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大婚之夜,他连合卺酒都未饮便奔赴边关。三年后凯旋,他却带着另一个女子回府,
声称要将她抬为平妻。甚至纵容那女子一碗毒药让我彻底失声。我曾在北疆雪夜里救过他,
用血肉之躯为他挡过箭雨,以血喂养,让他重拾求生的欲望。可他却错认“救命恩人”,
对我冷脸相待,将我的仅存的尊严踩进泥土里。后来,我用蘸着血的指尖在墙上写下真相,
转身离去。他却发了疯。1 将军带女归府“将军回府!”随着侍卫一声高喝,
沉重的朱漆大门缓缓打开。我捏着绣到一半的平安符从偏院跑出来,
麻布鞋底沾满廊下的积雪。青铜灯台的光照在我匆忙系好的衣带上,
那上面还沾着昨夜熬药时溅上的褐渍。“夫人还是别过去了。”管家李叔却横跨一步挡住我,
他告诉我顾云洲带了个女人回来,叫姜芷怡。我脚步猛地顿住,手中的平安符被攥出褶皱。
铜镜里映出我此刻的模样——未施粉黛的脸,发髻仅仅用一根木簪草草挽起,
粗布衣裙上还带着药庐的苦香。确实不像个将军夫人。正厅传来瓷器相碰的清脆声响,
我摸出随身带的炭笔和纸,写道:“我去换身衣裳。
”“将军说...”李叔面露难色:“说夫人不必露面,姜姑娘怕生。
”我手中的炭笔“啪”地折断,断裂的那节从指尖滑落,在地上弹了几圈才停下。大婚那日,
顾云州连合卺酒都没喝,就抛下我去了边关,一去就是三个月。如今他回来了,
却带着别的女人,而我这个他明媒正娶的妻子,连露面的资格都没有。“姜芷怡是谁?
”我捏紧剩下的那半截炭笔,在纸上重重写道。李叔的嘴开开合合几次,
最终只是低声道:“是将军的救命恩人。”天上飘着的雪粒子突然密集起来,我转身时,
听见正厅传来女子的笑声,清脆娇嗲。可那声音入了我的耳,却像淬了蜜的银针,
扎得我耳膜生疼,脑中嗡嗡作响。我鬼使神差地绕到西窗下,透过雕花缝隙,
看见顾云洲正在给一个粉衣女子斟茶。他玄色战袍未卸,腰间还配着那把御赐的虎纹剑。
摇曳的烛火将他完美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俊朗得令人心颤。
这是我第三次见他,却比洞房花烛那夜看得更清楚。“云州哥哥别忙了。
”姜芷怡按住他执壶的手,眼中带着关切:“你这趟出征瘦了好多,我心疼。”看到这一幕,
我喉咙发紧,心中酸涩的情绪不停叫嚣着翻涌。
云州哥哥——我连叫他“将军”都要斟酌再三,而这女子却敢这样亲昵地唤他。
“要不是你当年救我...”萧临渊声音低下去,伸手拂开她额前碎发,
语气是对我从未有过的温柔:“我早死在北疆了。
”姜芷怡腕间的金镯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引得我不由得望向她的手腕,只一眼,
我瞳孔骤然收缩——那截雪白的手腕内侧,赫然有一道月牙形的疤。身体莫名开始颤抖,
我的左手也不自觉抚上右腕。粗布衣袖下,藏着一个与姜芷怡腕间那道一模一样的疤痕。
2 疤痕之谜三年前,北疆的雪夜里,我从死人堆里扒出个浑身是血的年轻将领。
他浑身发热,高烧不退,我嚼了药草一口一口渡给他。最后那天夜里,我们惨遭敌军突袭,
我抱着他滚下山崖时,不慎被岩石割伤了手腕,伤口很深,不停的往外汩汩冒血。
“别怕...”当时他意识模糊地抓住我的手腕,
勉强扯出一句话:“我会...报答...”姜芷怡手腕上那道疤深深印在我的眼中,
我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了腥甜的血腥味。原来他记得这个疤,却认错了人。“谁在那里?
