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牌上"古今斋"三个字已经褪色，边缘处爬满了暗绿色的铜锈，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阴森。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仿佛在***着被打扰。
店内光线昏暗，空气中飘浮着陈旧的檀香味，混合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有人吗？"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店内回荡。
没有回应。
林夏往里走了几步，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店内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古董，青花瓷瓶、青铜器、古画、玉器，每一件都散发着岁月的气息。
她的目光被一面铜镜吸引，镜面已经氧化发黑，却依然能隐约照出她的轮廓。
"那是明朝的铜镜。
"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夏猛地转身，差点撞倒旁边的青花瓷瓶。
一个身材瘦高的老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衫，面容清癯，眼窝深陷，眼神却异常锐利。
"对...对不起，我是来应聘的。
"林夏结结巴巴地说。
老人上下打量着她，目光让她感到一阵不适。
"我知道，"他说，"我一直在等你。
"林夏愣住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这句话的含义，老人已经转身向里间走去。
"跟我来。
"她跟着老人穿过一条狭窄的走廊，走廊两侧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面具，有狰狞的傩面，有精致的戏曲脸谱，还有她从未见过的古怪样式。
那些面具的眼睛仿佛都在注视着她，让她后背发凉。
里间是一间书房，四面墙都是书架，上面摆满了古籍。
老人坐在一张红木书桌后，示意她坐下。
"林夏，25岁，毕业于美术学院，父亲早逝，母亲重病住院，急需用钱。
"老人缓缓说道，"你最近投了37份简历，这是第38次面试。
"林夏震惊地看着老人："您怎么知道？"老人没有回答，而是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青铜香炉，点燃了一炷香。
青烟袅袅升起，在空气中形成诡异的图案。
"我需要一个助手，"他说，"但这份工作并不简单。
""我可以学！"林夏急切地说，"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老人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久，那目光仿佛能看透她的灵魂。
"你会后悔的，"他说，"但既然你执意如此..."他从书架上取下一个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青铜戒指。
"戴上它。
"林夏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戒指很凉，戴上后却突然变得温热。
她感觉指尖一阵刺痛，仿佛被什么扎了一下。
"这是契约，"老人说，"从今天起，你就是古今斋的助手了。
月薪两万，包食宿。
"林夏惊喜地睁大眼睛，这个薪资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但老人接下来的话让她心头一凉："记住，在古今斋，不要问不该问的问题，不要碰不该碰的东西，最重要的是...不要相信任何人。
"第二天一早，林夏就搬进了古董店。
她的房间在二楼，是一间古色古香的卧室，雕花木床，青纱帐幔，连梳妆台都是老物件。
唯一现代的东西就是卫生间，这让她松了口气。
整理好行李后，她下楼开始工作。
老人的要求很简单：每天擦拭古董，记录客人信息，最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让任何古董离开店铺。
"这些古董都是有故事的，"老人说，"它们在这里等待有缘人。
"林夏很快就发现，这家古董店确实不简单。
每当她擦拭那些古董时，总能听到细微的声响，有时是叹息，有时是低语，甚至还有笑声。
最诡异的是那面铜镜，她不止一次看到镜中闪过不属于她的倒影。
一周后的一个雨夜，店里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那是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面铜镜，声音沙哑："我要买它。
"林夏按照老人的吩咐，询问客人的姓名和联系方式。
男人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
他的眼睛布满血丝，呼吸急促："我必须得到它，它本来就是我的！"就在这时，老人出现了。
他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膀，男人立刻松开了手。
"这位先生，"老人说，"铜镜可以给你，但你要用什么来交换呢？"男人颤抖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这是我祖父的遗物..."老人摇摇头："不够。
""那...那你要什么？"老人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的记忆。
你最珍贵的那段记忆。
"林夏倒吸一口冷气，她以为男人会拒绝，没想到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好，我给你。
"交易完成后，男人抱着铜镜踉跄着离开。
林夏注意到，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灵魂。
"老板，"她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收他的记忆？"老人转身看着她，眼神冰冷："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古今斋，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欲望付出代价。
"林夏突然想起自己戴上戒指时的刺痛感，一阵寒意从脊背窜上来。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青铜戒指，发现不知何时，戒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纹路，像是一张扭曲的人脸。
那天晚上，林夏做了个噩梦。
梦里她站在古董店里，周围所有的古董都在发出声音，有的在哭，有的在笑，有的在尖叫。
那面铜镜里浮现出无数张人脸，都在向她伸出手。
她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的脚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低头一看，是无数根红线，从戒指里延伸出来，缠绕着她的全身...她惊醒时，天还没亮。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檀香味，和她第一天来店里时闻到的一模一样。
她打开灯，发现梳妆台的镜子上蒙着一层水雾，上面似乎有人用手指写了什么。
当她凑近看清那行字时，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林夏盯着镜子上的字迹，心跳如擂鼓。
她伸手想要擦掉那些水雾，却发现字迹像是刻在镜面上一样，怎么也擦不掉。
就在这时，她听到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她蹑手蹑脚地下楼，发现店里的古董都在微微震动。
那面铜镜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镜面似乎在波动，就像水面一样。
林夏不由自主地走近，突然，一只手从镜子里伸了出来！她惊叫一声，后退时撞倒了身后的青花瓷瓶。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店里格外刺耳。
那只手缩了回去，镜面恢复了平静。
"你在做什么？"老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林夏转身，看到老人站在楼梯口，手里提着一盏青铜油灯。
昏黄的灯光下，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延伸到她的脚下。
"我...我听到声音..."林夏结结巴巴地说。
老人走近铜镜，伸手抚摸着镜框上的花纹。
"这面镜子已经有三百年的历史了，"他说，"它曾经属于一个富商的小妾。
那个可怜的女人，因为嫉妒正室，在这面镜子前上吊***了。
"林夏感觉后背发凉："那刚才...""镜子会记住每一个主人的故事，"老人打断她，"有时候，它会想要讲述这些故事。
"就在这时，林夏注意到老人的影子有些不对劲。
在油灯的照射下，那影子似乎比老人本身要高大许多，而且...那影子的头部，似乎长着角？她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影子已经恢复正常。
一定是太累了，她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店里来了一个奇怪的客人。
那是个穿着旗袍的年轻女人，妆容精致，但眼神空洞。
她径直走向一个翡翠镯子，那是林夏昨天刚擦拭过的。
"我要这个。
"女人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林夏按照惯例询问她的信息，但女人只是重复着："我要这个。
"老人突然出现，他盯着女人看了很久，然后说："可以，但你要用你的笑容来交换。
"女人毫不犹豫地点头。
交易完成后，她戴上镯子离开。
林夏注意到，从那一刻起，女人的脸上再也没有出现过任何表情。
"为什么要收走她的笑容？"林夏忍不住问。
老人神秘地笑了："因为她曾经用那个笑容，害死了自己的妹妹。
"林夏还想追问，但老人已经转身离开。
她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发现那些纹路变得更加清晰了。
更可怕的是，她感觉戒指似乎...在收紧。
那天晚上，她又做了噩梦。
梦里，她看到那个旗袍女人站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地梳着头发。
突然，