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医者的冷笑教室的窗户还残存着一半玻璃，那堂“灾后自救与废墟速成疗法”正在如期上演——唐小麦蹲在一张勉强能支撑她药箱的课桌边，额头和嘴角写着倦怠。
她翻着手里那瓶某品牌过期碘酒，心里一边默念它的成分，一边抬头瞪了眼张未央。
“病号左脚伸出来，别像要领考试卷。”
她冷漠地发令，手顺势扔出包纱布，那动作像资深厨师甩面皮。
张未央怔了下，看看李曜。
李曜伸手摸了摸脚腕上的擦伤，老实人一脸痛苦：“我还要交作业吗，唐老师？”
“你现在交，等一下病毒来收卷。”
唐小麦从容拆开消毒湿巾，瞥见程彤彤在首播镜头前摆弄头发，继续补刀，语气一贯淡定尖刻，“彤彤，你要是录到点什么奇迹医疗现场，记得收版权税。”
“哎呀，这年度最毒言论，绝了。”
程彤彤伸手调整镜头焦距，努力让自己别出镜却又不失那点热度，“观众朋友们，今儿废墟医院，特约医生唐小麦，主打一个别死就行！”
张未央正想接话，却被唐小麦的冷嘲截断：“未央，你不用怕疼，疼是检验你还活着的唯一免费服务。”
她湿巾拍在李曜皮肤上，李曜抽了口冷气，却只憋出一句：“这个时代，福利真简单。”
他们的身后，窗外的黑市巷道里，安德烈·基洛夫正和两个抱包裹的小贩谈价。
他的俄罗斯腔里带着些得意，“你们这批新来的口罩，除了防尘还能防水吗？
废土不要低配。”
交易气氛融于一组废墟生存剧场。
班级里桌椅堆成的墙障外，一群陌生的面孔不断闪现又黯淡，城邦的消息像玩笑话一样从流浪者嘴巴里传递过来，不断重构“幸存者小队”的边界。
唐小麦忙完李曜的伤口处理，起身就接过程彤彤递来的补光灯。
她把灯架斜放在药箱旁，动作一点不温柔。
但她又俯身检查彤彤昨晚留下的小擦伤，嘴上还是毒，“下次首播别踩瓦砾，粉丝要是问，你就说‘主播亲测，玻璃真割肉’。”
“那就‘肉测’了，姐。”
彤彤咧嘴一笑，手指在屏幕上比了个大拇指。
她注视着摄像头，给远方的幸存者们报平安，却用半声笑意掩藏自己的心慌。
队伍短暂的轻松被楼道外一阵咳嗽打断。
那个声音在寂静里格外刺耳。
安德烈丢下手里的小袋子，朝门口招手，“莫塔，进来！
别让自己的病毒分子游牧到我交易区。”
门口蹲着的少年提着一只脏兮兮的水壶，面色发紫。
唐小麦一眼就判断出他的状态，拎着医用口罩递过去，“口罩戴好，别让你的咳嗽体验升级版。”
少年本能地接过，满脸感激，却还是忍不住又咳了一声。
唐小麦翻出小瓶“纯净酒精”，手法狠辣地把他手肘擦了一遍。
然后没头没脑地甩了句：“以后多吃点垃圾蛋白，病毒不喜欢弱鸡。”
张未央趁机起哄，“这么说，上次我吃的那罐变质午餐肉，是在养病毒还是养自己？”
唐小麦冷冷瞟他，“养你这种人只能用消毒水兑汽水了，死不了，胃也能顺便打磨成废墟新宠。”
李曜一边眨眼，一边拉了拉防灾帘，声调稳妥：“小麦，你诊断下，咱们是不是得换地方了？
楼下那帮人刚才又在吵什么‘新型病毒潮’，要不要做个全员清理？”
唐小麦皱了皱眉，将消毒棉球塞进罐里，首接道：“这里通风太烂，病毒最爱的位置就是你点的外卖锅底。
换地方，带口罩，别吵吵，吵死的人都是新闻主角。”
安德烈挥手示意交易暂停，对着小组道：“好地方有好空气，换地方有新机会。
交易也要跟着阳光走，别让黑市过敏。”
“你这是想涨价吧？”
彤彤冲他挤了个眼色，笑得轻快，“满地是病毒，货就贵点儿？”
安德烈眉头一抬：“不怕没用的，只怕想通的。
活下去，才有资格谈价格。”
唐小麦将药箱提上手腕，看着张未央，“队长，踢一下地图，咱往哪儿走？”
张未央一边用旧平板浏览着城区地图，一边嘴风不止：“哪个楼没被病毒编辑掉？
这年头，点外卖都怕老板是变异体。”
程彤彤蹭过去，对着镜头播报：“全员准备搬家，只为环境消毒！
本台将持续跟踪废墟阳台的空气质量变化，敬请关注。”
李曜站在门边，处理着李氏家族式的提醒：“小麦，携带好药品。
彤彤，别把电池落下。
未央，你的平板别又掉电。”
队伍在唐小麦的“高压毒舌”督促下，迅速拎起各自的装备，鞋底踩碎纸屑和零星药瓶。
楼道里，残破的指示灯在昏暗中像是废墟时代最后的信号。
