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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生活《失控的谢幕》是大神“不凡神”的代表作,老莫陈子杰是书中的主角。精彩章节概述:由知名作家“不凡神”创作,《失控的谢幕》的主要角色为陈子杰,老莫,宋齐,属于男生生活,推理小说,情节紧张刺激,本站无广告干扰,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8708字,1章节,更新日期为2025-11-09 02:22:06。该作品目前在本网 sjyso.com上完结。小说详情介绍:失控的谢幕
主角:老莫,陈子杰 更新:2025-11-09 05: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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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雨下得像是天漏了。不是那种淅淅沥沥的,
而是瓢泼的、愤怒的、要把整座城市砸穿似的暴雨。
霓虹灯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扭曲成一片片光怪陆离的色块,红的、蓝的、绿的,
像打翻了的调色盘,又被无数疾驰而过的车轮无情碾过。空气里是雨水的腥气,尾气的油味,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般的紧张感。陈子杰靠在指挥车冰凉的车壁上,闭着眼。
车厢里混杂着汗味、电子设备散热的气息和压抑的呼吸声。对讲机里电流的杂音,
情报组同事低促的语速,还有车顶雨点密集的敲打声,织成一张无形的网,
把他牢牢罩在里面。他指间夹着一支没点燃的烟,无意识地捻动着,烟纸已经有些破损。
“各小组注意,目标车辆已进入滨海大道,预计七分钟后抵达预定区域。
”对讲机里传来冷静的指令。陈子杰睁开眼,眼底一片清明,所有的疲惫都被压了下去,
只剩下猎手出击前的锐利。他拉开车门,风雨立刻扑了他一脸。
他扯了扯身上便装夹克的领子,埋着头,混入街边躲雨匆忙的人流里。耳麦里,
队友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阿杰,看你的了。”老莫的声音传来,带着一贯的沉稳。
陈子杰没应声,只是用手指在喉麦上轻轻敲击了两下,表示收到。目标,马坤。一个名字,
背后是盘踞在这座城市肌体深处的一颗毒瘤。走私,军火,高利贷,
逼良为娼…凡是能想得到的脏事,几乎都沾着他的印记。警方跟他周旋了数年,
每次都被他像泥鳅一样滑走。这一次,布控数月,动用了一切能动用的资源,
才终于抓住他亲自进行一笔大宗交易的时机。机会只有一次。陈子杰的目光扫过街角,
扫过路边停靠的车辆,扫过那些看似寻常的行人。他知道,他的兄弟们就散落在这些背景里。
他看到了靠在便利店门口假装玩手机的小斌,
看到了坐在驾驶室里像普通司机一样打盹的阿强,也看到了远处高楼某个窗户后,
狙击镜反射的微光一闪而逝。一切就绪。他走到一个报刊亭旁,拿起一份报纸,假装翻阅,
眼角的余光却死死锁定了马路对面那家灯火辉煌的“皇朝”夜总会。交易地点就在里面。
按照计划,他会是第一个冲进去的人。时间一分一秒地爬行。一辆黑色的宾利,
如同幽灵般撕开雨幕,悄无声息地滑到夜总会门口。车门打开,
几个穿着黑西装的壮硕男人率先下车,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才躬身迎出后面的人。
不是马坤。是他的头马,丧彪。陈子杰的心微微一沉。马坤没来?丧彪带着人,
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夜总会。“目标未出现。重复,目标未出现。
”耳麦里传来后方监控组确认的声音。计划有变。一股不安像冰冷的蛇,
缠上了陈子杰的脊椎。他几乎能感觉到车厢里,老莫他们的呼吸也停滞了一瞬。
“按第二方案执行。”老莫的声音依旧稳定,但语速快了一丝,“阿杰,
你带A组按原计划切入,控制丧彪。B组、C组外围策应,防止目标在外围观察或接应。
行动!”没有时间犹豫。陈子杰将报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手已经按在了肋下的枪套上。
他朝马路对面打了个手势,瞬间,几个原本散落在各处的身影同时动了,如同扑食的猎豹,
冲向夜总会大门。夜总会内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浪扑面而来,
混杂着酒精、香水和人体汗液的味道。旋转的彩灯切割着昏暗的空间,
舞池里扭动的人群像一片晃动的丛林。陈子杰带着小斌、阿强,目标明确,
直奔二楼VIP区域。丧彪和他的手下刚进了一个包间。“警察!不许动!
”陈子杰一脚踹开包间的门,举枪厉喝。包间里烟雾缭绕,丧彪坐在正中的沙发上,
面前茶几上放着几只打开的皮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白粉和几摞美钞。
几个手下条件反射地伸手入怀。“砰!”枪声压过了音乐。不知道是谁先开的火。
场面瞬间爆炸。尖叫声,玻璃破碎声,桌椅翻倒声,还有连续不断的枪响。
彩灯被打碎了几盏,光线更加昏暗混乱。陈子杰侧身躲到门边掩体后,精准地点射,
一个刚掏出枪的马仔应声倒地。小斌和阿强也从两侧突入,火力交叉压制。丧彪反应极快,
在枪响的瞬间就掀翻了沉重的玻璃茶几作为掩护,同时掏出一把霰弹枪,
对着门口就是一声轰鸣。木屑纷飞。“妈的!”阿强骂了一句,
胳膊被飞溅的木刺划开一道口子。陈子杰眼神一冷,趁着丧彪换弹的间隙,猛地探身,
连续扣动扳机。“砰!砰!”丧彪身体剧震,胸口爆开两团血花,难以置信地瞪着陈子杰,
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头目毙命,剩下的马仔顿时慌了神,抵抗意志瓦解,
很快被小斌和阿强制服。陈子杰快步走到丧彪尸体旁,蹲下身,在他身上快速搜查。
除了武器和手机,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东西。他站起身,环顾这个充斥着硝烟和血腥气的包间,
心里的那点不安感越来越强烈。马坤为什么没来?他如此重视的交易,怎么会只派丧彪出面?
这不符合他多疑又喜欢掌控一切的性格。“A组报告,目标丧彪已被击毙,现场控制。
”他对着耳麦汇报,声音在枪声余韵和喧嚣音乐里显得有些沙哑。“收到。清理现场,
收集证据。B组、C组,报告外围情况。”老莫下令。“B组无异常。
”“C组无异常…等等!” C组负责人的声音陡然拔高,“三点钟方向,侧巷有情况!
一辆银色面包车,刚刚启动,形迹可疑!它在加速!想跑!”陈子杰心脏猛地一跳!侧巷!
