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嘀嗒、嘀嗒——”淡蓝色的灵能营养剂顺着细管往下坠，每一滴都像悬在林野心尖的秤砣。
他蹲在铁皮屋角落，指尖反复摩挲着空药管的褶皱，管身上“边缘聚居区特供”的字迹被汗液浸得发花，就像他此刻混沌的脑子——最后一滴药刚喂给林溪，再没有余粮了。
铁皮屋漏风，塑料布糊的窗户被风沙抽得哗哗响，卷起地上的灰尘，扑在林溪苍白的脸上。
她躺在床上，眼窝陷得厉害，呼吸时胸口的起伏轻得像片枯叶，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细弱的滞涩声。
三个月前，医生说她的灵能核心在衰竭，要是断了营养剂，撑不过半年。
“哥，别找了。”
林溪的声音从枕头上飘过来，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我刚才摸了摸星核碎片，它温温的，好像能帮我撑住。”
她举起手，掌心里的蓝色碎片泛着微光，映得她的指节更细了——这是林野去年在星尘号残骸里捡的，当时只觉得好看，没想到现在成了妹妹唯一的“安慰品”。
林野回头时，正撞见妹妹强扯出来的笑。
那笑容比哭还让他难受，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手背贴上林溪的额头，烫意顺着指尖往心里钻。
“撑什么撑？”
他把碎片按回妹妹掌心，“你攥紧它，我去废墟找晶核，一个小时就回来，到时候咱们换最好的营养剂。”
他没说，废墟里的铁壳蠕虫上个月刚吞了三个灵械士，最后只吐出来半只染血的机械臂。
也没说，自己那枚带裂痕的灵能核心，连操控破岩臂都要忍胸口的绞痛——可他不能说，林溪眼里的光，全靠他这几句“大话”撑着。
抓起工具箱时，扳手的冰凉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摸了摸胸口的内袋，那里也藏着一块同款星核碎片——是他偷偷留的，总觉得两块碎片能多份保障。
扣上破头盔的瞬间，他看见林溪还在望着他，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只把碎片攥得更紧了。
“睡会儿，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
林野转身走出屋，关门时故意放轻了动作，怕惊扰了妹妹的期待。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风沙裹着铁锈味往鼻子里灌。
边缘聚居区的铁皮房歪歪扭扭挤在一起，路上的流民大多缩着脖子赶路，只有几个和他一样要去废墟碰运气的人，背着工具箱匆匆走过。
林野加快脚步，鞋底踩在碎石上，发出“咯吱”的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他怕去晚了，怕林溪撑不住，更怕自己回不来。
走了快一个小时，锈蚀废墟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里。
断壁残垣在灰黄色的天幕下像具巨大的骨架，空心管道里灌进风，发出“呜呜”的声，像在哭。
林野咽了口唾沫，握紧手里的钢钎，一步一步往里走。
地面上的废弃零件硌得脚疼，他却不敢停，眼睛死死盯着地面——铁壳蠕虫的黏液是淡绿色的，沾到就会蚀穿布料。
突然，他的脚步顿住了。
前面沙地上，一道新鲜的淡绿色黏液正慢慢渗进沙子里，边缘还在微微泛着泡。
是铁壳蠕虫！
林野的心脏猛地跳起来，他躲到一根断钢筋后面，手指因为攥紧钢钎而发白。
他深吸一口气，从背包里掏出块石头，轻轻敲击钢钎——“咚、咚”的声响在寂静的废墟里传开。
没过多久，沙面突然鼓了起来，一道墨绿色的影子猛地窜出地面！
半米粗的身体裹着暗褐色甲壳，尖刺上还挂着碎布，口器里的锯齿“咔嗒”咬合，黏液顺着甲壳往下滴，落在地上“滋滋”冒白烟。
林野吓得往后退了两步，脚腕撞到零件堆，发出“哗啦”的响。
蠕虫瞬间锁定了他，发出尖锐的嘶鸣，猛地扑了过来！
他赶紧往旁边滚，躲过一劫，后背却被碎石划得生疼。
“弱点……弱点在哪？”
林野一边躲闪，一边在脑子里回想听来的信息。
可蠕虫的攻击越来越猛，黏液溅到他的裤腿，瞬间烧出个洞，热浪贴着皮肤窜上来。
他的胸口开始疼，灵能核心的裂痕又在作祟，眼前渐渐发花——难道今天真的要栽在这里？
林溪还在等着他……就在这时，胸口突然传来一阵温热。
是那块星核碎片！
淡蓝色的光透过衣服渗出来，像层薄纱裹住他，胸口的绞痛瞬间消失，灵能核心里竟有股暖流在涌动。
更神奇的是，一段信息突然钻进他的脑子：铁壳蠕虫，甲壳接缝处防御最弱，注入灵能可破。
“林溪，等着我！”
林野咬着牙，将暖流汇聚到手臂，握紧钢钎朝着蠕虫冲过去。
蠕虫再次扑来，他侧身躲开，趁着甲壳接缝处暴露的瞬间，将钢钎狠狠刺了进去！
“嘶——”蠕虫发出凄厉的嘶鸣，身体剧烈扭动。
林野死死攥着钢钎，将更多灵能注入进去，蓝色的光顺着钢钎钻进蠕虫体内。
没过多久，蠕虫的扭动渐渐停止，重重摔在地上，甲壳裂开一道大口子。
林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手还在发抖。
他爬过去，用钢钎撬开甲壳，一颗泛着白光的晶核滚了出来——是初级灵能晶核！
他赶紧把晶核揣进怀里，指尖碰到晶核的瞬间，眼泪突然掉了下来。
有救了，林溪有救了！
他刚要起身，远处突然传来引擎的轰鸣。
黑铁团伙的越野车！
林野的笑容瞬间僵住，他赶紧躲到油罐后面，透过缝隙看见三辆黑色越野车停在入口，刀疤男举着能量枪，正带着手下往里走。
“老大，刚才有灵能波动！”
瘦高个的声音传过来。
刀疤男的笑声格外刺耳：“看来有傻子送上门了，找到他，晶核归我，尸体扔给蠕虫！”
林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看着怀里的晶核，又看了看油罐旁边的干燥树枝，突然有了主意。
他把树枝堆在油罐旁，又放上几块蠕虫甲壳，然后故意踢响零件堆，朝着废墟深处跑。
“那边有动静！
追！”
刀疤男的声音传来。
林野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你们的车旁边有好东西，晚了就没了！”
他赌刀疤男会在乎自己的车，赌自己能趁机跑出去——他不能输，林溪还在等着他。
跑了十几分钟，终于跑出了废墟。
林野回头看了看，没看见追兵，他松了口气，撒腿朝着聚居区的方向跑。
风在耳边呼啸，怀里的晶核硌着胸口，却让他觉得无比踏实。
他仿佛己经看到，林溪喝到营养剂后，脸色渐渐红润的样子；仿佛己经听到，妹妹笑着说“哥，我不疼了”。
他跑得更快了，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他的身上，像给他镀上了一层光。
林溪，再等等，哥马上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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