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锐死死捂住小女孩的嘴，能感觉到她瘦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发抖，像只受惊的鸟儿。
他自己的心跳声大得吓人，在狭小的柜台空间里咚咚回响。
外面，脚步声在便利店门口停了下来。
“头儿，痕迹到这里就断了。”
是那个瘦高个的声音。
光头壮汉的声音低沉而警惕：“仔细搜。
‘信标’最后的信号源就在这附近，绝对不能丢。
尤其是那个手环。”
李锐心里一凛，手下意识摸向口袋里的金属片和手环。
他们果然是冲着这个来的。
“信标”？
是指这个金属片吗？
“啧，还有行尸的臭味，刚清理完。”
另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抱怨道，“为了追这玩意儿，折了俩兄弟，值得吗？”
“少废话！”
光头低声呵斥，“‘鹰巢’的命令，高于一切。
找到信标，还有那个可能接触过的流浪汉……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李锐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吓得脸色惨白的小女孩，眼神复杂。
他现在自身难保，还带着个拖油瓶……柜台外传来翻找的声音，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小女孩怀里的那个脏兮兮的兔子玩偶，一只耳朵因为之前的拉扯，堪堪挂在边缘。
她一动，玩偶“啪”一声轻响，掉在了地上。
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便利店里，无异于一声惊雷！
“里面有人！”
瘦高个立刻低呼。
脚步声瞬间朝着柜台合围过来。
完了！
李锐脑中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让他几乎要推开女孩自己跳窗逃走。
但就在他动作的前一秒，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柜台角落的一个松动的地板条——那是他之前躲藏时发现的，下面似乎有个小小的空隙。
来不及多想！
他猛地用匕首撬开那块松动的木板，不顾女孩惊恐的眼神，几乎是把她塞了进去，顺手将掉在地上的兔子玩偶也扫了进去，低吼道：“别出声！
无论听到什么！”
然后，他迅速将木板复原，自己则一个翻滚，从柜台另一侧猛地窜了出去，故意撞倒了一个空货架，发出巨大的响声。
“在那边！”
光头三人组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来。
李锐头也不回地冲向便利店的后门，用尽全身力气撞开。
“追！
不能让他跑了！”
李锐在废墟间亡命狂奔，他能听到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和叫骂声。
他故意绕路，专挑狭窄、复杂的地方钻，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勉强拉开一点距离。
他知道，他必须把这三个危险的家伙引开，离那个便利店越远越好。
在一个拐角，他猛地刹住脚步，迅速脱下身上最破旧的外套，包裹住半块砖头，用力扔向远处的一堆废铁。
制造出有人仓皇逃窜撞到东西的假象。
然后，他本人则像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缩进旁边一栋建筑二楼破碎的窗户里，屏住呼吸，透过窗沿的缝隙死死盯着下面。
脚步声追至岔路口。
“分头找！
你，去那边看看！”
光头壮汉指挥道。
瘦高个朝着李锐扔外套的方向追去，另一个则警惕地搜索着另一条巷子。
光头自己则站在原地，锐利的目光扫视着周围，包括李锐藏身的这栋楼。
李锐连呼吸都停滞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口袋里的那个金属手环硌着他的皮肤，冰凉。
突然，光头壮汉的右手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左手腕上那个类似的黑色手环，似乎在进行某种确认。
他眉头微皱，像是接收到了什么信息。
“撤！”
片刻后，他忽然低喝一声，“信号在别处出现了，他可能还有同伙接应！”
另外两人迅速汇合，三人没有丝毫留恋，朝着与便利店相反的方向快速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废墟中。
李锐又等了足足十分钟，确认外面再无声响，才像虚脱一样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冷汗己经将内里的衣服完全浸透。
“鹰巢”……手环……信标……格杀勿论……这些词在他脑海里盘旋。
他意识到，自己无意中卷入了一个远超他想象的危险漩涡。
休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力气，李锐不敢久留。
他小心翼翼地原路返回，绕了几个大圈子，才重新接近那家便利店。
他警惕地观察了许久，确认没有任何埋伏后，才像幽灵一样溜了进去。
柜台后面，那块木板依旧保持着原样。
他轻轻敲了敲。
里面传来细微的、压抑的啜泣声。
他撬开木板，对上了一双盈满泪水、写满恐惧的大眼睛。
小女孩还蜷缩在那个狭小的空间里，怀里紧紧抱着那个兔子玩偶，看到他回来，眼泪掉得更凶了，但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李锐沉默地看着她，伸出手。
小女孩瑟缩了一下，但还是颤抖着把手放在了他沾满污垢的手上。
他稍一用力，将她拉了出来。
“走。”
李锐只说了一个字，声音沙哑。
他带着小女孩，快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去所谓的幸存者据点，而是朝着更荒僻、更危险的旧工业区方向走去。
那里地形更复杂，也更容易躲藏。
路上，他再次拿出那个黑色的鹰隼手环和那个被称为“信标”的金属片，仔细端详。
手环内侧，除了鹰隼图案，还有一些极其细微的、他不认识的字符。
而那个金属片，触手冰凉，表面光滑，看不出任何接口或指示灯。
“那个戴帽子的叔叔，”李锐一边警惕西周，一边用尽可能平静的语气问小女孩，“他给你糖的时候，还说了什么？
或者，你看到他做了什么？”
小女孩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努力回忆着，断断续续地说：“他……他笑着，说吃了糖……就不怕了……妈妈……妈妈当时很生气，推了他……他……他好像按了一下手腕上的……小鸟……”按了一下手腕？
李锐的心猛地一沉。
他看向手中的鹰隼手环。
难道，这个手环不仅仅是身份的象征，还能……激活那种“糖丸”的效果？
让人变成丧尸？
这个推测让他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鹰巢”这个组织，恐怕不仅仅是末日的幸存者团体，他们与这场灾难的爆发，或许有着首接而恐怖的联系！
他看了一眼身边懵懂无知、只是因为一块糖就失去一切的小女孩，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冰冷的金属信标。
王魁的诅咒如影随形，“鹰巢”的追杀步步紧逼，身边还多了一个需要保护的累赘……李锐抬起头，看向灰暗压抑的天空，感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着自己缓缓收紧。
他必须弄清楚这手环和信标的秘密，这不仅关乎真相，更关乎他能否在这绝望的末日里，找到一线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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