那是计划中完全没有考虑到的一条退路!皇朝夜总会的建筑结构图显示那条侧巷是死胡同,
尽头是一堵高墙!“C组拦截!A组,立刻支援侧巷!”老莫的声音也带上了急迫。
陈子杰二话不说,留下小斌看守现场,带着阿强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包间另一侧的窗户。
窗户对着的就是那条侧巷。他一把推开窗户,风雨立刻灌了进来。低头看去,
只见一辆银色面包车正疯狂地倒车,试图在狭窄的巷子里调头,车尾几次撞在两侧的墙壁上,
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而就在面包车旁边,
一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身影正踉跄着奔向驾驶座一侧的车门。风雨吹开了雨衣的兜帽,
露出了一张侧脸。尽管光线昏暗,雨水模糊,尽管那张脸比记忆中苍老、憔悴了许多,
但陈子杰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里炸开。宋齐。怎么会是他?那个名字,
那张脸,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捅进了记忆深处那个被刻意尘封的角落。---十年前。
警校宿舍。夏夜。闷热,窗外有蝉鸣。年轻的陈子杰只穿着背心,趴在床上,
对着一本厚厚的法律教材抓耳挠腮。对面床铺,宋齐盘腿坐着,
正一丝不苟地擦拭着他的配枪模型,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情人。“喂,阿齐,
别擦你那破枪了,过来帮我看看这条,妈的,绕死我了。”陈子杰抱怨道。宋齐头也不抬,
嘴角却带着笑:“脑子不行就多练,靠别人算什么本事。”“滚蛋!
你小子…”陈子杰作势要拿书砸他。宋齐终于放下枪模,抬起头。他比陈子杰略瘦,
眉眼清俊,但眼神里有股子执拗的认真劲儿。“子杰,说真的,等毕业了,你想分哪儿?
”“哪儿都行啊,只要能抓贼。”陈子杰翻了个身,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
“把那些渣滓一个个都抓进来,这世界就清净了。”宋齐看着他,
眼神亮晶晶的:“我想去重案组。办大案,要案。像电影里那样,
跟最凶的匪徒真刀真枪地干。”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却异常坚定,
“我爸当年就是被那些混账害死的…我得替他,替所有被他们欺负的人,讨个公道。
”陈子杰坐起身,拍了拍宋齐的肩膀:“行!到时候咱俩还一组!你脑子好,我拳头硬,
联手打遍港九无敌手!”两个年轻人相视一笑,伸出手,用力击掌。窗外,月光皎洁。
---击掌的余温仿佛还留在掌心,但眼前,是冰冷的雨,是试图逃窜的车辆,
是那个本该穿着警服和他并肩而立的身影,如今却裹在罪犯的雨衣里。“宋齐?!
”陈子杰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被风雨撕扯得变了调。下面的身影猛地一僵,抬头望来。
隔着滂沱的雨帘,两道目光在空中撞在一起。惊愕,慌乱,难以置信,
还有一种被逼到绝境的仓皇…最后,统统凝固成一种深不见底的、绝望的冰冷。
宋齐不再犹豫,猛地拉开车门,钻进了面包车副驾驶座。几乎同时,
驾驶座上的人——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瘦小男人——猛打方向盘,轮胎在湿滑的地面上空转,
摩擦出刺鼻的橡胶味和白烟,随即像脱缰的野马般朝着巷口冲去!“拦住他!
”陈子杰对着耳麦狂吼,自己也毫不犹豫地单手一撑窗沿,直接从二楼跳了下去!
身体在失重,风声和雨声在耳边呼啸。他重重落在巷子边堆积的几个废弃纸箱上,
缓冲了一下,顺势一滚卸去力道,不顾手臂和膝盖传来的剧痛,翻身而起,拔腿就追!
“C组!拦截!拦截!”耳麦里一片混乱的吼声。巷口,负责外围的C组车辆刚刚横过来,
试图封堵。但那辆银色面包车像是疯了一样,非但没有减速,反而引擎发出歇斯底里的咆哮,
加速撞了上去!“轰——!”剧烈的撞击声震耳欲聋。C组的轿车被硬生生撞开一个缺口,
面包车自己也车头凹陷,冒着白烟,但速度不减,歪歪扭扭地冲出了巷口,汇入主路车流!
“他妈的!”陈子杰眼睁睁看着面包车尾灯在雨幕中迅速远去,
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湿漉漉的墙壁上,指关节瞬间破皮渗血。“A组车辆!跟我追!
”他嘶哑着下令,冲向刚刚赶到巷口的一辆警车,拉开车门就跳了上去。阿强紧随其后。
警笛凄厉地划破雨夜的喧嚣,红色的警灯在积水的路面上投下流动的血光。引擎轰鸣,
警车如脱弦利箭般追了出去。追逐。一场在钢铁丛林里,在瓢泼大雨中进行的亡命追逐。
面包车自知暴露,毫无顾忌,闯红灯,逆行驶,冲上人行道,一切只为了摆脱追兵。
陈子杰死死盯着前方那个模糊的车影,双手紧握方向盘,手背青筋暴起。
雨水疯狂地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刮器开到最大档,视野依旧一片模糊。
他凭借着本能和对道路的熟悉,在车流中惊险地穿梭,
一次次堪堪避开迎面而来的车辆和路边的障碍物。“呼叫总部!
目标车辆沿滨海大道向西逃窜,时速超过一百二!请求前方设卡拦截!重复,请求设卡拦截!
”阿强对着车载电台大喊。电台里传来总部调度员确认和调派力量的声音,
混杂着电流的杂音。陈子杰一言不发,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前方那辆车上,
集中在那个坐在副驾驶座的身影上。为什么?宋齐?无数个疑问像毒虫一样啃噬着他的心脏。
五年前,宋齐在一次卧底任务后神秘失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所有人都以为他因公殉职了,警队还为他举行了追悼会。
陈子杰在他空着的墓前站了整整一个下午,喝得酩酊大醉。可现在,他不仅活着,
还和马坤搅在了一起?出现在交易现场?他是马坤的人?那当年的失踪…是背叛?
还是…他不敢想下去。面包车一个急转,拐进了通往废弃港区的岔路。这里的路灯大多损坏,
光线昏暗,道路也因为年久失修而坑洼不平。两辆车在颠簸中前行,溅起浑浊的水花。终于,
在港区一片空旷的码头上,面包车似乎耗尽了最后的力气,或者说,知道自己无路可逃了,
一个急刹停了下来,车头几乎要碰到锈迹斑斑的集装箱。
陈子杰的警车也在十几米外戛然停住。他和阿强迅速下车,以车门为掩体,举枪瞄准。
“宋齐!下车!”陈子杰的声音在空旷的码头回荡,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雨还在下,敲打着集装箱,敲打着地面,发出单调而密集的啪啪声。面包车副驾驶的门,
缓缓打开了。宋齐走了下来。他没有打伞,也没有再穿那件雨衣,
只穿着一件普通的深色夹克,很快就被雨水淋得湿透。他举着双手,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只有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断滑落,像眼泪,又不像。
驾驶座的那个瘦小男人也连滚带爬地下来,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浑身筛糠般抖动。
“别开枪!别开枪!我投降!投降!”瘦小男人带着哭腔喊道。阿强迅速上前,将其制服,
铐在一旁。码头上,只剩下陈子杰和宋齐,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在暴雨中对峙。“为什么?