”顾云洲突然厉喝,我还没来得及后退躲开,窗棂就被一道迅捷的剑气劈开。
冰冷的剑尖抵在我的喉间,我吓得脸色发白,望向他时,看到他眼底闪过一抹错愕,
随即转瞬即逝。“将...军...”我发不出声音,只能做口型。“夫人!
”李叔慌慌张张跑来,他连忙朝顾云洲跪下:“老奴该死,
没看住夫人...”剑被撤了回去,但顾云洲的脸色却比剑刃还冷上几分。“偷听?
”他冷笑,眼底带着几分轻蔑:“沈家的家教就是这样的?”我摇头,摸出炭笔想写字,
姜芷怡却突然惊呼:"云州哥哥,她是不是...不会说话?”这句话就像一记耳光,
狠狠抽在我脸上。我确实是个哑巴,十二岁那年沈氏一族获罪,一碗毒药毁了我的嗓子。
“芷怡别怕。”萧临渊挡在她身前,看向我时,他的眼神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嫌恶又漠然:“她就是皇上硬塞给我的那个哑女。”我写字的动作僵住了,满眼不可置信,
炭笔在纸上洇出个丑陋的黑点。“以后没事别到前院来。”萧临渊扔下这句话,
揽着姜芷怡往内院走。3 雪夜真相雪越下越大,
我看着面前雪地上两行并排的脚印渐渐远去,而我站的地方,只有孤零零的一对足印。
回到偏院时,我的贴身丫鬟紫儿正哭着收拾满地狼藉。“姜姑娘的人来过了。
”她指着被剪碎的嫁衣,愤愤道:“说正室该住东院,可她们把您的箱笼全扔雪地里了。
”我蹲下身,从碎布堆里捡起半块玉佩。这是大婚那日,顾云洲唯一给我的东西,
说是皇上赏的,我一直视若珍宝。当时我还傻傻地以为,他不善言辞,
或许这是他默许的定情信物。“夫人别捡了!”紫儿来拉我,抽泣着:“她们把药圃也毁了!
”闻言,我甩开她冲进后院,果然看见我精心培育了三年的药草,全部被连根拔起。
淡紫色的龙胆花被人用靴底碾进泥里,那是我专门用来治刀伤的秘方。喉间突然涌上腥甜,
我弯腰咳出一大口血,喷落在被恶意折毁的药草中。紫儿吓得直哭:“奴婢去请大夫!
”我抓住她摇头,在染血的雪地上写:“别声张。”当夜我就发起了高烧。恍惚间,
我依稀听见有人在我榻前说话。“装病?”是个陌生女声:“呵,
云州哥哥最讨厌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伎俩。”眼皮像有千斤坠那般沉,
论我怎么使劲也抬不起来,但我却认得这个声音——姜芷怡。“姜姑娘,
夫人是真的烧得厉害...”紫儿带着哭腔哀求。“一个哑巴,安静躺着不好吗?
”姜芷怡的笑声像毒蛇吐信子,让人听了不自觉地胆寒:“对了,把这个给她喝了,
将军说...她话太多了。”容不得反抗,我被强行灌下一碗黑得发苦的药,
喉咙顿时像吞了千万根钢针,痛不欲生。这感觉实在是太熟悉了——十二岁那年的那碗毒药,
也是这样被强行灌入喉中,烧毁了我的声音。但这次痛的不仅是喉咙,还有心。
我蜷缩着翻滚到地面,听见姜芷怡凑在我耳边说:“姐姐,当年救云州哥哥的人,
有我这一个,就够了。”痛彻入骨的感觉令我忍不住咬舌,嘴角逐渐渗出血液。
姜芷怡居高临下的望着我,笑的猖狂。我拼命去抓她的衣裙,却被她轻易甩开。
在陷入黑暗前,我看见她腕间那块月牙状的疤,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红——那根本不是疤,
而是用朱砂画上去的!4 火海重生再次醒来时,紫儿肿着眼睛给我喂水,边喂边流泪。
我张了张嘴,连气音都发不出来了——这次是彻底哑了。“将军今早出征了。
”紫儿哭着说:"姜姑娘说...说您突发恶疾,将军走时连问都不曾问一句。
”我摸到枕边的炭笔,发现已经被折断。紫儿会意,赶紧找来新的递到我手中。
我在纸上写:“药渣还有吗?”“她们全都收拾干净了...”紫儿说着,
突然压低声音:“但奴婢留了这个。”她从袖中掏出一块沾着药汁的帕子。我凑近闻了闻,
浑身血液瞬间凝固——是鸩羽,皇室专用的剧毒,用量稍不慎就会要命。“夫人?
