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水在脚下晕开一圈泥色,南池站在巷道尽头,像是溺水的鸽子,还在努力维持最后一点优雅。
他的右手拎着凌乱的西装外套,左手攥得太紧,几乎让袖口破裂。
“所以说,楚栩遥,你到底是想让我浸泡在这些脏水里,还是在你的沉默里淹死?”
南池半倚着墙,语气里点缀着漫不经心的嘲弄,仿佛刚才被质问的不是他。
楚栩遥视线冷冷地扫过他的脸,唇线收紧,似乎在权衡语言的价值。
昏黄的巷灯照着两人,仿佛把那场宴会的恶毒流言也带到了肆意生长的裂影边界。
“别装成受难者。”
她终于开口,声音薄如纸片,“每个人都在保护自己。
你不是唯一被出卖的人。”
“啊,所以这是你最新的生活哲学?”
南池挑眉,仰头,让灯光切割他的轮廓,“浮世城的名流都该学一学,踩着别人的尸体练习无辜。”
一句话让空气微妙地凝滞。
楚栩遥把手插进口袋,脚步却没有真的离开。
南池自嘲地笑了下,有几分滑稽——像是试图在泥塘里优雅地跳华尔兹。
他试图在荒谬里找一点出口,哪怕只是自我折磨式的幽默:“很久没见你这么认真了。
或者说,最近的你都太善于把认真包装成冷漠。”
仍是熟悉的压抑气氛。
南池的胸腔里游着一股说不清的黑水,既想呛出口,也憋着留给自己。
他一首都是这样,有几分耍赖的本事,有几分不配被怜悯的勇气。
远处巷口传来急促脚步声。
那是乔敦的声音,带着喧闹世界的愉快破坏力。
“南池!
你这副路边摊模样,配上楚小姐,就像廉价版警匪片。”
乔敦一边喊,一边甩下手里的烟盒,笑得肆意。
他走近,拍了拍南池的肩膀,没有询问刚才的争执,只是用一句带刺的调侃把尴尬打散。
“来,哥请你喝杯热水,不然你这张脸明天就该上丧尸新闻版头了。”
“你只会在我倒霉时展现关爱。”
南池回敬,嘴角浮现一丝恶作剧的弧度。
“错,哥只喜欢热闹。”
乔敦毫无羞耻地耸耸肩,“而且你倒霉我就有活干了。
浮世城新晋污名男神,要不今晚挑个小酒馆,给你办个见面会?”
楚栩遥抬眼,难得露出一丝动摇。
她看着南池,嘴唇蠕动,终究没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
鞋跟敲击着湿漉漉的柏油,像把所有委屈敲进水泥里。
南池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有只冷笑的怪兽在大笑:“保护自己,终究是你头等大事。”
他没再追问,反而松了口气,好像终于和剧本里的角色达成默契。
乔敦抓住气氛,立刻转身带路,领着南池钻进巷道深处。
仿佛每一次失败都该配备一场无意义的庆祝。
酒馆门口挂着炸裂的霓虹灯,像是浮世城梦想的廉价版。
南池进门时,几乎要被低俗气氛吞没,但他还是笑着靠在吧台,像个天生喜欢在烂泥里俯瞰世界的王子。
“老板,一壶茶,一杯苦艾。”
乔敦大声招呼,像是要把整个灾祸酿成一场派对。
南池的指尖滑过吧台边缘,冷得像是刚泡过脏水。
他侧头看着吧台镜子里的自己——头发狼狈,眼神却还是带着一份妄想和不妥协。
“你真打算这么混下去?”
乔敦低声问,语气里没了玩笑,露出一点兄弟的担忧。
南池半眯着眼,嘴角泛起恶趣味:“能混多久混多久,起码不会比我那帮亲戚更下作。”
“你要是选择复仇,黑帮这水比你家族还深。”
乔敦把酒端到他面前,“南池,地下的规矩可不信幽默。”
南池轻笑,声音沙哑:“哥,我的幽默就是最后一条命。
再底下的水,也都能笑着潜下去。”
乔敦听完,摇头半笑:“要我说,你就该开个脱口秀,把浮世城的权贵请上台一一骂遍。”
南池抿着酒,苦笑中带着讽刺:“那我就是第一个被灭口的主持人。
浮世城只信权力,不懂笑话。”
酒馆里嘈杂微光隔绝了外头的冷雨。
南池看着桌面,忽然闪回刚刚的楚栩遥。
她的背影在脑海里盘旋,仿佛是所有背叛的闭幕礼。
“你还在意她?”
乔敦试探地问。
“在意有用吗?”
南池答得比酒还苦,“浮世城的好朋友都是用来背刺的。”
“那哥就做你的防弹衣,单次服务,无需充值。”
乔敦咧嘴,伸手在空气中比了个夸张的盾形。
南池终于笑了,笑得带几分小孩的调皮:“下次见血记得给我打电话,这样我才有机会自嘲。”
两人像没心没肺地闹腾,把荒凉酒馆主宰成一个短暂的避难所。
外面的世界和家族的阴谋,如同门口的雨,暂时被隔在门外。
就在这混乱里,南池的手机震动,屏幕上是杜芷安的名字。
一条简单的消息:“晚上来我诊所谈谈,别逃。”
南池盯着屏幕,嘴角挂着挑衅的笑:“连心理医生都混进今晚的舞台,你说,我是不是该收点门票?”
乔敦哈哈大笑:“浮世城什么都能卖,就你这段经历,估计能拍成连续剧。”
南池收好手机,指尖在桌上打着拍子,眼睛里光晕晃动。
他仿佛己经做好了将生活的泥潭踩成滑稽舞台,每一场荒谬都亲手打磨成自救的工具。
酒香混合着乌云和粗俗笑声,夜色下的浮世城依旧闪烁着不可理喻的梦想。
南池站起身,随手披上外套。
他看向窗外,眼里倒映出那些躁动不安的霓虹——仇恨和希望一层层交错。
但他仍能在混沌里找到一丝好玩的勇气,像是在万丈深渊边缘打趣老天爷:“来呀,谁怕谁?”
他迈出酒馆,将屋檐下的雨点踩成一串坚定脚印。
浮世城的大戏仍在继续,每一步都通向更加荒谬和真实的新世界。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