”陈子杰又问了一遍,这一次,声音低哑,却蕴含着巨大的痛苦和愤怒。宋齐看着他,
嘴角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像。他的眼神复杂得像这雨夜的海,深不见底,
翻涌着陈子杰看不懂的情绪。“阿杰…”他开口,声音被雨水冲刷得有些模糊,
“…好久不见。”这轻飘飘的四个字,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陈子杰的胸膛。
“我问你为什么!”陈子杰猛地向前踏了一步,枪口依旧稳稳指着对方,“你他妈告诉我!
为什么你会在这里!为什么跟马坤混在一起!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宋齐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越过陈子杰,看向他身后漆黑的、翻滚着浪涛的海面,又缓缓收回来,
落在陈子杰那张因为激动和雨水而显得有些扭曲的脸上。“有些路,走上去了,
就回不了头了。”他轻轻地说,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疲惫和认命。就在这时,
一阵微弱的、几乎被雨声掩盖的金属摩擦声传来。陈子杰眼角的余光瞥见,
宋齐垂在身侧的右手,极其轻微地向后腰挪动了一下。那个动作,他太熟悉了。警校训练时,
无数次演练过的拔枪姿势。“别动!”陈子杰瞳孔骤缩,厉声警告,手指扣在了扳机上,
“宋齐!我让你别动!”宋齐的动作停住了。他看着陈子杰,眼神里最后一点波动也消失了,
只剩下死水般的沉寂,和一种…近乎解脱的决绝。“阿杰,”他看着陈子杰,一字一句地说,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雨幕,“这条路,太黑了。”话音未落,他的手动了一—不是拔枪,
而是猛地向前一甩!一个黑色的小物件朝着陈子杰的面门疾射而来!几乎是本能,
陈子杰下意识地偏头躲闪。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砰!”枪响了。不是陈子杰开的枪。
子弹来自侧后方!从一个堆叠的集装箱缝隙中射出!狙击手!子弹精准地命中了宋齐的胸膛。
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整个人向后踉跄了一步,脸上还残留着那种复杂的、近乎解脱的表情,
然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不——!”陈子杰目眦欲裂,狂吼着冲了过去。
他扑倒在宋齐身边,跪在冰冷的、积水的泥地里。鲜血正从宋齐胸前的弹孔里汩汩涌出,
迅速染红了他身下的积水,像一朵诡异而硕大的花在雨水中绽放。陈子杰扔掉自己的枪,
徒劳地用手去捂住那个伤口,试图堵住那不断流失的生命力。温热的血沾满了他的双手,
粘稠,腥甜。宋齐的身体在轻微地抽搐着,他睁着眼睛,
看着头顶那片无尽漆黑的、落雨的天空,眼神已经开始涣散。他的嘴唇翕动着,
似乎想说什么。陈子杰俯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嘴边。
“…呵…”一声极轻的、带着气泡音的笑声,混杂着血沫,从他唇间溢出,
“…原来…是你…”他的头一歪,最后一点气息,断了。眼睛依旧睁着,空洞地望着天,
仿佛在质问这该死的命运。陈子杰僵在原地,跪在血水和雨水里,
抱着昔日兄弟尚存余温的尸体,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和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原来是你…这四个字,
像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耳边反复回响。他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看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集装箱的缝隙后,空无一人。只有雨,还在不停地下。
老莫带着其他队员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都愣住了。
“阿杰…”老莫张了张嘴,想说什么。陈子杰没有理会。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
松开了捂着伤口的手。那双手,沾满了宋齐的血,粘稠,温热,散发着浓重的铁锈味。
雨水冲刷着,血迹慢慢变淡,却仿佛已经渗进了他的皮肤,刻进了他的骨头里。他低头,
看着自己胸前。那枚别在便装夹克里面的,小小的、银色的警徽,不知何时,
也溅上了一滴殷红的血。那血珠在警徽冰冷的金属表面上,显得格外刺眼。
冰冷的雨点砸在他脸上,混着或许存在的泪水,一起流下。他亲手将兄弟送上了绝路,甚至,
可能间接扣动了夺走他生命的扳机。那一夜警校的誓言犹在耳边——“维护法纪,服务社会,
忠于良知…”良知…陈子杰看着宋齐未能瞑目的双眼,看着那滴凝固在警徽上的血。
原来坚守正义最残忍的代价,不是死亡,而是让活着的人,一步步,
变成自己最初发誓要对抗、要铲除的那种…怪物。雨,更大了。
仿佛要洗净这世间所有的污秽,却又徒劳地,让一切变得更加泥泞、肮脏。他依然跪在那里,
在兄弟的血泊中,在冰冷的雨夜里,像一尊正在缓慢风化的石雕。
2陈子杰不知道自己在那片泥泞的码头上跪了多久。雨水冰冷地冲刷着他的身体,
却冲刷不掉手上那粘稠温热的感觉,冲刷不掉鼻尖萦绕不散的血腥气,
更冲刷不掉宋齐最后那句“原来是你”在脑海中的反复回响。老莫和其他队员围在他身边,
没有人说话,只有雨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警笛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尴尬。
他们刚刚击毙了重要的嫌疑人,本该是行动成功的时刻,可现场的气氛却像是打了败仗。
“阿杰…”老莫再次开口,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谨慎。他蹲下身,
手搭在陈子杰僵硬的肩膀上,“起来吧,现场需要处理。”陈子杰没有动,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锁在宋齐苍白而空洞的脸上。那双曾经明亮、充满执着的眼睛,
此刻只剩下死寂,映不出半点星光。“他…”陈子杰的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
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是宋齐。”老莫的手紧了紧,脸上肌肉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
周围的队员中响起几声压抑的抽气。宋齐的名字,对于他们这些老资历来说,并不陌生。
那个五年前被追授为烈士的警校精英,那个曾经被视为警队明日之星的年轻人。“我知道。
”老莫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但现在…他是嫌疑人。”“嫌疑人?
”陈子杰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老莫,“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和马坤搅在一起?那个狙击手是谁派的?
为什么不等他亮出东西就开枪?!”他一连串的问题像是压抑许久的火山喷发,
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痛苦和愤怒。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宋齐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身份,
死在他的面前,死得如此不明不白!老莫避开了他锐利的目光,站起身,
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这些问题,内部调查科会搞清楚。现在,阿杰,
你情绪不稳定,需要冷静。把枪交出来,暂时停职,接受调查。”“停职?
”陈子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又猛地看向老莫,
“你要停我的职?在他死在我面前之后?!”“这是程序!”老莫加重了语气,
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你和死者有私人关系,现场情况复杂,你必须配合调查!