您怎么在发抖?”我稍微让自己镇定,在纸上写道:“这毒,寻常人拿不到。
”“您是说...”青杏脸色煞白:“姜姑娘她...”我没写完,就听见院门被人踹开,
发出一声巨响。姜芷怡带着四个婆子闯进来,为首的陈嬷嬷二话不说,
一把抢过我手中的纸笔。“果然在编排我们姑娘!”她将纸撕得粉碎,
炭笔也折成了两半:“将军有令,夫人既然病得说不了话,以后也不必写字了。
”我眼睁睁看着她们收走我房内所有的纸笔,连妆台上的眉黛都没放过。
姜芷怡站在门口没进来,门外投进来的阳光给她周身镀了层金边,像尊慈悲的菩萨。
“姐姐别怪我。”她柔声说道:“要怪就怪你占了不该占的位置。”她们走后,
紫儿从鞋底摸出藏起来的半截炭笔:“夫人...”我在她手心写:“找李叔,查姜芷怡,
她不简单。”三日后,李叔偷偷来回话。原来姜芷怡是兵部侍郎的庶女,根本不曾去过北疆。
而顾云洲之所以认定她是救命恩人,全因她手腕那道“疤”。
“老奴还听说...”李叔不忍地看了看我,欲言又止:“将军准备请旨,抬姜姑娘为平妻。
”我正用银簪挑破指尖往墙上写字,闻言,血珠滴在“顾云洲”三个字上,
红得像道狰狞的伤口。
“将军说...说...”李叔不敢看我:“说哑巴怎配...”我继续用血写:“告诉他,
当年救他的人,右手腕内侧有道疤。”李叔大惊:“夫人您...”我抹了把唇角的血,
在墙上画了个月牙。就像三年前雪洞里,那个昏迷的将军死死攥着我手腕时,
指甲深深嵌入血肉,留下了一道月牙状的印记。李叔盯着墙上的血字,
皱纹里夹着冷汗:“夫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伸出手指,
再次用指尖蘸着嘴角还未干涸的血,在“疤”字下面又重重画了一道。
紫儿突然扑到门边望风,声音发颤:“姜姑娘往这边来了!”我迅速用袖子抹墙,
却听见“咔嚓”一声——姜芷怡的金线绣鞋已经踩断了门槛。“这是在做什么?
”她半眯着眼,眼神毒辣,目光扫过我们三人,最后钉在我血迹斑斑的袖口。见状,
李叔立刻佝偻着背退到阴影里。紫儿刚要开口,
姜芷怡反手一记耳光把她掀翻在地:“何时轮到你这个贱婢说话了?”我冲过去扶紫儿,
后颈突然一凉——姜芷怡的护甲勾住了我的衣领。“姐姐不是病得严重吗?
”她冰凉的指尖划过我缠着纱布的喉咙,
像一条毒蛇缠住我的脖子:“怎么还有力气蛊惑下人?”我挣开她,
却见陈嬷嬷带着乌泱泱一群人闯了进来。两个粗使婆子按住我肩膀,另一个开始搜紫儿的身。
当那半截炭笔被翻出来时,姜芷怡笑出了声。“将军说得没错。”她掰开我的手指,
将炭笔狠狠扎进掌心:“哑巴…就该有哑巴的样子。”我疼得眼前发黑,却死死咬住嘴唇,
就算再疼,我也喊不出声。血顺着掌纹一滴又一滴的落在青砖上,仿佛一串暗红的佛珠。
“收拾东西。”姜芷怡转身时,裙摆扫过我几乎血肉模糊的手:“明日卯时,搬去废院。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后,紫儿才敢哭出声:“夫人您的手...”我摇摇头,
从凌乱的发髻里摸出藏着的银簪。这支簪子我足足磨了三个月,
尖头已经能在地上刻出清晰的痕迹。“您要做什么?”紫儿瞪大了眼睛,看我在地上刻字。
月光透过破窗照在青砖上,我写一句,
念一句:“一、姜芷怡的疤是伪造的;二、查三年前北疆战役军报;三、找太医院判宋太医。
”“宋太医?”紫儿念到第三句,突然压低声音:“就是当年给沈家...”我点点头。
十二岁那碗毒哑我的药,就是这位宋太医亲手灌的。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顾云洲的舅舅。
后半夜骤然下起暴雨,雷声轰鸣,宛如可怕的怪物在低声呢喃。我蜷缩在漏雨的厢房里,
听见远处传来凯旋乐——顾云洲打胜仗回来了。紫儿说,这次突袭歼灭敌军三千,
圣上龙颜大悦,准了顾云洲抬平妻的折子。破晓时分,我被一桶冰水泼醒。
陈嬷嬷叉腰站在榻前:“将军传夫人去书房。”我湿淋淋地跪在书房外时,
听见姜芷怡在里头娇笑:“云州哥哥这次立了大功,皇上会不会赐我们...”“芷怡。
”顾云洲的声音比雪还冷:“你先出去。”姜芷怡掀帘出来时,故意把暖炉摔在我面前。
炭火溅到手背上,我下意识缩了缩。“装什么可怜?
