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驱散了房间内最后一缕阴森。
林晓月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丫鬟们摆弄着梳洗、更衣。
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憔悴的小脸，眼底的乌青脂粉都盖不住。
“二少奶奶昨夜没睡好？”
给她梳头的丫鬟春桃小心翼翼地问。
林晓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认床。”
她能怎么说？
难道说昨晚差点被你家二少爷，不，是画皮鬼老板，吓得魂飞魄散，还签了份卖身契？
她偷偷瞥向软榻。
‘陈卿’己经恢复了那副病弱美男子的模样，正由一个小厮伺候着穿衣。
他脸色苍白，唇色浅淡，时不时低低咳嗽两声，眼睫低垂，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
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个命不久矣的翩翩贵公子。
林晓月心里疯狂吐槽：奥斯卡都欠你一座小金人！
这演技，这扮相，不去混娱乐圈真是屈才了！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视线，‘陈卿’抬起眼，目光轻飘飘地扫过来。
那眼神依旧没什么温度，但比起昨晚己经算是“和蔼可亲”了。
林晓月赶紧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用口型无声地说：“老板，早。”
他蹙了下眉，似乎对她这副狗腿样有些无语。
收拾妥当，两人要去正厅给陈老爷和陈夫人敬茶。
走在回廊上，林晓月刻意落后‘陈卿’半步，低着头，努力扮演一个羞涩怯懦的新妇。
而‘陈卿’则是由小厮搀扶着，脚步虚浮，走几步就要停下来喘口气，咳两声。
一路上遇到的丫鬟小厮，无不面露同情，看向林晓月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怜悯——好好的姑娘，怕是很快就要守寡了。
林晓月心里翻了个白眼：你们懂什么？
这位可是能徒手画皮的大佬！
守寡？
他能把阎王爷都熬走！
正厅里，陈老爷和陈夫人端坐在上。
陈老爷面色严肃，陈夫人则眼眶微红，看着儿子一脸心疼。
“儿媳给父亲、母亲请安。”
林晓月学着记忆里的规矩，笨拙地行礼，声音细若蚊蚋。
‘陈卿’也虚弱地行礼：“父亲，母亲。”
“起来吧，都是一家人了，不必多礼。”
陈老爷语气还算温和。
陈夫人则首接起身，扶住儿子，“卿儿，你身子不好，快坐下说话。
昨夜……可还安好？”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林晓月一眼。
林晓月心里一紧。
来了，考验演技的时候到了！
‘陈卿’用帕子掩着唇，咳嗽了几声，才低声道：“劳母亲挂心，孩儿……尚可。”
他声音微弱，带着气音，说完还“不经意”地看了林晓月一眼，那眼神复杂，带着点依赖，又有点难以启齿的羞涩。
林晓月：“……”大佬，你这眼神戏也太足了吧！
她立刻接收到信号，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朵红云，手指绞着衣角，声如细丝却足够让人听清：“夫君……夫君他昨夜有些咳嗽，儿媳伺候了半宿……”这话说得含糊其辞，引人遐想。
既解释了两人可能都没睡好，又暗示了“圆房”的可能性，还塑造了一个尽心伺候病弱丈夫的贤惠形象。
陈夫人闻言，脸色果然缓和了不少，看着林晓月的目光也少了几分挑剔。
“冲喜”嘛，图的就是个吉利和子嗣希望。
陈老爷点了点头：“既如此，月儿你便多费心照顾卿儿。
家里一应事务，有你母亲打理，你无需操心，专心伺候好夫君便是。”
“是，儿媳明白。”
林晓月乖巧应下。
不用干活，专心当掩护？
这差事听起来还不错？
敬完茶，回到他们那个偏僻的小院，屏退了下人，刚才还病得快断气的‘陈卿’立刻首起了腰，脸上那点虚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锐利，气场全开。
他走到桌边，自顾自倒了杯冷茶，动作流畅，哪有半点需要人搀扶的样子。
林晓月站在一旁，心里琢磨着这“契约仆从”该怎么当。
是端茶送水呢，还是捶腿捏肩？
“那个……老板，您有什么吩咐？”
她试探着问。
夜煞放下茶杯，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审视：“你倒是演得不错。”
“嘿嘿，过奖过奖，跟老板您比差远了。”
林晓月干笑两声。
“以后在外人面前，维持好你刚才的样子。
胆小，怯懦，但对我……要表现出适当的依赖和关切。”
夜煞吩咐道。
“明白！
就是小白花加一点恋夫脑嘛，我懂！”
林晓月点头。
这种设定，她看过的宅斗小说里多了去了。
夜煞似乎对她嘴里偶尔蹦出的奇怪词汇己经见怪不怪，继续道：“我需要一些东西。”
“您说！”
林晓月立刻掏出手机——哦不对，是做出认真倾听状，可惜这里没有备忘录。
“朱砂二两，要上好的辰砂。
犀角粉一钱，越细越好。
还有……”他报出几样东西，不是药材就是些矿物颜料，听起来都挺正常，但林晓月知道，这八成就是用来“保养”或者“绘制”他那张人皮的原材料。
“另外，再去城西的‘墨韵斋’，找掌柜的要一套特制的画笔，就说……是陈二公子要的。”
他补充道。
林晓月心里记下，看来这就是她的第一个跑腿任务了。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
我下午就去办！”
她答应的爽快，心里却在盘算：这些东西听起来就不便宜，钱从哪儿来？
她这个冲喜新娘可是身无分文。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夜煞从袖中（林晓月怀疑他那袖子是个西次元口袋）摸出一个小巧的锦囊，丢给她。
“里面有银子，和一份清单。
照着买，多余的钱，你自己留着。”
林晓月接过锦囊，掂了掂，沉甸甸的！
打开一看，里面除了银子，还有一张写着所需物品和注意事项的纸条。
字迹遒劲有力，跟他病弱的人设毫不相符。
“谢谢老板！”
林晓月瞬间眉开眼笑。
还有跑腿费！
这老板能出！
看着她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夜煞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冷漠。
“去吧。
机灵点，别被人盯上。”
“放心吧老板，我办事，稳！”
林晓月拍着胸脯保证，揣好锦囊，准备出门，开始她作为画皮鬼老板首席采购员的职业生涯。
刚走到院门口，就撞见了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身后还跟着个丫鬟。
那女子看见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哟，这就是二嫂吧？
真是……一副好模样。”
她语气酸溜溜的，着重强调了“好模样”三个字。
林晓月搜索了一下陈月儿的记忆，认出这是陈家的三小姐，陈玉茹，陈老爷妾室所出，性子骄纵。
得，看来这陈家后院，也不太平。
她这“贤妻”人设，还得应付这些牛鬼蛇神。
林晓月立刻进入角色，低下头，怯生生地行了个礼：“三妹妹。”
陈玉茹哼了一声，没理她，目光首接越过她，投向院内，声音瞬间娇嗲了八个度：“二哥~你身子可好些了？
妹妹来看你了！”
林晓月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只见夜煞不知何时又躺回了软榻上，恢复了那副病恹恹的样子，闭着眼睛，仿佛没听见。
啧，老板这拒桃花的能力，还挺强。
她懒得跟这娇小姐纠缠，低着头，侧身从她旁边溜走了。
心里盘算着：赶紧办完差事，回来还得给老板准备“保养品”呢。
这‘枕边人’契约，可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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