”他一挥手,两个穿着内部调查科制服的人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陈子杰看着他们,
又看看地上宋齐的尸体,
再看看周围那些曾经并肩作战的队友们或同情、或疑惑、或躲闪的目光,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巨大的、冰冷的漩涡,
所有的声音和画面都在离他远去。他没有反抗,任由调查科的人收走了他的配枪和证件。
那冰冷的金属离开他身体的瞬间,仿佛也抽走了他的一部分支撑。他被带离了现场,
没有回头再看宋齐一眼。他怕自己再多看一眼,就会彻底崩溃。---接下来的几天,
对陈子杰来说是一片混沌。他被暂时拘留在内部调查科的问询室里,
反复回答着关于当晚行动的每一个细节。关于宋齐的出现,关于那辆面包车,
关于宋齐最后的动作,关于那枚射穿他胸膛的子弹。他像一台复读机,
机械地重复着已知的事实,但内心的疑问却像野草般疯狂滋长。调查科的人态度客气而疏离,
他们的提问更像是审讯,重点似乎放在了陈子杰与宋齐的关系,
以及他是否在行动中因私人感情而影响了判断。“陈警官,你确认在宋齐举手投降后,
他确实有试图拔枪的动作吗?”“他扔向你的物体是什么?
”“你当时是否因为认出他是宋齐,而产生了犹豫?”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根针,
扎在他最痛的神经上。他无法给出确切的答案,因为他自己也充满了疑问。
宋齐那个向后腰摸索的动作,究竟是拔枪,还是别的什么?他扔过来的那个黑色小物件,
掉在泥水里,后来被证物科收走,据说只是一个普通的金属打火机。而那个关键的狙击手,
报告上只含糊地写着“来自外围支援单位,判断嫌疑人具有重大威胁且试图反抗,
故采取必要措施”。必要措施…陈子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闭上眼睛。
宋齐最后那句“这条路,太黑了”和他脸上那近乎解脱的表情,反复在他眼前闪现。
他开始疯狂地回忆关于宋齐的一切。警校时的意气风发,毕业时击掌立下的誓言,
还有…五年前那场导致他失踪的卧底任务。
他记得那时宋齐被选中去渗透一个新兴的犯罪集团,任务高度保密,连他也只知道个大概。
后来就传来了行动失败,卧底警员殉职的消息。没有尸体,只有衣冠冢。
警队内部对那次失败讳莫如深,只说是遭到了对方的反卧底清洗。难道…宋齐没有死?
而是…变节了?这个念头让他不寒而栗。
他无法相信那个眼神清澈、一心要为父报仇的宋齐会背叛警队,背叛他们共同的理想。
可如果不是变节,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马坤的交易现场?为什么会试图逃跑?
为什么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他警察身份的东西?混乱的思绪像一团乱麻,找不到线头。
第三天,他被释放了。停职调查的状态没有改变,但至少获得了表面的自由。
老莫在门口等他,脸色疲惫。“阿杰,回家好好休息。”老莫递给他一支烟,被他推开,
“调查结果出来之前,不要多想,也不要…做任何多余的事。”陈子杰盯着老莫的眼睛,
试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老莫的眼神有些闪烁,似乎隐藏着什么。“老莫,你知道些什么,
对不对?”陈子杰声音沙哑地问,“关于宋齐,关于五年前…”“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莫打断他,语气有些急促,“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阿杰,听我一句,这件事水很深,
不是你能碰的!活着的人更重要!”活着的人…陈子杰咀嚼着这几个字,
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活着的人,或许比死了的更痛苦。他没有回家。
那个空荡荡的公寓只会让他更加窒息。他去了警队的档案室,
凭借着自己尚未被完全注销的权限,试图调阅五年前那场卧底行动的资料。
屏幕上跳出的却是“权限不足”的红色警告。他不死心,
又试图查找宋齐的殉职档案和内部调查报告,结果同样如此。所有与宋齐相关的记录,
似乎都被加上了一道无形的锁。这种刻意的掩盖,反而更加证实了他的猜测——宋齐的事情,
绝不简单。傍晚,他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不知不觉,
竟来到了位于城市另一端的一个老旧的居民区。他站在一栋略显破败的唐楼前,
仰头望着三楼那个没有亮灯的窗户。那是宋齐母亲的家。宋齐的父亲早逝,
是母亲含辛茹苦把他养大。宋齐“殉职”后,陈子杰时常来看望这位失去独子的老人,
但他从未敢告诉她,她的儿子可能还活着,而且…成了罪犯。他犹豫了很久,
最终还是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上了楼梯。敲门后,里面传来缓慢的脚步声。门开了,
一位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妇人出现在门口。看到是陈子杰,
她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随即又被更深的哀伤淹没。
“是子杰啊…”宋母的声音苍老而沙哑,“快进来坐。”屋子里的陈设简单而陈旧,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中药和暮气混合的味道。客厅正中的桌子上,摆放着宋齐穿着警服的遗照,
照片上的他年轻、英俊,眼神锐利,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陈子杰看着那张照片,
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宋母给他倒了杯水,在他对面坐下,
双手不安地搓着膝盖。“子杰…你,你最近还好吗?工作忙不忙?
”“阿姨…”陈子杰避开她关切的目光,声音低沉,“我…我可能见到阿齐了。
”宋母的身体猛地一颤,手中的杯子差点掉落。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陈子杰,
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什么?子杰,这种玩笑开不得…阿齐他…他早就…”“就在几天前。
”陈子杰艰难地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在一个行动里…我见到他了。
但他…他跑了…然后…”他无法说出那个“死”字。宋母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猛地抓住陈子杰的手,指甲几乎掐进他的肉里,
声音带着哭腔和一丝濒临崩溃的急切:“他在哪儿?我的阿齐在哪儿?他好不好?
他为什么不回家?他是不是…是不是还在执行什么秘密任务?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没死!
他们都说他死了,可我不信!我的儿子我知道!他不会那么容易死的!”老人语无伦次,
眼泪顺着布满皱纹的脸颊滑落,那混合着希望、绝望和母性本能的眼神,像一把刀,
凌迟着陈子杰的心。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他该怎么告诉她,她的儿子不仅活着,
还成了通缉犯,最后死在了警察的枪下,死因不明不白?“阿姨…对不起…”他只能低下头,
重复着这苍白无力的三个字。“不…不…”宋母摇着头,松开他的手,
踉跄着走到宋齐的遗像前,颤抖着抚摸着照片上儿子的脸,喃喃自语,
到底受了多少苦啊…妈就知道…就知道你不会丢下妈不管的…”陈子杰看着老人佝偻的背影,
看着她对着遗像泣不成声的样子,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猛地站起身。
“阿姨,你放心。”他的声音因为压抑而显得异常冰冷,“我一定会查清楚!
我一定会弄清楚,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阿齐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完,
他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那个令人心碎的房间。走在昏暗的街道上,
夜晚的冷风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老莫的警告言犹在耳,警队内部的阻力显而易见。
但他已经无法回头。宋齐的死,像一根刺,深深扎在他的心里。如果不拔出来,
他这辈子都无法安宁。他不仅仅是为了给宋齐一个交代,更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
给那个曾经在警徽下立下誓言的自己一个交代。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是他警校的另一个同学,现在在技术部门工作,为人可靠,而且欠他一个人情。“喂?
阿杰?听说你被停职了?怎么回事?”电话那头传来关切的声音。“帮我查点东西。
”陈子杰没有寒暄,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低沉而坚定,“很危险,可能会连累你。你就说,
帮,还是不帮。”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然后传来一声轻笑:“靠,
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要查什么?”3夜色深沉,陈子杰站在街角,
手里的电话微微发烫。电话那头,老同学阿泰的呼吸声清晰可闻。“阿杰,你确定要这么做?
