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室古朴典雅，空气里飘着淡淡檀香。
周振国坐在红木办公桌后，示意林夜坐到对面。
他亲自给林夜倒了杯热茶，袅袅白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林夜，你父母的事情，我很难过。”
周振国先开口，打破沉默。
“他们是优秀的武者，是江海市的英雄。”
林夜端茶杯的手停了下，杯里茶水漾开几圈涟漪。
英雄。
多讽刺的词。
五年前，一场小规模兽潮突袭江海市外围防线。
他父母都是开脉境军部武者，掩护平民撤退时，双双战死。
他们用命守护上百人，换来的只是一块冰冷功勋奖章，和一笔逐年减少的抚恤金。
这笔钱，林夜靠它活到现在。
下个月，这钱也将彻底用光。
“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
周振国看着林夜，目光深沉。
“怨气要当成前进的动力，而不是自毁的导火索。”
“今天你顶撞赵天昊，不明智。”
林夜放下茶杯，抬头首视校长。
“校长，如果连尊严都守不住，那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有力。
周振国看着他，仿佛看到年轻时的自己。
那股不服输的倔劲，一模一样。
他沉默片刻，从桌子暗格里，取出一个老旧木盒。
“这是你父亲当年留在我这里的东西。”
周振国把木盒推到林夜面前。
“他说，等你十八岁，如果能突破开脉境，就交给你。”
“如果不能……”周振国顿了顿，没再说。
林夜伸出手，指尖碰触木盒，感到一丝冰凉。
他打开盒盖。
里面没有功法秘籍，也没有神兵利器。
只有一张泛黄照片，和一枚躺在红色绒布上的空间戒指。
照片上，年轻夫妻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笑得灿烂幸福。
男的英武，女的温柔。
那是他父母。
林夜的喉咙瞬间发堵。
他拿起空间戒指，一丝微弱精神力探入其中。
戒指空间不大，大约一立方米，里面堆满了瓶瓶罐罐。
淬体液，气血丹，聚气散……都是淬体境修炼最需要，也最烧钱的资源。
这些丹药最下面，压着一张银行卡。
“你父亲说，他这辈子没什么大本事，没能给你留下万贯家财。”
周振国声音带着几分沧桑。
“这些，是他和你母亲全部积蓄。”
“他们希望你能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
林夜感到胸口像被巨石压住，疼得呼吸都难。
他收好所有东西，站起身，向周振国深深鞠了一躬。
“谢谢您，校长。”
周振国点头，又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卡，递过去。
“这里有五万联盟币，我个人资助你的。”
“拿着它，好好修炼，不要辜负你父母期望。”
林夜没有接。
“校长，您的好意我心领了。”
他摇头，脸上恢复那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这笔钱，我不能要。”
“武者的路，要靠自己走。”
说完，他再次鞠躬，转身走出校长室，没有丝毫留恋。
看着林夜决绝的背影，周振国久久无言，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林战，你这个儿子，脾气可比你当年还要倔啊……”……离开学校，林夜没回家。
他独自一人走在江海市繁华街道上，周围一切都与他格格不入。
巨型全息屏幕上，正播放神京武道大学招生宣传片。
“加入神京武大，你将拥有最顶级的师资，最丰厚的资源！”
“成为人上人，守护人类，名扬天下！”
林夜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屏幕上那些意气风发的年轻天骄，嘴角扯出一抹自嘲。
名扬天下？
他现在，连活下去都成了问题。
父母留下的丹药，三年前己耗尽。
那张银行卡里的钱，加上抚恤金，这些年高强度修炼消耗下，如今只剩下不到两万联盟币。
连在市中心租一个月的修炼室都不够。
至于周校长那五万块……他不能要。
那是情分，不是他应得的。
他林夜，不想欠任何人。
他在路边长椅上坐下，打开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一个名为“武者联盟地下黑市”的网站，置顶在最上方。
他熟练点开，目光在琳琅满目商品列表中飞速扫过。
精品淬体液，一瓶八千，假一罚十！
大力气血丹，一颗一万二，助你气血如虹！
玄阶下品功法《碎石拳》，一口价二十万！
这些东西，他都买不起。
他目光最终停留在网站最下方，一个血红色板块上。
地窟门票一级地窟“黑森林”外围区域通行证，十二小时，售价一万联盟币。
一级地窟“乱石谷”外围区域通行证，二十西小时，售价三万联盟币。
……“黑森林”。
江海市附近最危险，也是资源最丰富的一级地窟。
官方公布的外围区域武者死亡率，高达百分之五十。
但与之相对的，是巨大收益。
一只最低阶的一阶下位源兽“噬能蚁”的源晶，就能卖一百联盟币。
如果运气好，能猎杀到一只一阶巅峰的“血眼蝠”，那源晶价值，高达五千！
只需要两只，他就能回本。
三只，就能赚到一瓶淬体液的钱。
这是一个疯狂赌博。
赌赢了，海阔天空。
赌输了，万劫不复。
林夜看着个人账户上，那一万八千六百三十二的余额数字，脸上神色变幻。
赵天昊那句“废物连呼吸都是错的”，一遍遍在他脑海回响。
他想起父母照片上那温暖笑容。
想起校长那惋惜又期盼的目光。
想起自己这一年来，日复一日，近乎自虐般的苦修。
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要认命！
凭什么他就要像条狗一样，被人踩在脚下！
一股不甘怒火，从他胸膛熊熊燃起。
林夜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比疯狂。
他点开“黑森林”门票链接，输入身份信息，按下支付按钮。
支付成功，金额一万联盟币。
您的通行证己生成，请于二十西小时内，前往城东地窟入口处核验进入。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林夜看着账户里仅剩的八千多块钱，心中没有一丝后悔。
那里，是地狱入口。
也可能是他通往新生的唯一道路。
不疯魔，不成活！
他站起身，抬头看了一眼刺目的太阳，然后转身，朝着城东方向大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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