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依旧绵密，将狭窄的巷弄笼罩在一片湿冷的朦胧之中。
隐客（凌云）停下脚步，玄色斗篷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他并未转身，冰冷的声音穿透雨幕，首抵身后那道倚在墙边的身影：“跟着我，是想提前赴死？”
自称朔夜的年轻刀客轻笑一声，抱着他那用油布包裹的长刀，从阴影中缓步走出。
雨水顺着他略显不羁的黑发滑落，他却浑不在意。
“赴死？
我还没活够呢。”
他语气依旧带着那份慵懒，“只是好奇，一个身怀‘无形剑气’，能用酒水伤人的高手，为何偏偏要去招惹武盟那几个上不得台面的杂鱼？
这不像立威，倒像是……故意打草惊蛇。”
隐客终于缓缓转身，兜帽下的目光如两道实质的冰锥，刺向朔夜。
“你的目的。”
“合作。”
朔夜言简意赅，他抬起手，指了指隐客，又指了指自己，“你，需要本地人的眼睛和耳朵，需要有人告诉你，哪些蛇可以打，哪些暂时只能绕开。
而我，恰好有些消息渠道，也看某些身居高位的人……不太顺眼。”
“赵昊？”
隐客首接点破了那个名字。
朔夜眼中精光一闪，笑容收敛了几分：“看来我们目标有部分重叠。
不过，我劝你别把他想得太简单。
如今的赵昊，不仅是武盟副盟主，更是‘英雄榜’评审会的重要成员，门下高手如云，自身武功也深不可测。
你刚才露的那手，对付杂兵足够惊艳，但在他面前，还远远不够。”
“够与不够，试过便知。”
隐客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
“硬碰硬是下策。”
朔夜摇头，“流云城的水很深。
赵昊能坐稳这个位置，靠的不仅仅是武功。
他背后牵扯的利益盘根错节，与城内几大商会，甚至……官府的一些人，都有往来。
你想动他，得先弄清楚他身边有哪些保护壳，又要从哪里下手，才能撕开一道口子。”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比如，你知道赵昊最近在为什么事烦心吗？”
隐客沉默着，等待下文。
“城东‘永昌’镖局，半个月前接了一趟暗镖，总镖头林永昌是条硬汉子，也是城里少数几个不太买武盟账的老人。
三天前，那趟镖连同护镖的兄弟，全栽在了八十里外的黑风坳，无一生还。
货物……据说不翼而飞。”
朔夜的声音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而就在事发前一天，有人看到赵昊的心腹，在镖局附近出现过。”
隐客的目光微微闪动。
灭门，失踪的货物，赵昊的心腹……这背后定然不简单。
这或许不是他父母失踪的首接线索，但绝对是撼动赵昊势力的一颗棋子。
“你想借我之手，查这件事。”
隐刻道破了朔夜的意图。
“互惠互利。”
朔夜坦然承认，“你报仇，我需要真相，或者说，需要赵昊的某个把柄。
我们可以从黑风坳的现场，或者……从林永昌那个侥幸在外历练、刚刚赶回来的独女身上入手。
她现在，可是个烫手山芋，没人敢碰。”
就在这时，隐客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朔夜也几乎同时敛去了脸上的慵懒，右手无声地搭上了刀柄。
巷子两头的屋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道黑影。
他们如同融入夜色的蝙蝠，动作矫捷，气息远比之前酒馆那几个执事阴沉绵长，带着一股血腥的煞气。
为首一人，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刀疤，目光如鹰隼般锁定了巷中的两人。
“看来，打草之后，引来的不全是蛇。”
朔夜嘴角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还有专门清理麻烦的……‘夜枭’。”
刀疤脸声音沙哑，如同铁片摩擦：“杀了我武盟的人，还想一走了之？
束手就擒，留你全尸！”
隐客缓缓抬起手，握住了腰间那柄看似普通、却在沉睡中陪伴了他数百年的古朴剑柄。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握剑。
“你的消息，最好值得我出手。”
他对朔夜说完这句，周身的气息骤然变得无比锐利，仿佛一柄尘封己久的神兵，终于要露出它冰冷的锋芒。
朔夜“锵”地一声，震开了包裹长刀的油布，雪亮的刀身映照着凄冷的雨光。
“相信我，”他笑道，“绝对物超所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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