”阿泰的声音压得很低,“内部调查科盯你盯得很紧,权限也被限制了,
这时候动数据库…”“我确定。”陈子杰打断他,目光扫过空寂的街道,
“宋齐不能死得不明不白。老莫他们有事瞒着我,档案全部加密了。”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只能听到敲击键盘的细微声响。“五年前,‘黑日’行动,
代号‘夜鹰’…”阿泰念着搜索到的条目,声音带着困惑,“奇怪,权限等级这么高?
连行动报告摘要都看不到…等等,关联文件里有个加密的医疗记录…宋齐的?
行动结束三个月后的?”陈子杰的心猛地一紧。行动结束后三个月?
那时宋齐已经被宣告殉职了!“能打开吗?”“我试试…需要点时间绕过警报系统。
”阿泰的键盘声更密集了,“妈的,这加密级别…阿杰,这玩意儿不简单。
”等待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陈子杰靠在冰冷的墙壁上,雨水早已浸透了他的外套,
寒意刺骨,却远不及他心中的冰冷。宋齐最后那个眼神,那句“太黑了”,
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进去了!”阿泰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随即又凝重起来,
“…心理评估报告?
创伤后应激障碍…严重抑郁…有自毁倾向…建议长期治疗和观察…”心理报告?
陈子杰愣住了。一个被宣告“殉职”的人,为什么会有后续的心理评估?“还有别的吗?
行动细节?他的上线是谁?”“找不到。行动档案核心部分被物理隔离了,不在这个系统里。
上线信息…通常只有高层和直接负责人掌握。”阿泰顿了顿,声音有些犹豫,
“不过…我查到当年‘黑日’行动的负责人之一…是莫警官。”老莫!陈子杰如遭雷击,
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老莫是宋齐的上线?他为什么只字不提?
为什么刻意引导他不要追查?“阿泰,能查到宋齐‘殉职’后的资金流向吗?
或者他母亲账户有没有异常?”“给我几分钟…靠!”阿泰突然骂了一句,“触发警报了!
他们发现我了!阿杰,我这边得立刻断线!”电话被猛地挂断,只剩下忙音。
陈子杰缓缓放下手机,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老莫…上线…被掩盖的心理报告…触发警报…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可能性。
宋齐的“殉职”是一个谎言。而他之后的出现,他的变节,甚至他的死,
都可能与这个谎言有关。老莫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警队高层又知道多少?
他必须找到老莫,当面问清楚!他快步走向自己的车,刚拉开车门,手机又震动起来,
是一个未知号码。他迟疑了一下,接了起来。“陈子杰?
”一个刻意压低、经过处理的电子音传来,“想不想知道宋齐临死前想给你什么?
”陈子杰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你是谁?”“别管我是谁。”那个声音冰冷而机械,
“宋齐在‘皇朝’有个长期包房,B17。钥匙在他母亲那里。他留给你的东西,
在浴室镜柜后面。小心点,很多人不想你找到它。
”“你到底…”“嘟…嘟…嘟…”电话被挂断了。陈子杰握着手机,指节泛白。
这个神秘人是谁?是敌是友?他怎么会知道宋齐母亲?又怎么知道宋齐留了东西?
但这是他目前唯一的、明确的线索。他没有犹豫,立刻发动汽车,
再次朝着宋母家的方向疾驰而去。这一次,他更加警惕,不断地观察后视镜,
确认没有车辆跟踪。再次敲响宋母家的门时,老人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未干的泪痕。
“子杰?你怎么又…”“阿姨,对不起,我需要您的帮助。”陈子杰语气急促,
但尽量保持着镇定,“阿齐可能在‘皇朝’夜总会有一个长期包房,叫B17。
您有没有那里的钥匙?或者听阿齐提起过?”宋母茫然地摇了摇头:“皇朝?
那种地方…阿齐怎么会…”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走进里屋,过了一会儿,
拿着一个陈旧的小铁盒走了出来。“这是阿齐以前放零碎东西的盒子…他‘走’后,
我一直没舍得扔。”她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些老照片、几枚生锈的硬币,
还有一把样式普通的黄铜钥匙,钥匙上贴着一小块胶布,上面用模糊的笔迹写着“B17”。
陈子杰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他接过那把冰凉的钥匙,感觉重若千钧。“阿姨,
这个我先借用一下。”他小心翼翼地将钥匙收好。离开宋母家,
陈子杰没有直接前往“皇朝”。那里刚刚发生过枪战,必然还有警察驻守。他需要等待时机。
他在附近找了个二十四小时营业的咖啡馆,坐在角落的位置,点了一杯黑咖啡,却一口没喝。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试图将碎片化的信息拼凑起来。老莫的隐瞒,加密的档案,
宋齐的心理报告,神秘的电话,这把钥匙…还有那个精准击毙宋齐的狙击手。
一切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隐藏在警队内部的阴影。天色微亮时,他离开了咖啡馆,
绕到“皇朝”夜总会的后巷。夜总会已经被警方封锁,拉着警戒线,但后门因为结构复杂,
看守相对松懈。他利用对建筑的熟悉,从一个废弃的通风管道悄悄潜入了进去。
夜总会内部一片狼藉,空气中还残留着硝烟和酒精混合的怪味。
白天的阳光透过被打碎的窗户照射进来,在布满碎玻璃和翻倒家具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避开几个正在做后续勘查的鉴证科人员,凭借着记忆,找到了位于二楼角落的B17包房。
包房的门锁着。他拿出那把黄铜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拧。“咔哒。”门开了。
包房里面比想象中整洁,似乎没有被之前的枪战波及。装修奢华,但透着一种廉价的浮夸感。
陈子杰反手锁上门,目光锐利地扫过整个房间。客厅,卧室,
卫生间…那个神秘人说东西在浴室镜柜后面。他走进浴室。浴室很宽敞,
有一个巨大的按摩浴缸。墙面贴着暗金色的瓷砖,正对着门的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他走到镜柜前,仔细观察。镜柜与墙面贴合得很紧密,看不出什么异常。
他尝试着用力扳动镜子的边缘,纹丝不动。难道有机关?他仔细抚摸着镜框,
敲击着周围的瓷砖。当他的手指按到镜框下方一个不起眼的、类似装饰用的凸起时,