”她用只有我们能听见的声音说道:“你以为云州哥哥会信你一个哑巴的话?
”我抬头直视她的眼睛,直到她心虚地别开脸。银簪就藏在我的袜筒里,冰凉地贴着脚踝。
“进来。”顾云洲在里头唤道。书房里弥漫着血腥混着金疮药的味道。他玄铁铠甲未卸,
脸上还带着一道新鲜的血痕。我跪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看见案上摆着道明黄色的圣旨。
“听芷怡说...”他漫不经心地擦着剑,冷声道:“你到处宣扬曾经救过我?
”我弯腰从鞋里摸出银簪,正要要写字,他突然一剑劈来。簪子断成两截,
锋利的剑尖抵在我喉头——正对着那块丑陋的疤痕。“三年前北疆雪夜。
”他每个字都像淬了毒:“芷怡冒着风雪采药救我,因此手上留了疤。你呢?你当时在哪?
”我伸出鲜血淋漓的右手,慢慢卷起衣袖,月牙状的疤痕露出来时,他瞳孔猛地收缩。
剑尖颤了颤,他突然加重力道,一瞬间刺破了我的皮肤:“倒是模仿得挺像。
”血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时,书房门被猛地推开。李叔跌跌撞撞冲进来:“将军!北疆急报!
”顾云洲收回剑去看军报,我趁机捡起半截银簪,在案几背面快速刻字,
当他脸色骤变转身时,我刚好刻完最后一笔。“敌军夜袭...”他攥紧军报看向我,
眼中满是狠厉:“用的就是你爹当年...”银簪“当啷”落地。
我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恨我——我爹沈千峰,曾是北疆守将,后来通敌叛国导致边关失守,
而顾云洲的父亲,就死在那场战役里。“滚去废院。”他踹翻案几,
眼尾猩红:“再敢靠近芷怡,我让你比现在痛苦十倍百倍。”我来到废院,望着这一片萧瑟,
只觉得悲凉。废院原是将军府的马厩,四面漏风,地上还残留着发黑的马粪,
一股潮湿中带着腥臭的风迎面扑来。
紫儿抱着抢回来的药箱哭道:“他们连被褥都不给...”我拍拍她肩膀,
从药箱底层摸出个小瓷瓶。这是我这三年偷偷配的龙胆散,专治刀剑伤。“夫人别管奴婢了!
”紫儿按住我给她涂药的手,担忧道:“您的喉咙...”我摇摇头,
蘸着药汁在地上写:“李叔呢?”“被派去庄子里了。”紫儿突然想起什么:“但他留了话,
说宋太医半月后回京。”这场暴雨下了整整七日。我的伤口开始溃烂,
反复的高烧让视线变得模糊。
恍惚间听见紫儿在求守门婆子:“夫人真的要死了...”“死了正好。”婆子嚼着瓜子,
边吐边无所谓道:“姜姑娘说了,棺材钱她出。”第八天深夜,我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醒。
院墙外火光冲天,隐约听见“敌军偷袭”的喊声。紫儿白着脸跑进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