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的书房里,檀香袅袅。
他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我和他自己。
那双锐利的眼眸,此刻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紧紧地锁着我,仿佛要将我灵魂深处的每一个秘密都挖出来。
苍龙道的军粮,确实被劫了。
他声音低沉,陈述着一个事实,我的人抓住了几个活口,是陆循的亲兵无疑。
他们伪装成山匪,手段利落,若非你提前示警,后果不堪设想。
我平静地听着,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王爷,这只是第一步。
我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清冷,陆循的真正目的,是以边关粮草危机为由,逼您退步,而后他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一举收拢兵权和人心。
他人在何处?
萧珏问,这是最关键的问题。
我走到那副巨大的堪舆图前,手指点在一个北境与邻国交界处,一个毫不起眼的山谷。
鹰愁涧。
劫走的三十万石军粮,此刻就藏在这里。
而陆循本人,应该就在邻国的边境城池‘安阳城’内,与他那位新妇,安阳公主在一起。
前世,陆循就是在这里,与那位为他痴狂的公主,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戏码。
他骗她说,自己是被奸臣(萧珏)所害,诈死逃生,只为有朝一日能卷土重来。
那位单纯的公主信以为真,不仅将他奉为上宾,还说服了她的父王,给予陆循兵马和支持。
萧珏顺着我的手指看去,眸光愈发深沉。
你对他的计划,了如指掌。
他不是在疑问,而是在陈述。
王爷,我转过身,看着他俊美而冷峻的脸,十年夫妻,同床异梦。
他或许从未爱过我,但我却曾将他视为天。
他的每一个习惯,每一个心腹,每一处兵力布防的弱点,都刻在我的骨子里,融入我的血肉里。
我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的悲凉,却足以让任何人信服。
一个被背叛的、深爱着丈夫的女人,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萧珏沉默了。
许久,他才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
你想要什么?
我要陆家,从上到下,从里到外,彻底倾覆,再无翻身之日。
我一字一顿,眼中是淬了冰的恨意,我要陆循,从一个为国捐躯的英雄,变成一个遗臭万年的国贼!
至于兵权,我从怀中再次拿出那枚虎符,这一次,我主动走上前,将它放在了他的书案上,待大局已定,这十万兵权,我双手奉上。
我不要名分,不要富贵,只求大仇得报,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萧珏看着桌上的虎符,又看了看我决绝的脸,忽然低笑出声。
青灯古佛?
沈薇,你这般心智手段,若只伴青灯,未免太过可惜。
他没有去拿那枚虎符,反而从腰间解下了一块通体漆黑的令牌,塞进了我的手里。
令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张扬的萧字。
这是本王的亲卫令,见此令如见本王。
王府上下,包括我那些暗卫,你皆可随意调动。
我心中一震,没想到他会给我如此大的权限。
这代表着,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棋子,而是执棋人之一。
陆循的刀,就由你亲自递过去。
萧珏的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我的手背,激起一阵战栗,本王,只想看结果。
我握紧了手中的令牌,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暖流。
前世,我为陆循付出一切,换来的是鄙夷和背叛。
而今,我与萧珏不过萍水相逢,他却给了我最需要的信任与权柄。
就在这时,书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亲信在门外高声禀报:王爷,陆家族老并几位言官,在府外求见,说是……要为陆家讨个公道,请王爷交出夫人您!
朝堂上的风暴,终究还是刮到了王府门前。
我与萧珏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笑。
走吧,萧珏站起身,语气平淡,本王也想看看,他们要讨个什么公道。
我跟在他身后,手心里的亲卫令,一片滚烫。
陆循,你的好戏该落幕了。
这一次,我亲手为你写好了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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