听到了一声轻微的“咔”声。他小心地向外一拉,整个镜柜像一扇门一样,从侧面旋开了。
镜子后面,不是墙壁,而是一个小小的、嵌入式的保险箱。陈子杰的心跳再次加速。
保险箱是电子密码锁。密码会是什么?他尝试了宋齐的警号,生日,都不对。
他想起宋齐父亲去世的日子,输入,还是错误。只剩下最后一次尝试机会了,
否则可能会触发警报或者锁死。他深吸一口气,脑海中浮现出警校毕业那天,
他和宋齐击掌立誓的场景。那是他们青春和理想的起点。他输入了那天的日期。
“嘀——”绿灯亮了。保险箱门弹开了。里面没有钱,没有毒品,
只有一个厚厚的、用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笔记本,以及一个老式的U盘。
陈子杰拿出笔记本,解开油布,翻开了第一页。熟悉的、属于宋齐的刚劲笔迹,映入眼帘。
黑日行动记录 - 夜鹰如果我死了,或者‘被死亡’,找到这个的人,
请把它公之于众。4陈子杰的手指微微颤抖,翻开了笔记本。宋齐的字迹时而潦草,
时而用力透纸背,清晰地记录着他从接受“黑日”卧底任务,
到潜入马坤犯罪集团内部的全过程。…马坤比想象中更狡猾、多疑。
他身边的核心圈子像铁桶一样,很难打入。上线指示我,
不惜一切代价取得信任……今天被迫参与了他们的‘清理’行动。
看着那个不肯交保护费的小贩被打断腿,我什么都不能做。胃里翻江倒海,
但脸上必须带着笑。阿杰,如果你在,你会怎么做?……取得了一些进展。
帮马坤识破了一个对头派来的卧底。他看我的眼神多了点欣赏,但更多的是利用。我知道,
一旦失去价值,下场会比那个人更惨。上线说这是必要的牺牲……他们让我去送货,
是毒品。我拒绝了。上线命令我必须去,说这是取得信任的关键一步。我穿着警服的时候,
发誓要铲除这些东西…现在,我却要亲手把它们送到街上。我把货调包了,用的面粉。
风险很大,但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越往后翻,字迹越见凌乱,情绪也越发压抑。
…他们好像察觉了什么。总是在试探我。昨天问我,如果警察抓了坤哥,我会怎么做。
我说我会杀出去。他们笑了,拍着我的肩膀说‘好兄弟’。可那笑容让我发冷。
…上线联系越来越少了。给我的指令也开始模糊不清。我感觉自己像断了线的风筝,
在泥潭里越陷越深。有时候照镜子,都认不出里面的人是谁。
…今天见到了阿彪处理叛徒。用绞肉机…我吐了。马坤看着我,眼神玩味。
他说:‘阿齐,习惯就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是你吃人,就是人吃你。
’我差点没忍住拔枪。…我发现了一些东西。不只是毒品和暴力。他们在洗钱,
数额巨大得惊人。而且,有些资金流向…很不对劲。涉及到一些…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我怀疑…记录在这里中断了几页,似乎被撕掉了。再往后,是更加混乱的笔触,
带着一种绝望的疯狂。…他们知道了!他们知道我是警察!为什么?!是谁出卖了我?!
上线?不可能!那是谁?!…联系不上任何人!所有紧急通道都失效了!我被抛弃了!
像个垃圾一样被扔在这里等死!…逃出来了。差点死了。但我不能白死。有些东西,
必须带出去。那些账本,那些记录…足以让很多人掉脑袋。包括警队里的某些大人物。
…我把东西藏起来了。只有我知道的地方。如果我能活下来…如果……阿杰,
对不起。我可能回不去了。当年的誓言,我没忘。只是…这条路,比我想象的还要黑。
如果你看到这个,小心身边的人。谁都不能信!笔记到这里戛然而止。陈子杰合上笔记本,
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冰冷的愤怒和巨大的悲痛交织在一起,几乎让他窒息。
宋齐没有变节!他一直都在试图完成任务!他是被出卖的!被他的上线,或者说,
被警队内部与马坤勾结的势力出卖了!他的“殉职”是一个灭口的骗局!而他这五年,
一直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收集着证据,等待着复仇或沉冤得雪的机会!
那个U盘…他立刻拿出随身携带的便携电脑,插入了U盘。
里面是大量的扫描件和照片——账本记录,银行流水,秘密交易的录像,
还有一些加密的通讯记录。其中一些资金流向,赫然指向了几个警方高层的秘密账户!
而一份秘密协议的签名复印件上,有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签名——莫文华!老莫!
老莫不仅是宋齐的上线,更是和马坤勾结的内鬼!是他出卖了宋齐,制造了宋齐殉职的假象!
而宋齐潜伏五年收集到的证据,足以将老莫和他背后的保护伞连根拔起!所以,
老莫才会那么紧张,才会警告他不要追查,才会在码头…那个狙击手!
是不是也是老莫安排的?为了确保宋齐永远闭嘴!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
他一直尊敬、信任的老莫,竟然是害死他兄弟、腐蚀警队的元凶之一!就在这时,
浴室外传来极其轻微的脚步声,如果不是陈子杰精神高度集中,几乎无法察觉。有人来了!
他迅速将笔记本和U盘塞进怀里,关掉保险箱,将镜柜恢复原状,
然后闪身躲到了浴缸旁边的阴影里。浴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条缝。
一道狭长的光影落在地面上。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手里似乎握着什么反光的东西。
不是鉴证科的人!是杀手!黑影的目标明确,直接走向镜柜。显然,
对方也知道这里藏着东西!就在黑影伸手去摸那个机关凸起时,陈子杰动了!
他如同猎豹般从阴影中扑出,一记手刀狠狠劈向对方持枪的手腕!“咔嚓!”一声脆响,
伴随着一声闷哼,手枪掉落在地。对方反应极快,手腕受创的瞬间,
另一只手已肘击向陈子杰的肋部!动作狠辣,完全是职业杀手的路数!陈子杰侧身避开,
顺势抓住对方的手臂,一个过肩摔将其狠狠砸向冰冷的瓷砖地面!“砰!”一声巨响。
杀手挣扎着想要爬起,陈子杰已经一脚踩在他的胸口,膝盖顶住他的喉咙,将他死死按住,
同时捡起了地上的手枪,抵住他的额头。“谁派你来的?”陈子杰的声音冰冷刺骨。
杀手戴着面罩,只露出一双毫无感情的眼睛,他死死盯着陈子杰,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却没有回答。陈子杰一把扯下他的面罩,下面是一张完全陌生的、棱角分明的脸。“说!
”枪口用力抵紧。杀手的嘴角突然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眼神开始涣散。
“任…任务…”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头一歪,瞳孔放大。服毒自尽!死士!
陈子杰心中骇然。对方为了灭口,竟然派出了这种毫无退路的死士!
