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人自有读书人的话题,两个人结伴同行出了大相国寺,准备找个茶楼好好聊聊这玉牌上的字迹到底是谁的。
一块玉石手牌在两个人手上传来倒去,都有一种舍不得放手的感觉,这东西就如同武林人士手中的秘籍,赌徒手中的骰子,两个从小受在文学熏陶中长大的人,聊起来那是相谈甚欢,渐渐有一种惺惺相惜的味道了。
“小姐,金员外。”
猛然间小酒盅看到了金小山的身影,急忙提醒自家小姐。
金员外脾气很好,但是,看到自家小姐乱花钱就很暴躁,这普通人十几年的工资被小姐换了一块玉牌,肯定会被嘲笑的,能躲就躲。
“呃,怕他作甚!”
李清照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后面教金小山是个非常困难的任务,这钱,她拿的心安理得,所以,不怕!
金小山手提鱼篓,肩扛鱼竿,背后还背着一把折叠躺椅,正准备去背对苍生独钓万古。
现在是春季,皇家园林金明池对外开放,交点钱就能进入钓鱼,正是钓鱼佬的最佳活动时间,做为一名时间多到无处浪费的伪钓鱼佬,春钓,怎么能少得了他!
出门右拐刚走到大相国寺门口,就看到了让他糟心的一幕。
自己的翻译官正拿着一块玉牌和一个白面求生相谈甚欢,根本没有买到玉牌后就回家努力为自己工作,这真是不敬业啊!
这宋朝人的工作态度有问题啊!
你不积极工作,怎么能在翻译完了第一本秘籍后顺利接下第二本?
就你这工作效率,怎么挣钱?
没钱,你玩个鸡毛的古玩啊!
扭扭头,他就想首接走人,打招呼什么的,可拉到吧,不想和这种工作敷衍了事的人说话。
“金公子,你站住,你看到我连招呼都不打,是个什么意思?”
金小山不打招呼,李清照反而叫住了他。
这刚买到了心仪的古玩玉牌,正要找人炫耀一下呢,金小山这家伙居然装没看见自己,这怎么行!
“什么公子,说过多少回了,公子是叫那些不当家不做主的穷二代的,我是一代,叫我金员外!”
金小山一脸嫌弃的站住了脚步,他孤家寡人一个,公子这种叫别人儿子的敬称,他可担不起,叫员外,叫老爷,这才是他的正确称呼。
赵明诚己经做好了打招呼的准备,虽然对方一看就不是读书人,可李清照都打招呼了,他也就像按着套路来打个招呼,没想到对方不按套路出牌,上来就是吵架的姿态,这让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僵在了原地。
“歪理邪说,看看我淘到的宝贝,如何?”
李清照才不会叫他员外,那不是承认自己是一个啥也做不了主的公子小姐嘛,虽然她也挺羡慕金小山那无拘无束的生活,可就是不会嘴上承认。
素手一伸,玉牌就递到了金小山面前。
“就这破玩意儿,花了我三百多贯?”
金小山接过来翻看一番,没看出来价值在哪里,这不就是一个普通的盘件吗?
连包浆都没有,花我三百多?
他不差钱,他有很多的金子,但是,金子兑换成银票和铜钱是非常麻烦的,他又不爱干活儿,谁会没事儿就跑去换钱呢。
“莽夫!
这是宝贝,给你看就是对牛弹琴,还有,那钱是我出的,什么你的钱。”
李清照一把抢回自己的玉牌,觉得这东西在一个文盲手中比明珠蒙尘还不如。
“好了,你去睡你的觉吧。”
李清照嫌弃的挥挥手,招呼也打过了,不算失礼,她开始赶人了。
就是这样,金小山嫌弃她败家不认真工作,她嫌弃金小山文盲,不懂欣赏。
除了喝酒打牌,两个人是谁也看不上谁。
“睡、睡觉?
那叫垂钓!
钓鱼者的事儿,怎么能叫睡觉呢!
你懂不懂钓鱼呀?”
金小山怒气冲冲瞪着李清照,一米八九的大个,压迫力满满。
这是羞辱他啊,钓鱼,阳光明媚春风拂面,钓者,眯一会怎么了?
就算眯的时间长点又怎么了,自己又不差那两条鱼吃!
“还有,你把工作做完了,那钱才是你的,你别只顾着交狐朋狗友,把正事儿给我耽搁了。”
在旁边听着的赵明诚顿时脸色一黑,小白脸变成了小黑脸,咱俩到底谁是狐朋狗友啊!
“天天空载而归,你也叫钓者?”
“还有,这是赵公子,在太学就学,大字不识几个的你才是狐朋狗友啊!”
“走吧走吧,别耽误了你钓鱼!”
李清照气势不弱的把金小山的话一句一句都给怼了回去。
两人是麻将桌和酒桌上的交情,众所周知,麻将桌也好,酒桌也好,吵架那都是家常便饭。
久而久之,就练出来了。
“对,不能耽误了我钓鱼!”
金小山一看吓不住她,也不想和她墨迹,果断的拎起地上的鱼篓,准备继续自己的钓鱼大业。
赵公子?
走了两步,他猛的站住。
不会是赵明诚那货吧?
看这样貌,八成是!
那不行,谈恋爱是最耽误工作的,在工作面前,谈恋爱就是十恶不赦的坏事,我得把他们戳散了,让李清照专心工作。
于是,在李清照疑惑的目光中,金小山走了两步,一个转身又拐了回来,伸手抓住赵明诚的胳膊,把他拖到了一边。
“我告诉你啊,这女人就是个败家娘们儿,一个月光是买石头都能花上千贯,你爹家底儿厚不?
抗不抗的住这么造?
我知道你可能也喜欢石头,那你一定知道想买又买不起是什么滋味吧?
你看,要么她闷闷不乐,要么你家道中落,三思而行,远离败家娘们儿啊!”
金小山知道李清照肯定不会给他太多时间,噼里啪啦的把挑拨离间的话一说,抓起自己的鱼篓撒腿就跑。
赵明诚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家伙看起来不像个好人啊!
就是太蠢了,读书人,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不曾听闻千金散尽还复来吗?
就是,买不起,闷闷不乐,这该如何是好?
他是个太学生,他爹是吏部侍郎赵挺之,吏部啊,管人事升迁调动的,非常肥的职位,赵挺之也对的起这个职位,私下里有个昵称,被人叫做赵搂子,那是不差钱的主。
但是,赵明诚读书读傻了,根本不向家里要一分钱,正好,赵挺之也是个抠逼,一分钱也不给他,他就一首是个穷学生,倒是混了不少好名声,人品外显。
“赵兄,无论我那朋友说了什么,都请不要介怀,市井之人没有见识,信口开河做不得真,还请见谅。”
李清照见赵明诚脸色纠结,以为金小山说了什么不堪入目的话,急忙上前表示歉意。
吵架归吵架,交情还是有的,赵明诚只是刚认识的人,站那边,她还分得清。
“李小姐真是豁达洒脱,明诚不及也。”
赵明诚心说,他没说我啊,他在诽谤你啊,说你是败家娘们儿,这个,我该不该介意啊?
我也不凿啊!
金小山的出现只是给赵明诚心中埋下了一个缺钱的钉子,并没有影响两个人对玉牌上前朝文字书法的研究,诗词书法这是文人墨客的根基,没有人不喜欢,两个人不仅兴趣不减,还各自呼朋唤友,喊来了不少少男少女,一群官二代在一家书社开了个鉴赏会,玩的不亦乐乎。
这才是文人的交流,金小山根本无缘插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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