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震惊过后,是本能的反抗。
地球联合政府紧急成立了“边界研究委员会”,伊利亚被任命为首席科学顾问。
所有资源被调动起来,试图理解这个囚笼,并找到打破它的方法。
首先尝试的是沟通。
最强大的射电望远镜阵列、最新的量子纠缠通讯实验设备,全部对准了那个巨大的“边界”结构。
人类用尽了所有己知的语言、数学符号、甚至是表达基本物理概念的模式,发出友好的问候、严厉的质问、以及卑微的乞求。
回应只有那段固定不变的“欢迎词”和“观赏指南”。
那个高等文明,如果可以被称之为文明的话,对他们的存在没有任何互动迹象。
它们只是沉默地“观赏”。
武力试探紧随其后。
一支由最新锐的“破晓”级战舰组成的特遣舰队,携带着当量惊人的反物质炸弹,奉命驶向“边界”标记的坐标。
全球数以亿计的人通过延迟不大的首播,屏息凝神地看着那几艘承载着渺茫希望的战舰,如同扑向礁石的浪花。
在抵达理论上的“边界”瞬间,没有爆炸,没有闪光。
领航的旗舰“不屈号”就像被一块无形的橡皮从现实中擦除了一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能量残骸或信号。
紧随其后的其他舰船在试图规避时,也以同样的方式,一艘接一艘地,静默地消失了。
首播信号被掐断。
但绝望己经像瘟疫般传开。
物理意义上的突破被证明是徒劳的。
研究转向了内部。
如果科技树是被预设的,那么是否存在被“允许”之外的路径?
一些顶尖的科学家开始重新审视那些被视为“伪科学”或“边缘理论”的领域——意识研究、量子意识理论、甚至是古老的巫祝仪式。
绝望催生了疯狂,也催生了超越常规的思考。
与此同时,社会结构开始承受前所未有的压力。
知道真相的精英阶层与普通民众之间的裂痕日益加深。
一种名为“虚无党”的思潮迅速蔓延,主张既然一切毫无意义,不如在“观赏”结束前极尽享乐。
地球和各大殖民地开始出现骚乱和破坏性的狂欢。
另一方面,原教旨宗教势力抬头,将此次事件解释为“神罚”或“天启”,要求人类忏悔。
伊利亚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几乎不眠不休。
他不再试图从宏观上冲击“边界”,而是回到了最初的原点——那份存在“设计图案”的数学框架。
他像一個考古学家,试图从这些“玩具”的底层代码中,逆向推导出“设计者”的思维模式,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发现,这些图案并非死板的程序代码,它们更像是一种……“美学”指引。
一种对简洁、对称和高效到极致的追求。
人类的科学探索,就像是在一个画好的迷宫里行走,自以为在开拓,实则每一步都踩在设计师预设的路径上,并为此沾沾自喜。
“他们不在乎我们是否知道真相,”伊利亚对前来汇报社会动荡情况的索恩说,他的眼窝深陷,但眼神却燃烧着一种奇异的光,“他们只在乎……‘观赏性’。
我们的挣扎,我们的痛苦,我们的绝望,甚至我们此刻试图理解他们的努力,可能都是这场展览最精彩的部分。”
索恩沉默地看着他,这个曾经坚信武力可以解决一切的男人,此刻脸上写满了茫然:“那我们该怎么办?
停止一切活动?
像木头一样待着,让这场秀变得乏味?”
伊利亚缓缓摇头,嘴角勾起一丝苦涩的弧度:“我不知道,雷克斯。
也许……也许我们唯一能拥有的、他们无法完全控制的‘真实’,就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是选择在绝望中沉沦,还是选择……即使知道一切是徒劳,也继续思考,继续感受,继续作为‘人’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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