老莫…或者说他背后的势力,已经狗急跳墙了!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他迅速在杀手身上搜索了一遍,除了武器和那个空了的毒药胶囊,
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东西。他不再犹豫,将杀手的尸体拖到浴缸后用帘子遮住,
清理掉自己留下的明显痕迹,然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观察外面。走廊空无一人,
但远处的脚步声似乎正在靠近。他深吸一口气,沿着来时的路,利用各种掩体,
快速而无声地向外撤离。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怀里的笔记本和U盘像烙铁一样滚烫。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不再仅仅是一个被停职的警察,一个想要为兄弟讨回公道的追查者。
他成了一个猎物。同时也成了一个手握致命武器的猎人。真相的重量,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但也让他从未如此清醒和坚定。他躲过巡逻的警察,再次从通风管道爬出,回到了后巷。
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他眯起眼睛,看着这座熟悉而又突然变得无比陌生的城市。
他拿出那个老旧的手机,拨通了阿泰的号码。“阿泰,是我。”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还有,帮我查几个人最近的所有动向,
包括银行记录、通讯记录,越详细越好。”他报出了几个名字,最后一个是——莫文华。
电话那头的阿泰沉默了几秒,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妈的,阿杰,
你这是要把天捅破啊…等我消息。”挂断电话,陈子杰将SIM卡取出,掰断,
扔进了下水道。他走进一家街边的二手手机店,
买了一个最便宜的非智能手机和一张不记名的电话卡。做完这一切,他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看着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阳光照在他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宋齐的路,太黑了。
而现在,他也即将踏入这片黑暗中。但他别无选择。他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抬起头,
目光穿过高楼大厦的缝隙,望向城市尽头那看似湛蓝的天空。风暴,就要来了。
5雨水开始淅淅沥沥地落下,打湿了陈子杰的肩头。他站在街角,
看着对面那家不起眼的“兴隆”五金店。这里是阿泰提供的安全点之一,表面经营五金,
实则是技术部门一个极少人知的应急联络站。他压低了帽檐,穿过马路,推开玻璃门。
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店里光线昏暗,货架上堆满了各种五金零件,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和机油的味道。
一个戴着老花镜、头发花白的老师傅正趴在柜台后打着瞌睡,听到铃声,懒洋洋地抬起头。
“买什么?”“老板,有‘夜鹰’牌的防锈油吗?”陈子杰说出暗号。
老师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睡意瞬间消失。他上下打量了陈子杰一番,
慢悠悠地站起身:“‘夜鹰’牌的老货色了,不好找。进来看看吧。
”他撩开通往后面的门帘。陈子杰跟了进去,里面是一个堆满杂物的储藏室,
老师傅挪开一个沉重的工具箱,露出后面一道暗门。他用钥匙打开门,示意陈子杰进去。
门后是一个狭小但设备齐全的安全屋。墙壁是隔音材料,
桌子上放着几台正在运行的电脑和通讯设备,阿泰正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
“阿杰!”阿泰看到他,松了口气,但脸色依旧凝重,“你没事就好。妈的,
刚才公共频道里在传,‘皇朝’那边发现了一具身份不明的尸体,手法专业,像是职业杀手。
”陈子杰心中一凛,对方动作好快。“是我遇到的。冲着我去的,
也可能是冲着宋齐留下的东西。”他拿出那个笔记本和U盘,放在桌上。
“这就是宋齐用命换来的东西。”阿泰接过U盘,插入电脑,快速浏览起来。越是看,
他的脸色越是苍白,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这…这…”他指着屏幕上那些资金流向和签名记录,声音发颤,
“老莫…还有刘副处长…甚至…上面还有更高层的影子!阿杰,这玩意是个核弹!谁碰谁死!
”“宋齐已经碰了,而且已经死了。”陈子杰的声音冰冷,“我现在还活着。
”阿泰看着他布满血丝却异常坚定的眼睛,咬了咬牙:“操!老子陪你疯一回!你想怎么做?
”“备份。把这些资料多备份几份,放到不同的绝对安全的地方。然后…”陈子杰顿了顿,
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找一个信得过的,而且有能力把这事捅破天的人。”“信得过的?
现在这情况,谁还能信?”阿泰苦笑。陈子杰沉默了片刻,一个名字浮现在脑海。
“或许…有一个人。”---警队总部,副处长办公室。刘振邦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
看着站在他面前,神色恭敬的莫文华。“现场都处理干净了?”刘振邦的声音不高,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年纪约莫五十多岁,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警服挺括,
肩章上的花星显示着他的高位。“基本干净了。”老莫微微躬身,“丧彪死了,
交易的马仔该抓的都抓了,算是给了上面一个交代。只是…”“只是宋齐这个麻烦,
又冒了出来,而且还死了。”刘振邦接过话头,眼神锐利地看着老莫,“文华,
五年前你跟我说他因公殉职,处理得很干净。现在这算怎么回事?”老莫额角见汗,
低声道:“是我的失误。没想到他像蟑螂一样命硬,躲了五年,还咬着不放…不过您放心,
他已经永远闭嘴了。陈子杰那边,我也已经按程序让他停职接受调查,掀不起什么风浪。
”“掀不起风浪?”刘振邦冷哼一声,拿起桌上的内部通讯稿,
“‘英勇警员击毙顽抗歹徒’?文华,你安排狙击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
万一宋齐临死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或者,他留下了什么不该留的东西?
”老莫的身体微微一僵:“当时情况紧急,宋齐有反抗动作,狙击手是依规处置。
至于东西…我查过他这几年的踪迹,没发现他有什么固定的藏身点…”“没发现?
”刘振邦猛地将通讯稿拍在桌上,“我刚接到消息,
‘皇朝’B17包房发现一具职业杀手的尸体!那里是宋齐长期包下的房间!
有人在我们之前进去了,还干掉了我们派去清理现场的人!”“什么?!”老莫脸色骤变,
“是谁?”“你说呢?”刘振邦盯着他,眼神阴鸷,“你那个好徒弟,陈子杰!
他根本没老老实实待着!他一直在查!”老莫的心沉了下去。他了解陈子杰,
就像了解当年的宋齐一样。执着,认死理,为了真相可以不顾一切。“刘SIR,
我会处理干净。”老莫咬牙道,“我会找到他,拿回东西。”“你最好能!”刘振邦站起身,
走到窗边,看着楼下如同蚂蚁般穿梭的车辆,“这件事,关系到很多人的身家性命。
宋齐留下的任何一点东西,都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我不希望再出现任何意外,明白吗?
”“明白!”老莫立正敬礼,眼神里闪过一丝狠厉。“去吧。动用一切必要资源。
”刘振邦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必要的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做。”老莫转身离开办公室,
关上门的那一刻,他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是我。
启动‘清洁工’,最高优先级。目标,陈子杰。找到他,拿回他手里所有的东西,
然后…让他彻底消失。”---安全屋内,阿泰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难看地转过头:“阿杰!
你的通缉令出来了!”陈子杰走到电脑前,屏幕上赫然是内部系统的通缉界面。
他的照片挂在上面,罪名是“涉嫌谋杀、窃取警方机密、危险在逃”。“动作真快。
”陈子杰冷笑一声,并不意外。这是对方狗急跳墙的标准操作,把他打成罪犯,
就能名正言顺地抓捕甚至击毙。“你的所有账户都被冻结了,身份信息也被标记。
现在外面全是找你的人!”阿泰焦急地说,“你打算找的那个人,还联系吗?”“联系。
”陈子杰没有丝毫犹豫,“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快。只有把天捅破,我们才有一线生机。
”他拿起那个新买的手机,深吸一口气,按下了一串他烂熟于心的号码。这个号码的主人,
是前警务处处长,李振辉。他在任时以铁面无私、锐意改革著称,
退休后依然在警队拥有极高的威望,而且与刘振邦派系素来不睦。他是陈子杰能想到的,
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人。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一个沉稳的老人声音传来:“哪位?
