顾衍皱眉。

我看她什么眼神？说不清。赵宇耸耸肩，反正不像看陌生人。衍哥，过去的事都过去了，

现在孩子都有了，要是还有感觉，就别端着了。顾衍没说话。送走赵宇，顾衍回到客厅。

沈未晞正在收拾玩具，动作轻柔。他看着她忙碌的背影，忽然想起赵宇的话。还有感觉吗？

他自己也说不清。怨恨似乎被时间和孩子冲淡了，但隔阂还在。他们之间，

横亘着五年的空白，和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儿。晚上，沈念一睡着后。两人一个坐在沙发这头，

一个坐在那头。沈未晞开口，打破了沉默。我今天看了几家幼儿园，有一家感觉还不错，

离这里也不算远。嗯。顾衍应了一声，费用不用担心。沈未晞抿了抿唇。我会尽快找到工作。

顾衍看了她一眼。不急。又是一阵沉默。顾衍。沈未晞忽然轻声唤他。嗯？对不起。

顾衍动作一顿，看向她。沈未晞低着头，手指绞在一起。为当年的事。她声音很轻，

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太轻了。但我真的……很抱歉。我不该瞒着你，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