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的晨曦透过理工楼的玻璃天窗，明晃晃地打在了黎川的脸上。
他揉了揉眼睛，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没在自习室沙发上睡过头的普通新生。
周围充斥着吵闹与激昂的社团招新口号，海报像彩旗一样在风里嗖嗖作响。
“黎川，你没事吧？”
有人用脚轻轻碰了碰他。
黎川抬头，是室友老赵。
他挠挠头，笑道：“梦见我成了篮球队C位，被一群学姐邀请喝奶茶，差点没醒过来。”
老赵翻了个白眼：“你还是赶紧去文学社吧，听说社长今年要亲自把关新成员。
快点，不然连学姐的边都碰不上。”
“文学社？”
黎川眨了眨眼，脑海里闪过那张在开学典礼上偶然看到的面容，内敛温和，眉眼间带着旧书墨香的气质。
那就是林初夏吧，据说是今年大学圈的风云女社长。
黎川一边想着，一边钻进人群。
理工楼下面的广场上，人声鼎沸，各种社团展台一字排开。
每个社团都派出自家“镇社之宝”坐阵，苏婉兮安静地坐在理工社团的迎新台后，身边围满了来打卡的学弟学妹。
冰蓝色短裙和马尾辫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同学，要考虑理工社吗？”
苏婉兮笑意浅淡，递来宣传单，比窗外秋风更冷静。
“我其实……更擅长文科。”
黎川摸了摸鼻子，试图装成熟。
苏婉兮目光里泛起一丝揶揄：“那你来这里，是专门投敌吗？”
两人目光短暂交汇，黎川突然有点心悸。
身后的英语话剧社用高音喇叭喊出了“文学改变人生”的口号，林初夏在人群中看上去游刃有余。
她正耐心地向新生讲解社团活动，但偶尔抬眼，似乎在巡视什么。
一路挪到文学社台前，黎川刚放下报名表，林初夏就递过来一杯微温牛奶。
“你很早就来了吧？
看起来多少有些疲惫。”
“昨晚在群里抢红包太激烈，被老赵熬到凌晨三点。”
黎川随口胡扯，又顺手拿起桌上的《追风筝的人》，“这里的社刊是你推荐的吗？”
林初夏轻声一笑：“社长当然要选最治愈的文学。”
她眼神带着鼓励，“既然你敢来报名，欢迎你以后多在社里捣乱。”
黎川刚想接话，突然广场另一边爆出局促的喧哗。
学生会的红色旗帜在风里晃动，有人高声争执。
人群里，一个女生被围在中间，双手抱胸，眉眼冷静如水，正凌厉地和几个男生对峙。
老赵凑过来，低声道：“学生会主席唐芷仪和纪检部那帮人杠上了，好像是招新名额出问题。”
黎川下意识地往人群挤去，结果一脚踩到了散落的旗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扑进最外围的圈子。
“同学，请注意秩序。”
唐芷仪眼角余光瞥见了他，声音冷冷的。
黎川尴尬地站稳，“抱歉，旗杆太有存在感了，我一时没看见。”
“你不是文学社的吗？”
她认出他胸口的小徽章，语气稍软。
“文学社不用插手这事，请保持距离。”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有人隐隐指责：“学生会主席今年太强势了，纪检部都不管用。”
这时，一个瘦高个儿突然大喊：“我亲眼看到她黑进了报名系统，临时改了名额！”
唐芷仪脸色难看的同时，迅速打断：“请你说话负责任，报名系统有多人管理，数据篡改不是单凭一人能办到的。
我们愿意公开流程。”
广场气氛一时剑拔弩张，苏婉兮却悄悄绕到了系统台前。
“我可以帮忙查一下最后修改时间。”
她理工社团的问题解决能力此刻显得异于常人。
“你是理工社的？”
唐芷仪有些意外，目光透着审视。
苏婉兮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正在实验室做数据调查。
如果不介意，可以借我的技术查下后台。”
二人隔着人群对峙，黎川心头一动，倏地插了句话：“既然大家都想查真相，不如公开数据，由理工和学生会一起审核，你们两边各派一个代表监督，大家心服口服。”
唐芷仪终于看向黎川，眸光微顿，嘴角扬起不易察觉的弧度：“既然你建议公开审核，你愿意当监督员吗？”
“我？”
黎川几乎被自己的热心坑到，“我就是来文学社的，最多算个群众。”
林初夏忽然在一旁附和：“群众监督是最公平的。
黎川你可以试试，这种风波以后估计还会常见。”
黎川一时无语，只能被推上“群众监督员”的临时职位。
他被塞到了学生会和理工社团的中间桌，唐芷仪递来一份流程表，苏婉兮坐在一台笔记本前，指尖在键盘上飞快敲击。
两人的气场仿佛把他夹在高压锅两侧。
黎川硬着头皮扒拉流程，努力记清系统每个环节。
偶尔抬头，就看见苏婉兮安静操作，唐芷仪沉着审问，而林初夏在外围分发牛奶安抚激动的群众。
“黎川，你觉得哪一步可能有漏洞？”
唐芷仪冷静首接。
“理论上，系统操作是有日志记录的，如果只查名额变动，最好比对一下管理员访问路径。”
黎川边说边偷瞄苏婉兮的表情，生怕自己说错。
苏婉兮沉吟片刻，把一份操控日志传给他的手机，“帮我找出数据异常段。”
唐芷仪眉头略皱，补充道：“我们只需要查最近两天内的变更，别让议论浪费太多时间。”
现场一阵忙碌，文学社的小桌上喝牛奶的人越来越多，理工社团却一片安静，苏婉兮的操作被许多理科新生围观，时不时有人低语讨论。
就在黎川快要被后台数据搞晕时，乔轻染穿过人群，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袋，眼尖地看见了他：“怎么你又被卷进这类乱局了？”
“我只是群众监督员，顺便练练眼力。”
黎川笑着打趣，乔轻染脸上一本正经，语气却带着揶揄：“惹上学生会和理工社，千万别轻易许诺。”
随着数据逐行递交，后台日志终于被查到一处可疑时间点。
苏婉兮及唐芷仪来了精神，对峙瞬间转为合作。
乔轻染凑过来，手指飞快在那份文件袋里翻找同档案的纸质版。
“数据变动时间对不上，那就是‘刷名额’漏洞。”
乔轻染语气干脆，“但后台IP属于纪检部那边，不是唐芷仪操作的。”
人群哗然。
唐芷仪秀眉一扫，沉声道：“谢谢。
既然如此，纪检部需对这次名额风波负责。
学生会不会推卸责任，但也不会背锅。”
理工楼下的风渐起，局面暂时安定。
新生们议论着，纷纷目光投在参与解决的西人身上。
黎川被推上了风口浪尖，却也在这场风波中认识了苏婉兮的冷静清睿、林初夏的温柔仗义、乔轻染的明察秋毫，以及唐芷仪的刚正不阿。
老赵冲他挤眉弄眼：“你刚到大学第一天，就成了校园风云小火苗——等下文学社见？”
黎川无奈苦笑，却发现心口的社徽被人调侃涂了一只小乌龟。
林初夏不知什么时候悄悄递来一张手写卡片，上头只写着：“下次社刊约稿，别睡过头。”
他握着那张纸片，目光掠过瞬息万变的人群，心里竟升起一种奇异的归属感。
广场上的喧嚣渐渐散去，他突然对新学期生出一丝期待——即使未来麻烦不断，今日相识，总归是风起云涌路上的温柔序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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