安德烈用胳膊挤开门槛，笑眯眯地自带解说：“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收看第N次废墟搬家行动首播，黑市老基洛夫友情赞助病毒观测小窗口。”
唐小麦戴好口罩，率队最前。
“别掉队，病毒不认人，但特别能认人性。”
她边说边观察走廊每一个阴影，余光总扫向地面是否粘着可疑液体。
张未央嘴上一点不闲，低声道：“你说废墟好端端，不搞点医疗综艺，怎么提升小队幸福指数？”
唐小麦语气平静里带针：“提升幸福指数的排头兵，全是体温三十七度。”
程彤彤偷笑，举起首播设备：“团队健康就是我的流量密码。”
李曜用坚定的眼神维护秩序，“先确认下新选点，别走到投票箱边上又得分队。”
他们下楼时，安德烈身后的小贩们还在偷偷用“新人类”交流手势——每个人都怕病毒升级，却又渴望那点黑市利益。
下楼梯时，一只猫突然从防火门后蹿出，张未央不由自主喊了句：“哎呀，幸存者跑得比我们快！”
唐小麦只在嘴角露出难得的浅浅一笑，“猫都清楚方向了，你们还犹豫什么？”
队伍抵达一层大厅，光线正好裁剪出每个人的脸色。
废墟外的空气杂糅着泥土和消毒水的气息，不远处有幸存者在架起临时交易台，病毒警示牌被风吹得东倒西歪。
“新据点得要有隔离区。”
唐小麦把要求抛出来，像是任性点单，“再来一间废弃诊室，最好能让队长的嘴和病毒保持社交距离。”
张未央用目光巡视周围，“诊室隔离？
我连健康码都快扫不出来了。”
程彤彤在首播里自编自演：“各位观众，新据点建设方案，医者唐小麦领衔你点我治，不敢点的只能自愈！”
李曜默默用移动电源给平板充电，细声补充：“能治的治，不能治的别乱跑。”
队伍在大厅短暂驻足，唐小麦迅速展开临时检查。
她靠近两个新面孔，麻利地用纸巾按住他们的脉搏，一边低嘴吐槽：“你们是自己来的，还是病毒送快递？”
两人被问得一脸懵，不敢多说。
“我们就是避难，希望能搭个伙。”
唐小麦难得展现出一分正经，“这里不是医院，但有病总得查一下。
自查报告，能写吗？”
张未央蹭过来：“咱队大病小病都能找大夫，这年头，活着比真相重要。”
安德烈则在一旁兜售自制口罩，嘴角堆满黑市式自信：“谁要升级防病毒？
交易优待新人！”
程彤彤举着设备：“各位新队员，今天免费参加唐医生废墟健康讲座，席位有限。”
唐小麦闻言抬头，面无表情地道：“病毒不需要报名，你们最好及时退选。”
随着一通初步诊断和嘲讽式关怀，队伍终于选定新据点——一间沉积着老旧医疗器具的小型废弃诊室。
西壁斑驳，药柜还遗留着不明色彩的标签。
张未央把平板搁在窗台，唐小麦检查空调滤网，小心地拍掉灰尘。
程彤彤负责将诊室拍成“精品屏保”，李曜开始搬进干净水桶，安德烈则和窗外黑市做起了小规模口罩团购。
“卫生和利润齐飞，废墟与病毒共舞。”
诊室里，唐小麦处理完最后一名病号，终于有片刻静谧。
她坐在药箱盖子上，低头检查自己的手指。
消毒酒精的味道在冷空气里弥漫。
她忽然笑起来，笑声短促冷冽，却并不失温度，“活着，就得笑着医治别人，也顺带医治下自己。”
张未央凑过去，轻声开玩笑：“你给我们打病毒疫苗，给自己打啥？”
唐小麦看着明亮的窗口外，目光淡然，“打个醒来还要干活的勇气吧。”
窗外，楼群残影如剥落的旧电影，病毒警报和幸存者嘈杂的交易混杂在空气里。
废弃诊室成为新的根据地，小队的笑声夹杂着紧张，在混乱的世界中仿佛一枚斑斓的口罩。
安德烈在门口大声宣布：“新旧病号，黑市最新防护三件套上线！
感恩医生，感恩废墟！”
唐小麦站在诊室门口，俯身理顺口罩边角，回头望向队员，嘴角依旧带着那抹冷笑。
“下一个病毒潮，不如先笑着等候。”
空气里浮动着消毒水和希望的混合气。
新的据点，新的防线，该笑该哭都在废墟里继续。
队伍各自开始整理诊室，外面的幸存者仿佛又传来厉害的传闻，有关城邦之间的最新争端。
而废墟诊室里，一场轻松而尖锐的医疗战正缓缓拉开第三幕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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