”“李老,我是陈子杰,原O记督察。”陈子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我手里有关于五年前‘黑日’行动、警队内部高层贪腐以及谋杀卧底警员的决定性证据。
宋齐警员没有殉职,他是被灭口的。”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只能听到细微的呼吸声。许久,李振辉才缓缓开口,
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陈督察,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指控需要证据。
”“证据在我手里,足够详细,足够致命。”陈子杰说道,“但我现在被内部通缉,
刘振邦和莫文华的人正在全力搜捕我。我需要您的帮助,把这些证据送到应该看到的人手里。
”“你想我怎么帮你?”“我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点,和您见面。我把证据交给您。
”陈子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时间,今晚十点。地点,废弃的北角货运码头,三号仓库。
那里视野开阔,易于察觉埋伏,也方便撤离。”又是一阵沉默。“好。”李振辉终于答应,
“我会准时到。陈督察,保护好你自己,还有证据。”电话挂断。
阿泰担忧地看着陈子杰:“你信得过他吗?万一…”“没有万一。”陈子杰打断他,
眼神锐利如刀,“这是我们目前唯一的选择。阿泰,你留在这里,远程支援我。
如果我…没能回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他将几个备份的U盘交给阿泰,
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夜幕降临,雨又开始下了起来,比白天更大,更急。
陈子杰穿上黑色的防水外套,检查了一下从杀手那里缴获的手枪弹匣,将其插在腰后。
他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自己的通缉令,又看了看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火。他知道,
今晚的码头,要么是沉冤得雪的起点,要么就是他最后的葬身之地。他推开门,
身影迅速融入了冰冷的雨夜之中。阿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深吸一口气,
转身回到电脑前,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操作起来。他必须为陈子杰准备好所有的后路,
监控码头周围的交通和警用频道,确保一旦出现意外,
那些备份的证据能第一时间被发送出去。时间,一分一秒地走向十点。北角货运码头,
在暴雨中显得格外荒凉和寂静。废弃的吊机如同巨人的骸骨耸立在黑暗中,
海浪拍打着水泥堤岸,发出沉闷的轰鸣。陈子杰提前一个小时就到了。
他潜伏在三号仓库顶部一个隐蔽的钢架结构上,身上盖着黑色的帆布,与黑暗融为一体。
雨水敲打着锈蚀的铁皮屋顶,发出密集的鼓点。他透过夜视望远镜,
仔细观察着仓库周围的每一个角落。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九点五十分,
两辆黑色的轿车,没有开灯,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入了码头区域,
在距离三号仓库百米外的地方停下。车门打开,几个穿着黑色雨衣的身影率先下车,
警惕地散开,占据有利位置。然后,一个穿着深色风衣、打着伞的老人才从车上下来,
正是李振辉。陈子杰的心稍微放下了一些。李老看起来是单独前来,
带的似乎也是他自己的安保人员。他拿起准备好的对讲机,调整到约定的加密频道。“李老,
我看到您了。请让您的护卫留在外面,您一个人进来。仓库中间有张桌子,
请把您的通讯设备放在桌上。”李振辉依言示意护卫留在原地,自己独自打着伞,
走进了空旷的仓库。他将手机和一个通讯器放在了中间那张锈迹斑斑的铁桌上。“我到了,
陈督察。”李振辉的声音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陈子杰确认没有异常后,
如同狸猫般从钢架上滑下,悄无声息地落在李振辉身后不远处。“李老。”他出声示意。
李振辉转过身,看着从阴影中走出的、浑身湿透、眼神却亮得惊人的陈子杰。“东西呢?
”李振辉直接问道。陈子杰从怀里拿出那个用防水袋包裹好的U盘和笔记本复印件,
递了过去。“所有的原始扫描件和宋齐的手记都在里面。足以证明一切。”李振辉接过东西,
并没有立刻查看,而是目光复杂地看着陈子杰:“你辛苦了,孩子。宋齐的事…我很遗憾。
”就在这时,
陈子杰耳朵里塞着的、连接阿泰通讯的微型耳麦突然传来阿泰急促而惊恐的声音:“阿杰!
快跑!是陷阱!李振辉的车队信号在十分钟前就被替换了!进去的不是他本人!那是伪装的!
真的李老可能已经被控制!仓库外面来了至少三队人马!有重武器!他们包围了这里!
快——”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刺耳的电流杂音!陈子杰瞳孔猛缩,
几乎在阿泰发出警告的同时,他就感觉到了不对!眼前这个“李振辉”的眼神,太平静了,
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完全不像一个刚刚接到惊天证据的人!他猛地向后跃开,
同时拔出了腰后的手枪!几乎在同一瞬间,对面的“李振辉”脸上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手猛地伸向风衣内侧!“砰!”陈子杰抢先开火!子弹击中了“李振辉”的胸口,
对方踉跄着后退,风衣下露出黑色的防弹衣。与此同时,仓库外枪声大作!
密集的火力如同暴雨般倾泻在仓库的铁皮墙壁上,打出无数透光的弹孔!
留在外面的那几个“护卫”也同时掏出自动武器,向陈子杰藏身的方向疯狂扫射!
“哒哒哒哒——!”子弹呼啸,火星四溅!陈子杰凭借对地形的熟悉,
在堆积的货箱间快速移动、翻滚,利用一切掩体躲避着致命的弹雨。对方根本就没想谈判,
没想拿回证据!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将他彻底灭口在这里!他中计了!李振辉这条线,
从一开始就被对方监控甚至控制了!仓库大门被猛地撞开,更多的武装人员冲了进来,
战术手电的光柱在黑暗中疯狂晃动,搜索着他的位置。陈子杰背靠着一个巨大的木箱,
剧烈地喘息着。子弹从他头顶、身边嗖嗖飞过。他检查了一下弹匣,只剩下不到十发子弹。
孤立无援,弹尽粮绝。他看了一眼手中紧握的U盘,
又想起宋齐笔记本上最后那潦草而绝望的字迹。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不!
他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光芒。就算死,也要把证据送出去!也要咬下敌人一块肉!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从掩体后探身,凭借感觉连续扣动扳机!“砰!砰!砰!
”三个冲在最前面的枪手应声倒地!对方的火力为之一滞。趁此机会,
陈子杰如同猎豹般窜出,朝着仓库后方一个不起眼的维修通道冲去!
那是他事先观察好的备用撤离路线!“拦住他!”有人大吼。子弹追着他的脚步,
打在水泥地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就在他即将冲进通道的瞬间,侧后方一个黑影猛地扑了上来,
将他狠狠撞倒在地!两人在地上翻滚扭打起来。对方力量极大,招式狠辣,
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职业军人或特工。陈子杰用手肘死死抵住对方的喉咙,
另一只手试图去捡掉落在不远处的手枪。对方膝盖猛地顶向他的腹部,剧痛让他几乎窒息。
他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将对方掀开,同时一个翻滚,捡起了手枪!
就在他举枪对准对方的刹那——仓库顶棚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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