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子屏玻璃上的水迹越渗越多，那只苍白的手慢慢往上抬，指尖划过屏幕时留下一道湿痕，像极了林默以前做报表时漏填的格子。
他僵在原地，卫衣帽子里的仓仓抖个不停，尾巴尖的荧光忽明忽暗，偶尔传来一声细弱的 “吱吱”，像在给他打气，又像在求他快跑。
“那、那个张阿姨？”
林默咽了口唾沫，试图用前运营的 “客户沟通话术” 打破僵局，“您看这事儿吧，就是个误会，刻碑师傅可能眼神不太好…… 要不咱们先坐下来，喝杯茶慢慢聊？”
他边说边往柜台后挪，手不自觉摸向抽屉里的青铜罗盘 —— 刚才碰它的时候触发了系统，说不定这玩意儿能当 “护身符” 用。
可还没碰到罗盘，电子屏突然 “滋啦” 响了一声，水迹聚成一团，慢慢显露出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灰布衬衫，袖口卷到小臂，手里攥着个旧账本，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正是张桂芬的鬼魂。
“喝茶就不必了，” 张桂芬的声音飘悠悠的，带着股潮湿的霉味，却透着会计特有的较真，“我查了三天阴间黄历，今天是改碑的好日子，错过就得等半个月。
你们福寿堂当年收了我家属三百块‘精准刻碑费’，现在字错了，得按合同赔三倍，还要包我来回阴间的‘路费’—— 也就是三炷高香，不能是掺了锯末的次品。”
林默听得目瞪口呆：这鬼魂不仅懂合同法，还会查黄历？
他赶紧掏出手机假装记笔记，实则在脑子里疯狂盘算：三百块三倍是九百，三炷高香顶多五十，加起来不到一千，比他之前做运营时处理的客户投诉成本低多了。
可问题是，现在半夜一点，刻碑师傅早下班了，哪儿找现成的墓碑改字去？
“费用好说，” 林默堆起职业假笑，“就是这刻碑的事儿…… 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明天一早我就找师傅弄？”
“通融？”
张桂芬把账本往柜台上一拍，账本 pages 哗啦啦响，“我儿子给我刻的‘芳’字，让隔壁老王的鬼魂笑了三天，说我‘连名字都没个正形’。
你知道我生前是财务总监，最受不了账目错、名字错、数字错 —— 今天改不了，我就按合同第 5 条，启动‘阴间投诉程序’，到时候你们店门口天天飘我的账本页，看谁还敢来下单！”
林默头皮发麻，正想再讨价还价，怀里的仓仓突然探出头，尾巴尖的荧光变成了淡蓝色，三根触手小心翼翼地卷住张桂芬的账本角，“吱吱” 叫了两声，像是在求情。
张桂芬愣了一下，盯着仓仓看了几秒：“这毛绒玩具…… 怎么还会动？”
“这是我们店的‘智能殡葬助手’！”
林默急中生智，顺嘴胡诌，“能帮客户递东西、记需求，还能…… 还能检测香烛纯度！”
他说着把仓仓举起来，仓仓很给面子地用触手卷了根香烛，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然后对着张桂芬摇了摇尾巴，像是在说 “这香烛没问题”。
张桂芬半信半疑，但也没再揪着 “通融” 的事不放，只是把账本翻到最后一页：“我家属当年把备用墓碑放在你们店后院的仓库里，你现在去拿，工具应该也在。
我在这儿等着，要是天亮前改不好……” 她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幽怨，“我就教你店里的纸人唱《小苹果》，从早到晚循环。”
林默打了个寒颤，赶紧抱着仓仓往后院跑。
福寿堂的后院不大，堆着些旧棺材和纸扎品，仓库门是老式的挂锁，锁孔都锈住了。
他掏出爷爷留下的钥匙串，试了三把钥匙才打开，推门时扬起一阵灰尘，呛得他首咳嗽。
仓库里堆着几摞纸箱，最里面果然放着块半人高的青石碑，上面刻着 “张桂芳之墓”——“芳” 字的点刻得歪歪扭扭，确实像刻碑师傅走神了。
旁边还放着一套刻碑工具：錾子、锤子，还有个生锈的铁皮盒，盒盖上刻着和青铜罗盘一样的花纹。
“找到你了！”
林默刚想把石碑搬出去，仓仓突然从他怀里跳下来，用触手扒开铁皮盒，里面装着几支银色的刻刀，刀柄上缠着红绳，摸上去居然是温的。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来，绿色的提示框闪了闪：检测到 “镇魂刻刀”（爷爷遗留道具），可用于修改阴界关联物品，使用时需注入少量阳气（如指尖血）。
提示：该道具无 BUG，放心使用！
林默眼睛一亮 —— 终于有个正常的道具了！
他咬了咬指尖，挤出一滴血滴在刻刀上，血珠瞬间被刻刀吸收，刀刃泛起淡淡的银光。
他拿起刻刀对准 “芳” 字，刚想把下面的 “口” 改成 “分”，突然听见仓库外传来脚步声，还有手电筒的光柱晃来晃去。
“谁在里面？
福寿堂吗？”
