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会结束后第三天，苏晚正在自己租住的、只有十几平米的廉价公寓里修改简历。
父亲的医药费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她无法安心追求纯粹的艺术梦想。
她必须尽快找到一份稳定工作，哪怕是与绘画无关的。
手机响起，是一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她迟疑了一下，接听起来。
“请问是苏晚小姐吗？”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干练且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男声。
“我是，您是哪位？”
“这里是星辰科技CEO办公室。
陆寒州先生希望能与您见面，洽谈合作事宜。
时间定在今天下午三点，地点在云端咖啡厅顶层VIP包厢。
请您准时出席。”
星辰科技？
陆寒州？
苏晚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空白。
那个在科技峰会上惊鸿一瞥，气场强大到让她心悸的男人？
他找她合作？
合作什么？
她一个刚毕业的穷学生，和他那样的科技巨擘能有什么交集？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更深的疑虑。
这听起来太像天方夜谭了。
“您…是不是搞错了？
我并不认识陆先生。”
“没有搞错，苏小姐。
我们查询了您在美院毕业展上的作品《情绪风暴》及相关资料。
陆总对您的‘神经绘图’技术非常感兴趣。
请您务必准时，地址稍后会发送到您的手机。
再见。”
电话被干脆利落地挂断，留下苏晚对着手机发愣，心跳快得像是要挣脱胸腔。
下午两点五十分，苏晚站在了云端咖啡厅楼下。
这家咖啡厅以其极致奢华和绝佳的视野闻名A市，是顶级精英和富豪的社交场所。
她穿着自己唯一一套还算得体的面试装——一条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与周围衣香鬓影的环境格格不入。
侍者将她引至顶层唯一的VIP包厢。
推开厚重的实木门，映入眼帘的是270度的环绕落地窗，整个城市的繁华尽收眼底。
包厢内布置典雅，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咖啡豆和雪松的香气。
陆寒州己经到了。
他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身姿挺拔。
听到开门声，他缓缓转过身。
今天他穿了一件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衬衫，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和一款低调奢华的腕表。
他的目光精准地落在苏晚身上，那眼神依旧锐利，带着审视和评估，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苏小姐，请坐。”
他声音平淡，没有寒暄，首接切入主题。
苏晚依言在他对面的天鹅绒沙发上坐下，双手紧张地交握在一起。
侍者悄无声息地送上两杯手冲咖啡，然后退了出去，包厢内只剩下他们两人。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压迫感几乎让苏晚喘不过气。
“陆先生，我不明白…”她鼓起勇气开口，“您找我来，是为了…你的‘神经绘图’。”
陆寒州打断她，言简意赅，“我需要你的这项能力，为我的‘心渊’项目服务。”
苏晚愣住了。
“为‘心渊’服务？
我不懂技术，我只是个画画的…正是因为你只是个‘画画的’。”
陆寒州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深邃的眼眸锁住她，“‘心渊’卡在了情感拟真的瓶颈。
我们的算法无法理解人类情感的复杂性与矛盾性。
而你的能力，或许能提供一个我们从未想过的视角——将抽象的、不可见的情感数据流，转化为可视化的图像模式。”
他拿起桌上一份薄薄的文件夹，推到苏晚面前。
“这是初步的合作意向。
星辰科技聘请您为‘特别技术顾问’，合约期一年。
在这一年里，你需要全职为‘心渊’项目提供神经绘图支持。”
苏晚翻开文件夹，看到“薪酬”一栏那个天文数字时，手指微微颤抖。
这个数字，足以彻底解决她家庭的所有困境，甚至还能有富余。
然而，喜悦只持续了一瞬，就被接下来的条款冻结。
陆寒州看着她变幻的脸色，继续用他那没有起伏的语调说：“同时，为了确保项目的绝对保密和你的全身心投入，我们需要建立更稳固的关系。
在此期间，你将拥有‘陆寒州未婚妻’的身份。”
“未婚妻？！”
苏晚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不可能！
我…只是名义上的。”
陆寒州冷静地补充，“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
你获得远超你想象的报酬和资源，我获得突破项目瓶颈的关键钥匙。
你需要钱，不是吗，苏小姐？
令尊的病情，似乎不容乐观。”
他连这个都查到了！
苏晚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仿佛透明一般，毫无隐私可言。
羞耻感和被冒犯的愤怒交织在一起。
“陆先生，我的天赋不是用来交易的筹码！”
她试图维持最后的尊严。
“世间万物，皆有价码。”
陆寒州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淡漠，“我给你三分钟考虑。
接受，我们签合同。
不接受，门在那边。”
他走到窗边，重新背对着她，仿佛笃定了她的选择。
苏晚紧紧攥着那份合同，指节泛白。
一边是出卖身份和自由的屈辱，一边是拯救家庭于水火的唯一捷径。
脑海中闪过父母憔悴的脸庞，父亲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母亲在电话里强装坚强的声音…她的梦想，她的骄傲，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终于，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拿起桌上那支沉甸甸的定制钢笔。
笔尖落在纸张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她签下了自己的名字——苏晚。
两个字，仿佛抽空了她所有的力气。
陆寒州转过身，目光扫过签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明天上午九点，我会派人去接你。”
他没有问她的感受，没有一句多余的安慰。
对他而言，这只是一场契约的达成。
苏晚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向门口。
在她拉开门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陆寒州最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的警告：“记住，从这一刻起，你的天赋，属于‘心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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