一个清脆的女声传来，带着点警惕，“我是灵异管理局的苏清月，接到邻居举报，说这里有诡异波动，开门接受检查！”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 —— 灵异管理局？
这要是让她看见自己半夜在仓库改墓碑，旁边还有个鬼魂等着，不得把他当成 “非法搞封建迷信” 的抓起来？
他赶紧把刻刀塞进兜里，抱着仓仓想把石碑藏到纸箱后面，可石碑太重，刚挪了一下就 “咚” 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闷响。
“里面的人别动！”
苏清月的声音更近了，“再不开门我就破门了！”
仓仓突然从他怀里跳下来，用触手卷住石碑的一角，使劲往旁边拉 —— 别看它个子小，力气居然不小，硬是把石碑拖到了纸箱后面。
林默来不及惊讶，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整理了一下衣服，打开仓库门，露出一个 “和善” 的笑容：“苏警官您好，我是这家店的新老板林默，半夜过来整理点殡葬用品，没打扰到邻居吧？”
苏清月穿着黑色的执法制服，扎着高马尾，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仪器，仪器屏幕上的绿灯闪个不停。
她上下打量了林默一眼，又看了看仓库里：“整理用品？
半夜一点？”
她举着仪器走进来，仪器靠近纸箱时，绿灯突然变成了黄灯，“这里面是什么？”
林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怀里的仓仓突然 “吱吱” 叫了两声，从他的卫衣口袋里探出头，对着苏清月晃了晃尾巴。
苏清月愣了一下，盯着仓仓看了几秒：“这是…… 你的宠物？”
“对，宠物仓鼠！”
林默赶紧接话，“晚上没人看，就带过来了，它胆子小，您别吓着它。”
他说着把仓仓抱起来，仓仓很配合地用头蹭了蹭他的手心，看起来确实像只普通的仓鼠。
苏清月皱了皱眉，仪器的黄灯慢慢变回绿灯。
她又检查了一圈仓库，没发现异常，只好收起仪器：“最近城西旧街不太平，常有鬼魂游荡，你晚上尽量别在这里逗留，有情况及时联系灵异管理局。”
她递过来一张名片，上面印着她的电话和职务，“还有，殡葬行业有规定，半夜不能进行任何仪式活动，下次注意。”
林默连忙点头，目送苏清月离开后，才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回到仓库，把石碑拖出来，刚拿起刻刀准备继续改字，张桂芬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刚才那姑娘是灵异管理局的？”
林默吓了一跳，转身看见张桂芬飘在门口，手里还攥着账本：“你可得小心点，我昨天在阴间听说，最近有‘黑殡仪师’用黑魔法抓鬼魂炼纸人，灵异管理局查得严得很。”
她顿了顿，指了指石碑，“赶紧改吧，别再出什么岔子了。”
林默不敢耽误，拿起刻刀继续改字。
银色的刻刀很锋利，没用多久就把 “芳” 字改成了 “芬” 字，刻刀划过石碑时，还发出淡淡的银光，像是在给石碑 “开光”。
改完字，张桂芬凑过来检查了半天，点了点头：“嗯，比之前那个刻碑师傅手艺好，这笔‘精准刻碑费’没白花。”
林默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刚想把石碑搬出去，张桂芬突然又说：“对了，还有个事儿忘了跟你说。”
她翻开账本，指着其中一页，“我生前有个玉镯，陪葬的时候放在棺材里了，昨天去阴间墓地看，玉镯不见了。
我家属当年也是委托你们福寿堂办的葬礼，你爷爷应该知道玉镯的下落 —— 你能不能帮我找找？”
林默愣住了：玉镯？
爷爷还管过陪葬品的事？
他刚想追问，仓仓突然对着仓库的墙角 “吱吱” 叫起来，尾巴尖的荧光变成了红色，三根触手紧紧地缠在一起，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林默顺着仓仓的视线看去，墙角的阴影里，慢慢浮现出一个小小的脚印，脚印上沾着点泥土，和张桂芬指尖的泥土一模一样，却比她的脚印小了一圈 —— 像是个孩子的脚印。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的警告框，字体比之前更大，几乎占满了林默的视线：检测到 “未知阴物” 痕迹（怨念等级：中），与张桂芬女士的玉镯存在关联。
提示：该阴物可能附着在陪葬品上，建议谨慎调查。
警告：不要单独接触该阴物，尤其是在午夜三点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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